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丫”

●袁 勇

丫是一個象形字，像樹木向上分開的枝杈，或是物體頂端的分叉。《說文解字》中沒有丫字，這是一個出現較晚的字。

丫常用來指分叉的樹枝。南宋詩人徐瑞《尋梅十首》（其一）寫道：

去年冰雪梅開晚，

立春半月始見花。

只今至后未五日，

南枝已破兩三丫。

詩人寫了去年由于冬天結冰和下雪，氣候寒冷，梅花開得很晚，過了立春半個月，才開始開花。而今年冬天不太冷，過了冬至才不到五天，梅花就開始綻放了。“南枝已破兩三丫”，意思是說，梅樹朝南的枝條，花朵已經綻放了兩三枝。丫在這里表示梅樹分叉的枝條。表示樹的枝杈時，丫又可以寫作椏或枒。

說起丫表示樹杈，明代陸容的散文《阿留傳》中，記載了一個非常好玩的笑話。文中說，太倉書畫家周元素的家中，收留了一位家童叫阿留。周元素家中的小矮床缺了一條腿兒，就讓阿留砍一個丫形的樹杈來做床腿兒。可是，這個阿留，拿著斧頭和鋸子，在樹林子里轉悠了一整天，回來的時候，卻一無所獲。人們問他怎么回事。他就伸出兩個手指頭，比畫成丫字形的樹杈說：“樹上的枝杈，都是朝上長的，沒有向下長的。”那言外之意是說：咱家的小矮床，腿兒是向下的丫形樹杈做的，那些樹上的枝杈都不能用啊！

這故事寫出了阿留的呆。而周元素能留這樣的呆子在家里，說明周元素的雅量，同時還因為阿留其實還有別的技能。

人們常稱小女孩為丫頭，是因為古代未出嫁的女孩子，頭上常常梳著兩個張開著的發髻，就像樹的枝丫。表示女孩的發髻時，丫在古代又寫作繁體字（上面的髟，表示毛發）。丫鬟（又寫作丫環），是過去有錢人家使喚的女孩子。這一稱呼，也因為頭上扎著丫形的圓環形發髻而得名。丫鬟，有時也被稱作丫頭。

我國是一個地貌豐富的國家，在許多山區，都有叫作丫頭巖的山石，大概這些山或者巖石，都比較像梳著丫形發髻的女孩。《全宋詩》里，就有不少寫丫頭巖的詩。其中有一首這樣寫：

丫頭巖

陳宓

看盡行人兩鬢秋，

雙鬟猶自結丫頭。

梳風櫛雨常如沐，

送往迎來不解愁。

詩的意思是說：丫頭巖總是屹立在那里，看著來往的行人，行人的兩鬢都已經衰老了，丫頭巖的兩個環形的發髻，卻仍像樹的枝丫一樣張開著，沒有什么變化，還是少女的發式。丫頭巖經受著風雨，常常像是在梳洗自己的頭發。它不停地送走又迎來往來不息的行人，一點也不懂得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