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神話中財神身份的轉變

摘要：中國以小農經濟，儒家文化為本，在萬志英先生的《左道》中，出現了最初的財神——五通神，財神是中國信仰體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以至于到了后期的趙公明和三國武將關羽，以及合二仙、福祿壽等等。財神信仰到底從何而來，時至今日中國大部分家庭供桌上的財神像十分常見，但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財神信仰的根源。財神從五通神魔的形象緣起到財神善的漫長演變。充分展現了中國宗教文化中神靈的邪惡面，及其在道德上的曖昧與矛盾，財神身份的轉變和人的需求。

關鍵詞：財神 ;人們需求;身份轉變

中國有句老話：旁門左道，是在人們遇到未知事物時為了求得一個解決的方法或者是心里的慰藉。在中國人文環境和道德倫理觀念的影響下，中國人喜歡事事都求個心安，所以喜歡造神，尋求在精神上有個依靠，那么在中國正統的儒家文化和“重農抑商”政策的影響下，作為商業神的財神是如何出現的，以及初期他的形象和后期的身份是如何轉換的，隨著時代的更替演化，最終在清朝，財神成為一種廣泛的信仰。

萬志英的《左道》以始于上古的中國通俗宗教歷史演變為大框架，考察了五通神信仰的緣起和演變，五通是中國宗教文化中最常見也最令人畏懼的邪惡形象之一。作為中國帝制晚期的主要財神，五通最鮮明的特征就是他的邪性。他不是英雄，也不是美德的化身;相反，他體現了人類最丑陋的陋習、貪婪和欲望，是恃強凌弱、包藏禍心的惡魔。出于這類民間邪神信仰的矛盾性，我們不得不承認在道德層面，中國宗教文化中神靈之力存在矛盾曖昧之處。只有在考察邪惡的“左道”后，我們才能真正認識、把握中國社會文化的復雜性。

中國民間宗教文化中的神話與儀式揭示了世人對于自身處境的深感悲觀，它們還展現了一種對個體命運的漠不關心，對弱者舉止無動于衷的社會環境，但通過認識神靈，領會左右他們行為的法則，明了能夠影響神魔之力運作的策略，人們還是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改變命運，改變運勢。

一、最初的財神——五通神

雖然最后被歸納為統一信仰，五通神在最初的時候被分為山魈之類，其身上所帶的原始的野性和邪性沒有消失。《夷堅志》中講述了二十多個關于五通神的故事，一位劉姓商販娶了美貌的妻子，因為生意不好一直冷落妻子鄭氏，數月后回到家發現家中有大量的金幣和絲帛，問妻子原來是五通神給的，故事最終以五郎君（五通神的另一稱呼）對鄭氏的占有而結束。中國神話中神一直潔身自好乃至于以完璧之身成仙，五通神這樣的搶奪人妻沉迷女色的神靈，可以說是中國神靈形象中的“另類”，在他的身上體現了人對欲望的無限貪婪，女性在封建男權社會中的反抗，中國社會要求女性“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在沒有人權和男權為主的社會環境中，以五通神的故事演繹了女性的選擇權。當人們在追求財富時，總會想到關于五通神的故事，他既可以給你帶來財富也可以使這種運勢消失，命運的改變就在于他的一念之間。神身上所被敬仰的道德性和神圣性被五通神“叛逆”的形象和行為所顛覆。人們在懼怕五通神能力的同時，渴望得到財富來改變困苦的命運。

五通是使疾病和其他災禍，降臨到不幸無辜者頭上的令人恐懼的惡魔，同時也是一位使人們脫離疾病困擾的良善之神。宋代，五瘟使者才確定肖像，每一位神祗拿著一件兵器，分別是勺子和罐子、皮帶和劍、扇子、錘子、火葫蘆。各個地區開始盛行五瘟神的崇拜，他們獻上怨魂化為厲鬼，然后在神霄道士的努力下恢復聲譽轉型為善神。后期時轉型的五瘟神在華南地區興起，不同地區五瘟使者的組成也不同，五通神以對立面的善惡為形象，他是引發瘟疫的作崇者，也是疾病的解除者。這是矛盾崇拜心理下，人們內心復雜性的反映，如果說西方神話中的人物具有人性，在五通神的身上我們也感受到了人性的折射。五通的信仰是因為宋時得到了經濟的發展，宋朝的經濟繁榮程度可謂前所未有，農業、印刷業、造紙業、絲織業、制瓷業均有重大發展。經濟的商業化重塑了宋朝的宗教體系，商人通過捐贈香火錢在行商途中推廣了自己的信仰。《夷堅志》中許多故事證明了五通神成為一位廣為人知的財富之神，經濟的發展也使個人財富突變，財神信仰更為普遍。故事中的五通神既是道德正義的化身也帶有邪性，道家使五通的負面形象得到轉換，官方認可的五通信仰在婺源興起，官方不斷追封，許可人信仰五通善神，修建寺廟以供奉，帶動了周圍地區的經濟發展——廟會。五通神信仰表現出中國信仰的復雜性，神仙官祀等級制度中五通神身份的提升，民眾更加相信他法力高深，這是信仰和身份的相互作用。五通神信仰雖然是隨著經濟的發展成為民眾的信仰需求，但是官方的認可形成官祀認同，更為五通神的地位奠定了穩固基礎。

二、財神信仰的神靈系統——其他財神

在中國財神形象中五通神只是其中的一位，中國人的信仰復雜而又豐富，財神不僅有文財神還有武財神，文財神是由古代的文官演化而來的，像比干、范蠡，武財神是由古代的武將或是道教的武將演變的，如關公、趙公明。他們的身份及信念給予了人對神明的價值取向，變成一種道德力量的化身。

趙公明在干寶的《搜神記》中是天帝手下的一員大將，被天帝派到人間去索命。梁代陶弘景《真誥》中寫：“司土下冢中事”，明人王世貞的《列仙全傳》中，他的身份從瘟神轉變為鬼帥，張陵在青城山煉丹時，收趙玄朗護衛丹室。天師丹成，分丹餌之，遂能變化無方。趙玄朗食丹以后，其形酷似天師。天師遂命其永鎮玄壇，故號玄壇元帥。而趙公明被人們熟知，成為家喻戶曉的財神，是在《封神演義》中姜子牙封趙公明為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率領招寶天尊、納珍天尊、招財使者和利市仙官四神，統管人世間一切金銀財寶。自此趙公明被奉為財神。

關公從歷史人物演變為信仰神靈——伽藍神，是佛教在中國發展時期為了和中國文化結合的產物。后期隨著經濟的發展和幫會的興起，晉商在關公成為財神并逐漸擴大影響中起了很大作用。關公的忠義勇武亦在人們心中有著道德示范的作用，經過歷代的冊封，作為“士農工商”最末層的“商”希望通過關公正神的身份改變自身地位。其實關公最初成為武財神并不是為了衍生財富，更多的是處于社會底層地位的商賈、市民希望能在精神上有種寄托并且能被保護。財富的魔力，即有想讓人得到的欲望，也有使人得到之后的迷惑，亟需關公這樣極具正義公平還能保護財富的神出現。

三、結語

中國對宗教的態度一直是寬容的，并且中國人相信無論大大小小的神都需要虔誠的供奉。在中國宗教文化中，對神靈世界的通俗化解讀是非常靈活的，神靈在道德層面的模棱兩可顯得尤為顯眼，祝福和災禍來自同一個源頭，且人們借助神靈之力既可行善也可作惡，人們為了自己的需求不僅僅寄希望于五通神一位財神，還不斷補充出多個財神，有文財神也有武財神。神靈的善惡也是人性繁雜的內涵的體現，五通神信仰不同時期的轉變，是社會變化、經濟發展以及人的生存生活和思想受到宗教影響下的影子。

作者簡介：王世霞（1996—），女，土族，青海貴南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宗教學理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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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左道》萬志英（美）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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