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相機的年代，古人如何“寫真”

修易

相信不少人都產生過一個疑問：教科書里的古人為什么都長一個樣？的確，翻看課本里的古人畫像，總覺得是一個人COS了整個古代名人圈，從秦始皇像到唐玄宗像，打亂放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只能懷疑自己是不是“臉盲”

那么，這些古人真的都長得差不多嗎？又是誰把他們畫成了這樣？為什么時隔這么久，畫像還如此清晰呢？

千古謎題：

朱元璋到底長啥樣？

2019年，電視劇《大明風華》吸引了不少關注，其中話題度最高的莫過于劇中朱元璋的長相。原來，明太祖被劇組塑造成了“鞋拔子臉”，很多人覺得這是對朱元璋的丑化。劇方卻直呼委屈：他們也是通過對比民間流傳的朱元璋畫像來塑造人物形象的。

過去歷史課本上的朱元璋畫像，也采用了一幅長臉異像圖，畫上的朱元璋臉龐很長，呈彎月形，特別怪異。那么，朱元璋真的長這樣嗎？

明代官員張瀚曾于黔國公府親眼見到了朱元璋的畫像，并記載于《松窗夢語》中：“太祖之容，眉秀目炬，鼻直唇長，面如滿月，須不盈尺，與民間所傳奇異之象大不類。”明代藏書家張萱也曾在內府中見到過朱元璋的官方畫像，稱“高皇帝乃美丈夫也”。也就是說，朱元璋的長臉異相圖大多流傳于民間，圓臉俊像才是官方認可的標準畫像。

當然，標準畫像并不完全等同于真實容貌，只能說“更接近”，因為畫師在作畫時很有可能進行了美化或神似的處理。比如慈禧讓西洋畫家給自己畫像時，就要求去掉陰影，眼睛要加大，嘴唇要豐滿，嘴角要向上，眉毛要直。就像如今我們拍照使用美顏相機一樣，不必跟本人一模一樣，但是一定要好看！為此，西洋畫家還曾寫信向親友抱怨道：“總之，不要陰影、不要陰影、不要陰影，也不要皺紋！”

如今課本里的朱元璋畫像，已經改成了臺北故宮博物館收藏的《明太祖朱元璋坐像圖》。畫像中的朱元璋身著團龍紋樣的明黃皇袍，天庭飽滿，面如滿月，談不上多么好看，但是大有君臨天下的威儀之態。

課本里的古人畫像都是從哪來的？

至于開篇提到的，課本上的古人長得差不多的緣由，則要從課本編者選插圖的來源談起。

早期課本里很多人物畫像都來自明代的《三才圖會》。這本奇書囊括了天文、地理、人物、珍寶、衣服、鳥獸等內容，堪稱當時的“百度百科”。作者是明代著名畫家王圻、王思義父子倆，他們花了十多年才完成這本書，其中繪制了大量的插圖。可以說，只要在歷史上有點名氣的人，父子倆都給他們繪制了畫像。但是大部分的名人父子倆都沒見過，當時也沒有照片，想要收集這些人的外貌特征十分困難。

時間緊任務重，王圻、王思義父子產生了一個絕妙的想法：既然臉都是想象的，不如就用同一個模板吧！于是開始了批量“生產”，同一張臉，配上不同的發型、胡須，再搭配不同的衣冠，就成了不同的人物。所以，也實在不能怪大家臉盲，因為這些畫像中的人物確實都長得差不多。

當然，《三才圖會》里的白描畫像只是課本編者的第二選擇，他們優先選擇的是制作更精良的彩色畫像，而這些彩色畫像大多來自于故宮的南薰殿。

自乾隆時期開始，南薰殿中陸續珍藏了數百幅古代名人的畫像。有些畫像因為保存時間較長開始破損，甚至出現缺鼻子、少眼睛的情況，乾隆便下令讓工部修復畫像，重新裝裱，收藏于南薰殿。由于經過了二次加工處理，這些古人畫像看起來更加清晰、制作精良，更適合作為課本插圖。

沒見過畫中人？模特竟是我自己！

雖然課本上的不少古人長得差不多，但也有一些人物畫像特征明顯，令人印象深刻，比如曾經因網友二次創作而火出圈的“杜甫很忙”事件主角一一杜甫。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實課本里的杜甫是畫家根據自己的長相繪制而成的。

這還得追溯到1952年，當時莫斯科大學希望中方提供古代科學家與文化名人的畫像，以完成世界各國科學家拼貼像。時任中科院院長的郭沫若認為，李時珍和祖沖之最為合適，但怎么也找不到他們的畫像。于是在周總理的指示下，找來著名國畫藝術家蔣兆和，讓他接下這個任務。

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身為徐悲鴻弟子的蔣兆和遍尋古籍，也只在《本草綱目》中找到關于李時珍容貌形容的八個字——啐然貌也，癯然身也。翻譯過來就是面目溫潤端莊，身材瘦削。

這也太抽象了吧！蔣兆和傻了眼，但是“甲方”又催得急，于是他靈機一動，決定以同樣職業背景的人作為藍本。他找來“京城四大名醫”之一的老中醫蕭龍友做模特，繪制出了李時珍的畫像。

此門一開，便一發不可收拾。繪制祖沖之像的時候，考慮到祖沖之不僅是數學家，還是天文學家，于是蔣兆和選擇的人物原型是著名氣象學家竺可楨。

后來，在繪制杜甫畫像時，蔣兆和想到自己年輕時貧困奔波的境遇和命途多舛的杜甫如-出轍，于是果斷選擇以自己作為藍本。

所以，如今我們在課本上看到的杜甫畫像，其實模特是蔣兆和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