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

鄭瑞鳳

小棉城的木棉花應該開了吧。

這一年的春天比以往來得慢些，風很溫柔，安撫了獨在異鄉學子落寞的心。我站在湖邊，看著木棉樹上的花。盯著，一時間竟出了神。

風把我的思緒帶回了小棉城，我隨著木棉花一起去回訪那個故人……

那天雨很大，有個人穿著雨衣在雨中撿著木棉花。這是我對初二數學老師最后的印象，我的數學老師是一個有趣的小老頭，一個人生活在學校里。生活十分簡樸的他一年四季都穿著同樣的幾件衣服，喜歡騎著單車去買菜，逛街。不知道的人看到都不會聯想到他是老師呢！蠻像路邊撿破爛孤獨無依的人。剛上初二，正是青少年們的叛逆高峰期，這樣的老師，好像更好“欺負”。上他的課只有那幾個前排的好學生，后排的人組成自己的小團體玩得不亦樂乎。就算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他也在努力地把它唱好。有時候被氣到了，也會很生氣地拍桌子，表示自己的憤怒，可是一節課又總在他的咳嗽聲中結束。

我呢，是班級里不起眼的小角色。既沒有小團體也不是成績優異的好學生。沒有朋友，不合群是我那時候的狀態，好像什么都與我無關，沒有上進心，更沒有奮斗的欲望，在得過且過的日子里慢慢消磨了斗志，也失去了對生活的熱情。我并沒有遭受生活的打擊，甚至可以說我是一個性格開朗的人，只是在含蓄中慢慢隱藏了。

那天我值日，弄到很晚。天漸漸下起了雨，然而我一點都不慌，在無數次不知所措里，慢慢變得習慣。我飛快地騎著單車，時不時揉下進了雨水的眼睛。也許是因為雨太大騎太快，我摔倒了。事實上，我撞到了人，等我反應過來，看到的是一輛破舊的單車，單車周圍都是廢紙和菜。還有一個穿著雨衣撿破爛的老頭坐在地上。

我踉蹌地走過去扶他，看到他的臉我愣了一會兒，有點尷尬，老師好像也認出我來，他說：“你再騎快點我就可以起飛啦！”我笑了，我們都笑了。他把他的雨衣給了我，無論我怎么拒絕，都拗不過他。我幫他撿好東西，我們朝相反的方向騎去。我的心越來越暖，他的身體越來越冷……

第二天的數學課上成了語文，數學老師感冒了，我有點擔心。

下課后，我抱著雨衣朝老師宿舍樓走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我停下了腳步，一個瘦小的老頭，正在專心地撿著木棉花。我走過去把雨衣還給了老師，詢問他為什么撿著木棉花，老師笑著說：“木棉花可以祛風寒，省錢呢！”我蹲下來，幫著撿，一朵兩朵……內心很平靜。一陣風吹來，帶來一陣陣暖意。

這是一個平凡又普通的故事，沒有什么驚天動地、感人肺腑的故事情節。但當時的我卻真的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那些瑣碎的小事真的可以讓人感覺到人間的美好，數學老師是一個善良有趣的小老頭，一直在努力地、傾盡所有地教我們。他并不是窮，他只是把錢捐給了更需要的人。而我作為土生土長的潮汕人，我的含蓄，使我不怎么會表達自己的情感。

但是今年我一定會去看您，還有我帶了木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