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責險對企業創新的影響研究
——基于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實證研究

○重慶工商大學會計學院 謝 瞻

一、引言

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大背景下，提高企業創新水平是我國目前經濟建設工作的重中之重。董責險是一種責任保險，一般由企業出資購買，當公司的董事、監事、高管在日常職責范圍內由于工作疏忽或者行為不當可能面臨索賠時，董責險可規避這些人群的索賠風險，從而規避企業風險。在國外，董責險是較成熟的保險種類，大多數企業都會購買該保險以規避風險。然而在國內，董責險則剛剛起步，只有少數公司愿意購買董責險。那么董責險的引入是否能促進企業創新呢？針對該問題，本文以2009—2019年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作為樣本，來研究企業購買董責險對企業創新的影響。

二、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一)董責險相關文獻回顧

相比于國內的董責險研究，國外對于董責險的研究起步比較早。早在1997年，Core就研究了董責險需求來源，這是早期董責險研究的代表文獻，當時學者們針對董責險的研究主要是圍繞需求動因展開的。同年，O’Sullivan發現，企業外部董事、管理層持股比例均對企業購買董責險有影響，當外部董事人數越多、管理層持股比例越高，企業越有可能購買董責險。目前學者們主要從企業績效、企業投資、資本成本和盈余管理四個方面研究董責險。

在企業績效方面，胡國柳和胡珺[1]發現董責險的確能夠提高公司價值，能夠增加企業的盈利能力，但由于邊際效用遞減的原理，董責險無法產生源源不斷的促進效果，這種作用會逐漸降低；袁蓉麗等[2]認為企業購買董責險后，代理人會得到過度的保護，這將會引發委托代理問題，因此企業面臨的風險將增加，審計費用也會增加；陳琪和柴繼帥[3]認為董責險能夠提升公司績效和技術創新水平，技術創新在董責險與公司績效之間起到了中介作用。在公司投資方面，趙楊[4]認為高質量外部審計在董事及高管責任保險與企業投資效率的關系中發揮中介效應，即董事及高管責任保險對非效率投資的改善作用可以部分地被高質量審計監督加以解釋；胡國柳和李少華[5]發現董責險能夠有效解決過度投資的問題，但無法解決投資不足的問題；張佳然[6]發現董事高管責任保險與投資效率顯著正相關，具體表現為對過度投資與投資不足均有顯著的抑制作用。在資本成本方面，馮來強等[7]的研究結果表明公司購買董責險的行為與權益資本成本是正相關的，購買董責險意味著信息披露質量降低，這就會導致公司資本成本的增加。在盈余管理方面，胡國柳和趙陽[8]的研究發現董事高管責任保險的引入會加劇公司盈余管理行為，并且隨著公司治理水平提高，董責險與公司盈余管理的正相關關系將會減弱。

(二)企業創新文獻回顧

企業創新的影響因素可以分為外部因素與內部機制。外部因素主要涵蓋產權性質、企業規模、市場力量等等，內部機制主要包括管理層特點、公司治理水平、外部監督、并購活動等等。李從剛和許榮[9]通過PSM 的研究設計，發現董責險的引入顯著提高了企業的創新產出和創新效率，主要是通過風險承擔渠道和管理效率渠道來影響企業創新。張天如[10]認為管理層激勵促進企業創新，但是董責險對企業創新效用不顯著，不過公司購買董責險顯著增強了管理層激勵對于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李東玲[11]的研究表明企業引入董責險能顯著提升企業價值，并且在不同制度環境下，其治理作用存在顯著差異。具體而言，在法治環境較好、產品市場競爭較激烈的企業中，其治理作用更顯著，表明了董責險是有效發揮治理作用的制度環境基礎。

(三)研究假設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認為企業購買董責險能夠改變企業所承擔的風險，進而企業的創新投入決策也會受到影響，因此提出假設：

Ha：企業購買董責險將提高企業的創新水平。

Hb：企業購買董責險不會提高企業的創新水平。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擇2009-2019年我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其中剔除金融、保險行業的公司，剔除被認定為ST、PT的公司，使用Winsor功能處理極端數據。董責險的數據來源于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CNRDS)，企業專利以及其他財務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CSMAR)。經過以上處理，本文一共獲得了 11 585 個公司年度觀測值。

(二)變量定義與模型構建

1.被解釋變量

本文將企業創新作為被解釋變量，用企業專利數量作為企業創新的代理變量。企業的專利數量能夠表示企業現階段的科技創新水平，是量化企業科技程度的常用指標。本文還采用了專利授權數量、發明專利申請數量、發明專利授權數量進行實證分析，以增加研究穩健性。

2.解釋變量

由于我國目前的董責險還不完善，國家不強制要求企業披露關于董責險的相關數據，因此考慮到數據的缺陷，本文用是否購買董責險作為解釋變量。該數據來源于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CNRDS)。

3.控制變量

本文參考其他文獻對董責險的研究設定，對以下變量進行控制：(1)固定資產比例。即固定資產占企業總資產的比例。(2)企業規模。采用企業資產總額的對數來表示。(3)董事規模。采用董事人數的自然對數來表示。(4)管理層持股。即管理層所持股份占公司總股數的比例。(5)獨立董事比例。即獨立董事的人數占公司所有董事人數的比例。(6)是否兩職合一。當總經理與董事長為同一人時，該指標取值為1，否則為0。(7)企業產權性質。當該企業為國有控股企業時，指標取值為1，否則為0。(6)盈利能力。采用總資產凈利潤率表示企業的盈利能力。

4.模型構建

本文用以下模型來檢驗董責險對企業創新的影響。

patenti,j=α+β1D&Qi,j+βk∑Controls+εi,j

其中：Patent為企業專利數量；D&O為董責險數據，企業購買董責險后該值為1，否則為0；ε為殘差。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表1是本文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從表1中可知，董責險均值為0.0483，這表明有4.83%的樣本企業購買了董責險，這一數值遠遠低于發達國家董責險的投保率。據統計，美國企業對董責險的投保率已達到了100%，有的企業甚至將購買董責險作為董事及高管的入職條件之一。這一數值反映出我國目前對重責險的重視程度還不夠高，政府應提倡企業積極引入董責險，企業也應當認識董責險的必要性與安全性。

專利分為發明專利、實用新型以及外觀設計專利，其中發明專利最具實質性創新。從表1可知，樣本企業的專利申請均值為44.5，而發明專利申請均值僅為21.9，這表明樣本企業實質性創新程度不夠高，超過半數的專利申請僅是實用新型專利以及外觀設計專利。因此，企業應加大實質性創新力度，形成科技程度強、獨特性高、有重要經濟價值的專利。

表1 描述性統計表

(二)相關性分析

本文的相關性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從表2可以看出，專利申請與董責險的相關系數為0.143，在1%的水平上是顯著的，這初步證明了董責險與企業創新之間可能存在一定的相關性。董責險與固定資產比例、公司規模、董事規模、產權性質存在正相關性，與管理層持股、獨董比例、兩職合一存在負相關性。

表2 Pearson相關系數矩陣

(三)回歸結果分析

表3是模型的回歸結果。其中，列(1)、列(2)、列(3)、列(4)的被解釋變量分別為專利申請數量、專利授權數量、發明申請數量、發明授權數量。從表3的結果可以看出，這四個企業創新變量均與董責險顯著正相關，其中專利申請、發明申請均與董責險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該結果符合假設Ha的預期，也就是企業購買了董責險之后，企業創新活動受到積極影響，專利申請、授權數量提升。

表3 回歸結果

為了使實證研究更加具有穩健性，本文采用t+1期專利申請數進行了更深入一步的研究。根據表4的結果可知，除了列(2)專利授權，列(1)、列(3)、列(4)的回歸都具有較好的結果，這就說明購買了董責險后下一期的專利數據也能夠得到顯著提升。

表4 滯后期專利回歸結果

續表4

五、結論

本文的實證研究證明董責險的引入能夠有效提高企業的創新水平，其中原因可能是購買董責險后，企業的風險承擔水平顯著提高，從而企業愿意進行更多的創新投入。董責險的引入對當期、后期的企業創新均有實質性影響。因此，我國企業可積極引入董責險，提高內部治理水平。政府應當積極完善董責險的法律環境，促進我國保險業務國際化、多樣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