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也體驗過贅婿“凄涼”？

韓浩月

電視劇《贅婿》前段時間很火。這是部古裝劇、穿越劇，說的是一名現代男性穿越到古代，輔佐娘子做大做強布匹生意，后來憑借智慧為國效力的故事。

這部劇受歡迎的原因很簡單，搞笑、言情、勵志，具有網絡爽文的特點，又加入了電視劇常規的創作手段，整體看上去質量不錯，算是給口碑越來越差的穿越劇扳回一局。

另外，《贅婿》還特別能夠對應當下社交媒體盛行的男女平權話題氛圍，尤其是男主角寧毅進“男德學院”學習等情節的設置，制造了“性別倒錯”帶來的喜劇效果，由此也折射出從古至今，對女性的偏見確實根深蒂固。

郭麒麟出演男一號寧毅，取得劇中大多數人喜歡的主要原因，就在于他那副伶牙俐齒。在不善表達的中國古代傳統大家族中，往往會說話的那個人最為得寵。

其實，單純的口才好，并不能博得眾人歡迎，在口才好的背后，是對人性的深刻觀察與了解，對規則的迅速掌握與靈活使用。好的口才必須匹配無人匹敵的智慧，才能得以施展。

戰國時期的淳于髡大概是第一個被正史貼上“贅婿”標簽的名人?！妒酚洝穼λ慕榻B，開篇就是“淳于髡者，齊之贅婿也”。在先秦和秦漢時期，贅婿的地位很低。按云夢秦簡《魏戶律》里的規定，贅婿在魏國是不能立戶的，也就是不允許擁有自己的土地和住房;贅婿也不能做官，而且是包括兒子和孫子在內，三代不能做官。

贅婿寄人籬下，遠離親人，每日惴惴不安，竭力迎合女家，但是女家對其卻是不聞不顧。除此之外，贅婿還必須像奴隸一般為女家干活，無休無止。而在國家征兵征勞役之時，贅婿又會成為家中的第一人選。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年），秦始皇派50萬大軍出征嶺南。這50萬大軍，便主要由“嘗逋亡人、贅婿、賈人”構成。秦始皇將贅婿等“社會渣滓”編組在一起，以達到“不誅而害除”和“有益于邊”的“兩全其美”之目的。

電視劇《贅婿》的故事發生在虛構的“武朝”，但從街景、服飾等方面看，可以推斷出編劇是以宋朝為背景創作。到了宋朝，贅婿的地位已經有所提升了，但就像劇情那樣，贅婿能否上桌吃飯，都還是個疑問。

贅婿一無強大的家庭背景，二無功名與財富，如果嘴再笨，那可真算一無是處了。不過歷史上有幾名著名的贅婿，都是文才與口才非常厲害的人。比如李白，為了從商賈之家走向從政之路，就不得不兩次入贅。李白兩次婚姻，分別“嫁”給兩位前宰相的孫女。因為能出口成章，再加上唐朝崇拜詩人的社會氛圍，李白的贅婿身份并沒帶給他多少白眼。

晚清重臣、湘潭狂生左宗棠，也是一名贅婿。據傳左宗棠原本并不愿當上門女婿，只是聽說湘潭名門望族周家大小姐漂亮得很，于是順勢借朋友的激將法，上門“比文招親”——周母出上聯：鴻是江邊鳥，左宗棠答下聯：蠶為天下蟲;周母再出上聯：鳳凰遍體文章，左宗棠答下聯：螃蟹一身甲胄……照此描述，左宗棠的入贅故事，精彩程度不輸《贅婿》里的寧毅。真實也罷，演繹也罷，反正年輕、貧窮但文才、口才俱佳的左宗棠，貨真價實地在周家當了13年贅婿。

如今，人們只是看到那些被記載下來的贅婿憑借好口才贏得了未來，真實歷史里無數的無名贅婿，他們的故事恐怕被徹底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