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建設項目跨文化管理模型研究

華科

高級工程師 中鐵二院工程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企業文化部部長

當今時代，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多文明深層次相互博弈的新型國際環境和“一帶一路”沿線多元復雜的文化環境相互疊加交織，使中國企業“一帶一路”建設項目處于一種復雜的文化環境之中。為此，中國中鐵二院工程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中鐵二院”）作為實施“走出去”戰略較早的中國企業，積極響應國家“一帶一路”倡議，為中國標準、中國制造、中國品質的成功輸出展開了全方位的探索。

自20世紀60年代參加援建坦贊鐵路項目開始，中鐵二院至今已在世界50多個國家和地區，簽訂各類海外項目合同上百個，業務范圍幾乎涵蓋了交通基礎設施行業的各個領域。此外，中鐵二院還先后完成了4項洲際規劃、113項跨國規劃、39個國別規劃等一系列重大交通規劃研究工作，從頂層設計、總體布局、行動計劃、融資模式、技術支撐等方面為“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出謀劃策，為中國與周邊國家基礎設施互聯互通建設提供了一套完整的實施方案。中鐵二院50多年的海外項目實踐，不僅積累了大量跨文化管理經驗，而且不斷將積累的有益經驗和實踐成果進行歸納總結，逐漸探索出了三種頗具典型意義的跨文化管理研究模型。

一、三邊文化關系模型

傳統的跨文化管理研究關注的通常是跨國公司的母國文化與東道國文化之間的差異與融合問題。然而，中鐵二院在“走出去”過程中發現，無論是投標競爭，還是組建聯合體共同開發合作，幾乎所有海外項目或多或少都會出現西方文化的影子。同時，由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很多高層人士都有西方留學或進修的經歷，或多或少會受到西方文化、技術等方面的影響。因此，中國文化、東道國文化和西方文化作為跨文化管理的三個主體，一同構成了一種三方既有差異、又彼此融合的三邊文化關系。（見圖1）

圖1 三邊文化關系模型Fig.1 Trilateral cultural relationship model

按照三邊文化關系模型，在“一帶一路”建設中，中國企業大多數海外項目都面臨著三種不同文化間的差異與融合：一是中國文化與東道國文化之間；二是中國文化與以各種形式涉入海外項目的西方文化之間；三是東道國文化與西方文化之間。應該認識到，三邊文化關系是中國企業在“一帶一路”建設中面臨的不可避免的復雜文化環境。而且，它并非是一種穩定的等邊三邊關系，多數是處于一種動態博弈和此消彼長之中。西方文化的介入，大大增加了跨文化管理的復雜性與多樣性。

面對復雜多變的三邊文化環境，中鐵二院不僅適時總結提煉出三邊文化關系模型，在具體海外實踐中保持對不同文化主體同樣的平等尊重態度，盡力實現三邊關系的平衡。同時，在具體項目合作中，中鐵二院一方面通過求同存異來不斷撮合三種文化形成共識；另一方面，盡量減少合作中的零和博弈，加強各方聯系，爭取互利共贏的合作格局，讓各方充分認識到三邊關系所構成的不僅是利益共同體，而且是文化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從而為海外項目奠定更為堅實的合作基礎。

二、分類管理角色模型

在“走出去”過程中，中鐵二院根據東道國不同的技術水平、管理能力和產業配套環境等條件，組建不同模式的項目聯合體進行合作開發，并根據海外項目管理所適用的不同場景和自身的角色分工，來進行跨文化管理策略選擇，構建了分類管理角色模型。目前，針對不同的項目開發模式，中鐵二院共總結出四種不同的分類管理角色類型，并應用到了具體的海外項目中。（見圖2）

圖2 分類管理角色模型Fig.2 Classification management role model

主導型：適用于中方主導的項目開發。例如：海外總包項目，中鐵二院作為總包單位牽頭整個項目開發，在項目跨文化管理中以中方文化為主體，強勢引導各方文化在項目執行期間的融合平衡。

伙伴型：適用于項目開發以雙方合作為主，且彼此具備較好的關系基礎，文化交流頻繁的項目。例如:在一些與中國關系較好的國家，中鐵二院利用國家間友好關系基礎，充分發揮雙方戰略伙伴關系，在跨文化管理中，始終保持平等尊重、互利共贏的合作姿態，促進雙方文化融合互鑒，以文化交流促進項目高質量發展。

參與型：適用于項目參與方較多的項目。例如：在一些東道國作為建設方、中方作為設計施工方、西方公司作為咨詢方共同進行的項目開發，中鐵二院在跨文化管理中，按照項目角色分工，高質量完成設計任務，避免糾結于文化差異。

屬地型：適用于國外參與方具有一定開發實力的項目。例如：一些聯合體項目，雙方以聯合體形式共同進行項目開發，東道國在鐵路勘察設計方面有著較為成熟的技術標準體系，雙方在技術標準磨合方面成本極高。為此，中鐵二院在跨文化管理中，從人力、管理、技術、采購等多方面充分實施屬地化管理策略，在充分尊重對方文化傳統的基礎上，讓東道國盡可能地發揮主觀能動性。

中鐵二院的海外實踐始終堅持權變管理策略，即管理沒有永恒的普適模式，而要根據企業所處的內外部條件隨機應變。

根據項目不同的組織模式，審時度勢、因地制宜地先行確定項目所適用的場景，再按照企業在項目模式中所處的地位和角色類型，選擇不同的跨文化管理策略。

三、文化體系洋蔥模型

在文化體系創新過程中，中鐵二院按照簡單實用的原則，構建了富有企業特色的文化體系洋蔥模型，將企業文化大致劃分為核心層、制度層、載體層三個層面，并不斷將海外跨文化管理實踐中積淀的優秀文化基因，進行提煉總結。通過持續不斷優化完善各圈層的文化內涵，實現文化體系的動態更新。（見圖3）

核心層：中鐵二院總部是世界上第一張紙幣“交子”的制造地。中鐵二院利用獨特的文化地標，結合企業實際，總結出“誠信天下 共贏未來”的交子文化。同時，作為勘察設計企業，中鐵二院始終堅守“設計未來 創造歷史”的文化定位，并將幾種主要文化共同構建成文化體系的核心層。

圖3 文化體系洋蔥模型Fig.3 Onion model of cultural system

2017年10月21日，中鐵二院在老撾萬象省桑通縣納卉村小學開展愛心助學活動On October 21, 2017, the China Railway Eryuan Engineering Group Co., Ltd.launches a charity aid activity at Nahui Village Primary School in Sangthong County, Vientiane, Laos（中鐵二院 供圖）

制度層：中鐵二院總結提煉的管理、人才、經營、服務、質量、安全、廉潔所組成的企業微觀理念體系以及由企業價值、宗旨、使命、愿景所組成企業宏觀理念體系基本構成了文化體系的制度層。而在海外項目管理實踐中，中鐵二院尤為強調質量文化和合規文化，并以“二院出品，必屬精品”的質量堅守，打造海外精品工程；以法律盡職調查前置、法律顧問全過程風險控制、境外項目風險防范制度化、外部合規咨詢專業化和合規評價考核常態化的“五位一體”合規管理體系為海外項目筑起合規文化防火墻。

載體層：中鐵二院通過整體平移企業形象識別系統（Corporate Identity System，簡稱CIS管理手冊），以標準化建設構建文化體系的載體層。通過企業統一的標識、外觀和形象，在海外建立起統一的企業視覺形象（Visual Identity，簡稱VI）；通過建立日常接待、會談會議、商務宴請及用餐禮儀等行為規范，將統一的行為標準細化到員工著裝、拜訪、握手、乘車、合影等海外工作的日常行為，在員工潛移默化的統一行動中建立起標準規范的企業行為（Behavior Identity，簡稱BI）；通過統一的品牌傳播管理，推廣企業的管理標準和技術標準，從而在產品和服務的全球化品牌推廣中，傳達出企業內外一致的價值理念（Mind Identity，簡稱MI）。中鐵二院以載體層作為企業文化最終的體現形式，用規范統一的形象、行為和理念來打造企業國際化進程中的差異化和標識性，著力提升企業在海外的形象辨識度和品牌知名度。

中鐵二院將創新構建的文化體系洋蔥模型，廣泛應用于海外項目的企業文化建設，為海外項目跨文化管理提供了一套較為簡便易行的規范模型，三個圈層的動態優化模式，也為海外項目優秀文化的提煉總結，提供了一個極佳的承載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