網絡言情小說中的女性自我意識覺醒

摘要：袖側《攻略不下來的男人》以反套路成長型女性為主人公，對抗以男性為代表的強權階層，展現了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故事的女主人公不再拘泥于談情說愛，而是追逐精神與身體的自由。本文通過對《攻略不下來的男人》文本分析來解讀袖側筆下的女性自我意識覺醒。

關鍵詞：袖側 《攻略不下來的男人》 女性自我意識覺醒

網絡小說在新世紀飛速發展，快穿文作為其中的一個大類更是日益繁榮。據相關學者研究發現，大約2005年， 快穿文開始在網絡文學中出現。[1]2010年后，快穿文的創作有了相當廣泛的閱讀群體。

在眾多以愛情為主線的快穿文中，袖側《攻略不下來的男人》是個例外。《攻略不下來的男人》講述高智商罪犯利奧綁架了來自荒僻之地的女主韓煙煙（假名）成為模擬世界的建構師，通過編造劇情刺激客戶的精神力源以使精神力死亡的人復活的故事。起初韓煙煙妄想用愛情和犧牲喚醒公爵，但她失敗了，失敗的她選擇利用血腥、暴力甚至是仇恨的手段喚醒公爵。完成任務的韓煙煙不甘心淪落為公爵的情人、利奧的玩物，她一直尋找逃脫的方法，最后掙脫囚籠。本文將從文本的故事建構、女主人公的設定等方面探尋其表達的女性自我意識覺醒。

一、短小精悍——出人意料的快穿情節故事建構

快穿文在有限的單元篇章中講述一個完整的故事，這需要作者筆力的架構。另外，快穿文中的單元故事篇幅短小，敘述緊湊，讀者可以在較短的時間內完成閱讀，較符合現在的碎片式閱讀。這種既有穿越時空的傳奇性、又有豐富多變的故事內容，使得快穿文越來越受大眾的喜愛。[2]

以上是傳統快穿文的基本特征，袖側《攻略不下來的男人》并不符合傳統。文中構建七個相互聯系的單元故事，在這些快穿世界中，女主角韓煙煙一步步成長起來。

首先，袖側別出心裁地設定了一個零世界。在現代都市零世界中，都市白領韓煙煙需要攻略霸道總裁鄭曜。她以為這只是一個簡單的霸道總裁與清冷小白花的愛情故事，行云流水般一路推進言情霸總文的進展，但是最終的攻略結果失敗了。這種只在小說中存在的降智情節令攻略對象鄭曜本能地感到不真實。于是，韓煙煙親眼見到這個世界在自己的眼前崩潰。而她，也差點被鄭曜爆發的精神力給當場沙化。這個故事只有短短的三章，卻暴露出以往霸總小說嚴重脫離現實的特點。而女主角韓煙煙也是在這次失敗后開始認真的攻略。

其次，以往快穿小說中構建的世界來自系統的指定。女主人公在進入世界之前就有了對攻略對象的預設和判斷。但小說中不同，“構建世界如同寫小說，這其間必然會融入作者的價值觀……真正的韓煙煙生活在男權的世界，科技也沒有發展到足以使女性擺脫性別束縛的地步，這種潛移默化的男權思想便體現在她對世界的架構上。”[3]世界的建構來自利奧提取韓煙煙所受學識教育，加上攻略對象精神力的整合。因為“她并非這世界唯一的變量。另一個變量在世界生成前便與她角力。她的一點小偏好能投射到世界里，同樣，對方的價值觀也投射了，進而影響了整個世界的架構。”[4]這樣的世界建構打破了以往快穿文俗套的設定，給人眼前一亮的直觀感受。

最后，袖側很巧妙地增加了一點小設定，“構建師構建世界，系統填充細節，填充的都是真的。”[5]韓煙煙夾帶私貨，作為構建師，構建世界只能給出大概的輪廓，不超出人們所能接受的范圍。這一小設定，使讀者在閱讀時，不會感覺到故事的虛假，而韓煙煙也利用這個小瑕疵，找到了大量書籍，了解她被綁架的世界，進而掙脫“囚籠”。

二、反套路逆襲——成長型女性主人公設定

袖側設定的女主人公韓煙煙是個成長型人物，零世界的韓煙煙想用“套路”攻略對象，構建世界卻在她的眼前崩潰。第一個世界中韓煙煙想用愛情感化丁堯，丁堯卻拿韓煙煙擋了喪尸。套路與情愛不能感化攻略對象后，韓煙煙選擇了愛的對立面——恨，她選擇妻子的身份與攻略對象結婚、懷孕，在家庭最幸福的時刻把攻略對象送進監獄;選擇母親的身份，親手培養一個孩子卻在男主不斷依賴她時將他拋棄，韓煙煙成功刺激對象精神力。但她卻中斷這個世界，重新開啟第一個世界，她憑借強者的身份真正擊垮了公爵。但公爵蘇醒并沒有想起韓煙煙，把她留給了利奧。結果，利奧囚禁、虐待韓煙煙，甚至最后下令殺了她。最后，唯一給過韓煙煙溫暖的生成自我意識的AI李舟為掩護韓煙煙逃跑，也被格式化，只留下了韓煙煙。這種反套路的快穿文設定，在一眾標榜愛情至上，主打愛情攻略的快穿中獨樹一幟，韓煙煙也成長為獨立、強大的女性。

此外，韓煙煙掙脫囚籠的設定使她具備一些獨特的品性。首先，女主人公韓煙煙擁有強大的學習能力。經歷幾個世界的穿越之后，她細心觀察：“發現不論如何穿梭，她會保留她學到的東西。她從未經過商，卻有著韓大小姐的從商經驗;她未摸過槍，卻因女警韓煙煙而掌握了槍支原理和射擊技巧。而她在末世時學到的拳腳和用刀的技巧，在上一個世界時她就已經驗證過了，全繼承延續了下來。”[6]她還在穿梭世界的許多年中學會了十幾門宇宙語言，學會了飛刀、槍支的使用，學會了運用精神力、操控人心。

其次，韓煙煙并非具有傳統真善美性格的女性。從零世界里面妄圖用“愛”感化攻略對象的天真女人變成幾乎摒棄情感的人心操控者。她可以一邊對攻略對象說喜歡，一邊與警察聯合扳倒這個社會渣滓;她可以一邊難過、一邊安慰自己眼前的心儀對象不過是一段數據;可以一邊難過、一邊看著教導過自己許多年的“父親”去送死，甚至看完了自己“父親”被虐殺的視頻。她所有的良善在一次次的攻略中，在一次次的慢怠中消失殆盡。

最后，韓煙煙具有強大的心理素質。丁堯拿她擋喪尸，公爵蘇醒后忘記她，身后還有一個時時刻刻盯著她的利奧。但她無論在何種境地，從不曾放棄。她在攻略對象時細心觀察，發現丁堯與姚琛的相同點，以此為基點，與利奧談判，得到構建世界的原理。韓煙煙就這樣一步步變逆境為順境，走出囚籠。

三、精神自由——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

當前網絡文學雖在對待男女地位上有了進一步的發展，但小說中女主角的能力來源于男性的支撐，女權旗號的背后仍是根深蒂固的男權至上觀念，而袖側刻畫了一個成長型的女性形象，從弱小的手無縛雞之力到可以與她的綁架者談判。毫不避諱表達她慕強的思想、也不避諱女性在面對強權時身體的無奈與屈辱。也正是因為這樣，女性才能正確審視自己，看到自己的價值。

韓煙煙初來乍到就是一個被綁架的囚徒，但是她“不甘心淪落為任何人的附庸”。[7]她有天賦肯努力，但男權上位者只看到了她作為女人的身份，他們無一例外想讓韓煙煙依附他們生活。韓煙煙拒絕了，袖側在韓煙煙的身上賦予了現代新女性的特點：獨立且自由。韓煙煙愿意拋棄現實的“金絲雀”生活，追尋肉體與精神的自由。另外，“強者的世界里，他們的眼睛永遠不會向下看，也永遠看不進弱者和廢物”。[8]這是一個慕強的世界，也是袖側借韓煙煙經歷傳達給讀者的東西。

此外，袖側安排韓煙煙的攻略手段也打破了常規，在國家政體為男權主宰的社會，女性自我覺醒意識被轉移到“賢妻良母”的困境，韓煙煙的攻略是對女性自我的尋找。[9]韓煙煙在感情攻略失敗后，選擇愛的對立面——恨來進行任務。她選擇了妻子與母親的身份，卻在快要成功時選擇中斷任務，不再依賴與男性攻略對象建立關系，擺脫身份，以強者的姿態戰勝了男主，擊潰了男主的心理防線。這正是袖側想要讀者思考的地方，千百年來，女性受困于家庭身份，袖側這里的韓煙煙卻是一個無比強大、不受束縛的女性，韓煙煙對自己身份的設定與認同正是女性對自我的尋找。

另一方面，袖側文中隱含著對女性的憐憫。在零世界中，韓煙煙看到了這樣一個惡毒女配：出身高貴，受過高等教育。可在“快穿世界”里，只能落得一個惡毒女配的下場。她借韓煙煙之口問出：“這命運，這人生軌跡，是什么人替她決定的？”[10]袖側在文本創作中對這種女配設定進行了諷刺。在她筆下，女性有諸多的無奈，掙脫不出母親這個角色，所以在世界四中，唐雅為了兒子的前程成了她曾拒絕的男人的情婦;也有例外，世界二中，韓煙煙作為妻子、母親，在家庭最美滿的時刻與警察聯手將她丈夫送進了監獄。這種種一切，打破社會對女性的評定，看到女性自我。

袖側筆下的韓煙煙從始至終只是自己，不，她甚至不叫韓煙煙，只是利奧綁架她時她所構建的小說女主人公的名字。韓煙煙是一個代名詞，她是自我意識覺醒的一類女性的縮影。她會審時度勢做出有利于自己處境的決定，也不避諱利用身為女性的弱點，她是獨立且自由的一類女性代表。

袖側《攻略不下來的男人》在一眾主打愛情攻略的快穿文中別具一格，女主角的設定也打破了傳統小說中柔弱、真善美的設定，她筆下的女性擁有現實的底色、又有獨立的個性。筆者相信，隨著社會的發展，小說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具備獨立品格的女性，而現實中這樣的女性也會越來越多。

參考文獻：

[1][2]王萌.網絡女性快穿文的敘事倫理[J].廣西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40（03）：8-15.

[3][4][5][6][7][8][10]袖側.攻略不下來的男人[EB/OL].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612152.

[9]郭建鵬.1898—1919年間女性文學文體與敘事的新變[J].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20（03）：90-100.

（作者簡介：王玉琳，女，碩士研究生在讀，東北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現當代文學）

（責任編輯 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