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圖像藝術的“四個世界”

常淼

摘 要：漢代圖像藝術簡單地說就是由漢代畫像石上圖像、壁畫圖像、畫像磚圖像、帛畫圖像、漆畫圖像共同構成的藝術樣式，在漢代圖像藝術體系中，呈現出四個世界，表現出天人宇宙模式的藝術表達，即天界、仙界、人界以及地下世界，對漢代圖像藝術進行研究的過程中，重點選擇四個世界進行解析，能了解特定圖像系統背后所蘊含的精神意蘊，對漢代圖像藝術精神內涵形成深層次感知。文章以漢代圖像藝術中的四個世界作為研究對象，從多個角度進行了探究，僅供參考。

關鍵詞：漢代圖像藝術;四個世界;精神意蘊

漢代重視墓葬傳統，在“事死如事生”思想觀念的影響下，在墓室建造方面力求呈現完整的世界，融入了天地萬物和社會生活。在古人的思想中，死亡是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為了能在墓室中呈現社會生活和天地萬物，往往采用畫像石上圖像、壁畫圖像、畫像磚圖像、帛畫圖像、漆畫圖像的方式進行表達，形成了內涵豐富的漢代圖像藝術，對研究漢代圖像藝術的發展和漢代社會文化產生積極的影響。鑒于此，將漢代圖像藝術中的四個世界作為研究對象，從多個角度對涉及的精神意蘊進行探究，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1 漢代圖像藝術的興起

漢代圖像藝術興起的文化背景，對圖像藝術精神文化表達產生著直接的影響。對漢代圖像藝術的興起和發展進行分析，發現主要是受到厚葬風俗的影響和孝悌觀念的催化，在漢代圖像中往往會出現具有濃郁禮教色彩的圖像，忠臣孝子、烈士貞女等圖像是核心組成部分。漢代圖像藝術體系的形成也受到通俗信仰規范的影響，五行觀念和神仙方術的思想和形象在圖像藝術中的應用相對較為廣泛，經過長期發展，到東漢后期出現了天上世界、仙人世界、人間世界、冥間世界的模式，蘊含著陰陽五行思想和天人感應思想，藝術內涵相對豐富，具有極其重要的藝術研究價值①。

2 漢代圖像藝術中四個世界的圖式類型

在漢代文化中，靈魂所營造的世界同樣具有完整性和層次性的特點，李澤厚在對漢代藝術表現形式進行研究的過程中，將漢代文化系統中的世界形象劃分為神仙世界、歷史故事和世俗生活三個部分，其從歷史性的角度進行劃分，說明漢代圖像中藝術世界是人的本質對象化表現，是人對客觀世界的認識，能彰顯漢代藝術真正的主題思想。而信立祥在研究中則提出漢代圖像藝術世界中所營造的多層次世界，從高到低可以劃分為四個主要的層次：天上世界，是宇宙最高統治者居住的諸神世界;西王母以及昆侖山先人所代表的仙人世界;人間世界以及地下鬼魂世界。對漢代宇宙觀念進行研究，發現能代表漢代人宇宙觀念的最早圖像作品為西漢初期的帛畫，涉及招魂和“引魂升天”兩種精神思想，并且帛畫的作用是對死者靈魂進行引導，因此也可以稱為“引魂幡”，但是事實上在漢代文化中招魂和升天并不存在直接的關系，因此帛畫的重要價值在于招魂和安魂。帛畫上的圖像一般是三個板塊從上到下展開的四個世界，即天上世界天門藝術以上的部分、魂靈世界靈魂的暫時去處、人間世界生者的世界、地下世界以幽都作為主要的表現形式，藝術形象世界已經能得到初步的構建。

對漢武帝時期漢代圖像藝術進行研究，發現在當時的天人宇宙模式中，整個圖像依然能夠劃分為四個部分，即天上世界、仙人世界（靈魂歸處）、人間世界和地下世界，不過此時各部分比重出現了相應的變化，由于以帛畫進行表現，且帛畫形式轉變為長條形，造成天上世界的比重縮小，僅使用日月圖像進行表現，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天界威嚴開始淡化。此時，仙界的內容開始呈現出明確的表現，瀛洲、方丈、蓬萊三座仙山已經出現，并且代表靈魂居住的仙山瓊閣在圖像上呈現出來。而人間禮教部分在圖像藝術中的表現更加突出，基本上可以劃分為四組圖像，即樂舞圖、禮拜圖、紡織圖和格斗圖。地下世界的圖像也呈現出簡略化的發展態勢，并且白虎的圖像開始出現。相對而言，在漢代圖像藝術中人間禮教部分內容和仙界內容的突出表現，證明西漢后期文化受到楚文化的影響逐漸降低，儒家文化的影響進一步增強，漢代圖像藝術的內容更加豐富，也更加直觀地對現實世界進行描繪①。

3 漢代圖像藝術中四個世界的精神觀念

漢代圖像藝術世界意象豐富，蘊含著漢代文化理念和精神內涵，甚至可以說漢代圖像藝術世界是漢代史以繡像的方式表現出來。對漢代圖像藝術中四個世界進行研究，要注意探尋圖像后所蘊含的精神理念②。下面結合漢代圖像藝術中四個世界的表現形式，對所蘊含的精神觀念進行細化的研究和分析。

3.1 天上世界以及天人感應文化

從東漢后期開始祠堂畫像已經得到成熟發展，此時天上世界一般涉及神靈、天象以及諸多的祥瑞圖像，其中天象主要有金烏太陽、蟾蜍月亮和北斗星座圖像等，人們對于天象的崇拜逐漸賦予了天象特定的文化內涵和精神意蘊，甚至衍生出不同的天界神靈。由于北斗處于顯著的位置上，因此北斗逐漸演化為天帝乘坐的車輛，在中央位置上加以表現，二十八星宿也被概括為東宮蒼龍、西宮白虎、南宮朱雀和北宮玄武，所以在漢代文物資料中，蒼龍白虎等圖像相對較為常見，如圖1所示。

在漢代圖像藝術中除了表現天象的元素外，也有部分涉及天神的圖像，基本涉及雷公、電神、天帝、風伯等，以雷公為代表，雷公的畫像基本為手持鼓槌敲鼓狀態。這些天神圖像往往裝飾在墓室天頂部分，圖像周圍用云氣紋加以裝飾，將天上的特殊景象充分表現出來。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我國古代文化中并沒有形成嚴格的天神體系，因此天上諸神的確切含義尚未形成，不同天神形象所表現出的內涵不盡相同，諸多天神以俯視人間的狀態出現，是懲惡揚善的化身，本身具有儒家教化方面的重要作用，并且宣揚天界文化還能借助天人感應增強社會秩序的穩定性。此外，在漢代圖像藝術中祥瑞圖像一般是借助特定的物象呈現，如借助白虎強化天人感應，將天上世界與人間世界圖像系統有機聯系在一起③。

3.2 仙界與成仙的祈愿

漢代人最獨特的精神信仰就是表現出對西王母仙人世界的膜拜。西漢時期西王母已經在漢代圖像藝術體系中具有突出的位置和固定的偶像形象，形成了一種特殊的藝術表現，東漢時期則發展出了以西王母為核心的仙界系統，主要有西王母圖像、玉兔圖像、仙山圖像、九尾狐圖像、仙鶴圖像等，并且西王母從最初掌管不死藥的主神轉變為成仙觀念的象征。如圖2就表現出漢朝人死后飛升的夢想，整體形象是仙人騎著仙鶴飛向天門的圖像，表現了漢人飛升成仙的愿望。

在仙界圖像中，羽人形象是較為重要的表現形式，曾有文獻中表述為“圖仙人之形，體生毛，臂變為翼，行于云?！边@說明在漢代圖像藝術體系中，羽人形象已經出現，并且成為仙人造型的典型代表。如圖3就是陜西西安南玉豐村漢城遺址出土的西漢羽人小銅像，銅像背生雙翼、長相怪異，這種造型與漢朝仙人特征基本吻合。而繪制在遼寧金縣營城子2號東漢壁畫墓主室北壁的升仙圖，在一角上也能看出羽人的形象，其腳踏浮云，做出接引升仙者的動作，如圖4。在漢代圖像藝術體系中，仙界圖像是對漢人升仙愿望的直接表達，也是漢朝人對死后升仙的憧憬之情④。

3.3 人間世界與禮教文化

社會現實生活在漢代圖像藝術體系中有相對較為突出的表現方式，對封建社會歷朝歷代都產生很大的影響。在漢朝墓室文化中，墓主人往往會邀請民間藝人通過描繪和刻畫的方式制作圖像，將生前的重要生活場景以及所擁有的財富以圖像的方式表現出來，形象生動地展示墓主人生前的生活。如古墓中往往陪葬有代表權勢的虎符、印章，體現生活細節的銅權。如圖5所示，是太原市晉源區金勝鎮出土的雁形銅權，為實用器，雕刻精美。

歷史故事也是人間世界題材中極其重要的構成元素。以歷史故事為主題的圖像素材較為豐富，常見題材主要涉及忠臣孝子、烈士貞女、帝王圣賢等，并且在墓室圖像體系中，往往能形成故事系列，代表特定的思想觀念和文化意義。這部分漢朝圖像藝術主要是對綱常思想的具體表現②。如圖6就反映出對封建禮教的推崇，圖像中孔子手拄拐杖，衣袖中探出鳥頭，面對孔子的小孩是項橐，項橐的身后同樣拄著拐杖的就是老子。這一壁畫直觀反映出東漢時期對封建禮教文化的重視。

3.4 冥間世界與事死如事生思想

冥間世界圖像藝術將為死者制作明器作為核心，基本上繪制了為死者祭祀的圖像或者畫面，也有部分表現冥間車馬的圖像。此時期墓室中還陪葬大量兵馬俑、陶馬、陶牛、陶井、陶灶等，重點表現事死如事生的思想③。如圖7的太原市晉源區出土的五眼陶灶，灶面五火眼位于器物背部，造型樸實。從圖像藝術角度看，漢朝墓室中表現冥間世界的圖畫更加突出寫意性的特點，是對墓主人生前生活的再現，具有一定的精神文化意蘊，值得進行深層次的探究。

4 結語

綜上所述，漢代圖像藝術中的四個世界是主要代表形式，在題材上呈現出“圖畫天地，品類群生”的藝術特色，在造型上表現出天人宇宙方面的思想，在藝術形式上將充實之美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來。對漢代圖像藝術進行研究，要對四個世界的精神意蘊和藝術形式等進行深入解讀，感受開拓進取的大漢精神在藝術創作方面的自然彰顯，為研究漢代圖像藝術提供良好的支持，有效促進漢代圖像藝術文化在現代社會實現良好的傳承和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