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卉 張麗軍
在我國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儒家文化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并滲透到方方面面,“在整個中國文化思想上、意識形態上、風俗習慣上,儒家印痕到處可見。”[1]電影作為一種新興的外來藝術形式,不斷地在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中汲取生長的營養和依傍的力量,在中國這片以儒家思想為根基的文化沃壤上蓬勃發展著。就山東電影而言,誕生于齊魯這片廣袤大地上,延續千百年并鐫刻于山東人骨髓中的儒家文化,不但為山東電影的創作奠定了深厚的文化基礎,更是以特別堅定的態度致力于傳遞儒家文化的正面價值。山東電影史整體呈現出明顯的正統意識,而其所表達出的審美意識形態和主流價值觀念也始終串聯、延續、發展著儒家文化。山東電影逐漸形成了特有的山東文化品格,即從真情實感出發,將家國情懷和對國家、民族的歸屬感、榮譽感融入日常生活中,以小見大,“大而化之”,對觀眾的文化觀、價值觀產生深遠影響,為時代的進步和社會發展起到推動作用。但根深蒂固的儒學思想也使山東電影逐漸偏向單一化、刻板化,忽略了電影藝術的娛樂性,致使山東電影禁錮在娛樂性較弱、說教性過強的怪圈中,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限制了山東電影的多樣化、整體化發展。
一、山東電影中的儒家文化傳達
儒家文化作為引領中華民族文化發展的核心思想,自春秋時期孔子周游列國著書立說至今,幾經浮沉。不論是孔孟之道、程朱理學,抑或是如今在全球一體化語境下的新儒學,儒家文化精華經由歷史潮流的沖涮、滌洗、錘煉,千百年中華民族無數人的探索、實踐、融合、發展,其思想內核巋然不動。對于電影而言,“各民族的電影作品都以反映各民族的社會生活與民族精神,尤其是反映本民族的文化——心理模式為主,并且注意創造鮮明的民族風格和民族特色。”[2]縱觀中國電影發展史上的各個地域電影流派,誕生于儒家文化發源地的山東電影一直致力于傳遞儒家文化的正面價值,形成了與其他地域流派影視作品質的不同。
1958年山東電影制片廠成立,一直到20世紀80年代初期,山東電影創作才開始緩慢發展。1982年拍攝了戲曲電影《紅柳綠柳》(李文虎,1982)。1983年第一次真正獨立制作、出品、發行了以宣傳計劃生育為主題的電影《媳婦們的心事》(賈士纮,1983)。這兩部影片的說教意義遠遠超出了電影本身的故事性和娛樂性。直到1987年的《破土》(張建新,1987)終于開始打破宣傳片性質,在影片的故事性、戲劇性和劇情的編排上有了進一步的創新和提高。自1995年取得故事片拍攝權,山東電影邁進了高歌時代:《孔繁森》(陳國星、王坪,1996)、《激情辯護》(鮑芝芳,1998)、《金婚》(王坪、趙重光,1999)等山東電影史初期的優秀之作,在國內與國際上獲得多個獎項。而這些電影的成功也在很大程度上定位了山東電影的文化傳承。之后進入21世紀近二十年推出的電影,如《絕對情感》(曹保平,2001)、《首席執行官》(吳天明,2002)、《上學路上》(方剛亮,2004)、《戰爭中的女人——沂蒙六姐妹》(王坪,2009)、《桑榆街9號》(石易矗,2015)等都延續了山東電影的文化風格,滲透著儒家文化中的浩然正氣與道德倫常,以濃郁的人文關懷和樸實無華、娓娓道來的方式令人回味、發人深省,使人心靈受到震撼、精神得到提升。
春秋時期,諸侯雄起,周室衰微,禮崩樂壞,唯魯國堅持正統,時稱“周禮盡在魯矣”。歷史上,儒家的“入世”鐫刻在山東人的骨血中,世世代代謹記著“治國平天下”的家國責任。無論鄉野村夫、高門世子,無論耄耋稚子、青年婦人,心中皆有浩然正氣,以“忠”“義”“仁”“愛”為先。山東電影秉持了“天地有正氣”,以鏡頭語言書寫了無數“正氣之歌”。在《戰爭中的女人——沂蒙六姐妹》中,我們看到了處在戰場后方女人們的浩然正氣。這群勤勞淳樸的女人,將自己的父親、丈夫、兄弟、兒子送上戰場,又用一張張煎餅、一雙雙軍鞋支持著前線的戰士們,關鍵時刻在槍林彈雨中用單薄的肩膀撐起生命的橋梁,以中國女性的堅毅和剛強將儒家文化中的大愛與無畏表現得淋漓盡致。《首席執行官》以誠信待人,對待外國人不卑不亢,雖“人窮”但“志不短”的這種極度負責、求真務實的作風成功傳遞出濃厚的儒家文化和渾然天成的山東品格。《十三根金條》(姚蘭兒,2017)中的謝福生,堅持信仰,保持初心,堅決不動紅軍財產。在血親的生命與對黨的忠誠之間,他最終堅持了自己的初心與信仰,以自己的無私踐行了一名共產黨員的浩然正氣。這些根植于齊魯大地正氣凝結的文化土壤上的山東電影,自然是散發著“浩然正氣”,尤其是電影中的這些淳樸、中正的人物形象,如同華北平原上長出的一棵棵“壯實”的莊稼,以最實在的內涵精神,實現著電影的傳播價值。
黑格爾說:“在中國人那里,道德義務的本身就是法律、命令、規律的規定……這道德包含有臣對君的義務,子對父,父對子的義務以及兄弟姐妹間的義務。”[3]中國傳統儒家文化的核心更是建立在血緣倫理的基礎上,形成一種以家庭為本位的社會形態,而在歷朝歷代宗法制度的滲透之下,儒家文化所強調的倫理關系也不再拘于家庭,其進化成為了處理社會上人際關系的道德準則,整個社會以家庭概之,中國人以家為國,亦以國為家。故以儒學為核心的中國傳統文化,注重人的內在品質和社會風氣,并將其提升到國家民族的道德建構層面,強調人們需要對社會上、家庭里這些與其具有倫理關系之事、之人負責。而山東電影也不自覺地展現道德倫理,竭力修復當下那些被利益和金錢損壞的人際、情感關系,渴望營造一個由良知道德組建的真善美的世界。在影片《激情辯護》中,年輕的律師陳平在職業道德和人倫道德之間糾結,最終在老師的指引下悟得除了職業道德和功利外,高于一切的是尊重人的生命價值,職業道德也不過是人倫道德的一個分支,無論多縝密的思維、精妙的邏輯,多能言善辯、思維敏捷的法律人,都無法對抗自己內心深處的良知。電影《金婚》則以生活中那些不起眼的細節和稍縱即逝的瞬間來展現人生情感況味。影片對這個家中所有成員迎接老夫婦金婚紀念日的行為波動進行了細膩的展示,更加深刻地傳達了人生中家庭、婚姻、親情、友情、愛情的真諦與價值。最終老夫妻踏上北京之旅,感受瑣碎幸福,傳遞出儒家文化中的孝悌思想和中國傳統的以和為貴、平淡是真、瑣碎幸福的愛情觀念。還有《絕對情感》中無法割裂、相知相守的姐妹親情,《小胡同,大尊嚴》(王坪,2008)中因一張假幣而展現出的眾生百態,《山東兄弟》(高一功、孫墨龍,2013)中以親情的力量挺過病魔的侵蝕……這一系列電影傳達出的是“美”與“善”的統一、是山東人世世代代追慕儒家經綸骨子里透出的道德良知、人倫情感。未來這樣寶貴的人文情懷將始終貫穿于山東電影的審美意識形態和主流價值觀念中,并傳承下去。
二、儒家文化視域下山東電影的藝術特征探析
任何認同中華文化為精神家園的人,無論其內心對儒家文化的認同程度如何,他的道德信條、價值觀念、行為規范以及族群意識等都會無意識地向儒家文化看齊。顯然,儒家文化已成為炎黃子孫的一種深邃的生命意識,不僅深深影響了已有千年歷史的中國文學、音樂、繪畫、建筑,對電影這門新興的藝術也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山東電影也在儒家文化影響下形成了較為固定的山東影視藝術風格。
(一)電影類型特征
山東電影以劇情片為主,根據電影主題可以大致將其分為典型人物塑造、兒童生活呈現和家庭情感倫理三個類型,從中也不難發現儒家文化對于山東電影類型形成及題材選擇的影響。
儒家文化特別重視個人修養及個人與家、國之間的關系,山東電影創作中便出現了一類專注于美好人格塑造的電影。這類影片大多選擇平民英雄為主人公,以真實事件為依托,經由藝術加工,向社會傳遞著無私、仁愛等價值觀念。《山東好人》(孔笙,2013)取材自山東單縣農民孟昭良的事跡。人力三輪車夫孟昭良,靠著一路乞討,腳蹬人力三輪車,行程1700多公里,將殘疾婦女田云送回老家。影片將這個普通人的人生信條和道德情感進行了深刻的描繪,孟昭良自顧不暇卻毅然決定幫助田云回鄉,以堅定的精神力量對抗現實,塑造出一個骨子里浸透著道義、仁愛、自強不息的山東好人形象。《孔繁森》中的“人民公仆”形象、《戰爭中的女人——沂蒙六姐妹》中的“支前”女英雄形象……這類影片力求以典型的標桿形象,為社會樹立道德典范,以期以耳濡目染的方式浸潤觀眾心靈。
山東的兒童題材電影則通過展示純真善良的兒童們的生活,反映出諸多的現實問題。《海洋朋友》(錢曉鴻,2006)中,孩子們的善良和美好洗滌了現代社會中的浮躁,影片中沒有偉岸的英雄人物,但這些小朋友所表達出來的喜悅、悲傷、叛逆都是對當下留守兒童的生活狀態及心理世界深入的關注、思考和探索。《上學路上》通過農家女孩為掙學費步行上百里摘枸杞掙錢反映出貧困山區上學難的問題;《驢嘎上電視》(馬秉煜、蕭鋒,1996)中以農村和城市孩子的友誼展現出城鄉差異及城市的浮躁與喧囂等。這類影片從兒童的角度出發,以這一特殊群體的生活環境、情感心理等多方面的演繹傳達,力求推進生活中諸多現實問題的解決,以達到推動社會不斷完善、發展的目的。
電影研究專家黃仁曾說:“在社會轉型期,親情日益淡薄,親人之間的疏離日益加深之際,親情正是‘國片亟待追求的好題材……親情題材可以適合任何種族、任何社會放映,也適于進軍國際市場。”[4]情感類影片《絕對情感》,便塑造了無法割裂的血緣親情,姐妹兩人的關系因愛情倫理而破裂,但家庭倫理的羈絆又將兩人聯系在一起,在命運坎坷到來之際,依然選擇了相互理解、相互守護;《俺的閨女俺的兒》(馬和平,2014)中樸實農民家庭對買來“兒媳”的關愛,使小的親情成長為大的仁愛;《金婚》中老兩口的相知相守……這類影片注重塑造細膩的情感,其中注入的“家和萬事興”“忠、孝、悌、忍、信”等高度重視倫理和情感責任的特質顯得尤為珍貴。
(二)影片敘事特征
山東電影的獨特性源于它的地域性,如果說春秋戰國時期的百家爭鳴為中華民族的精神發展創造了千載難逢的契機,那齊魯大地便是這精神的發源地。山東電影在這片土壤上生長,自然形成了獨樹一幟的影片敘事之山東風格,即以儒家文化的精神內涵為創作的主導方向,以展現道義和傳遞仁愛為精神內核,以道德倫理、浩然正氣作為精神標尺,善于從細膩情感入手,以平鋪直敘的方式著力于現實生活的還原,以鮮明的“道德標桿式”人物支撐價值核心,以微小卻不浮于表象、細碎卻意義重大的細節來塑造宏大的敘事。
絕大多數山東電影的敘事主體是貼近普通人的“老百姓故事”。《日照好人》(楊真,2011)中的百姓救災,《桑榆街九號》中的醫院故事,《金婚》中的家庭故事等等。這些發生在觀眾身邊的故事,能最大程度地減少觀眾心靈、思想上的隔閡與羈絆,真正實現忘情欣賞。山東電影敘事大多從人物情感入手,在展現人物感情心理變化的同時傳達出強烈的人性化和人道主義關懷,喚起觀眾的心理認同和情感共鳴。在《戰爭中的女人——沂蒙六姐妹》中,鏡頭多次展現了月芬在山路上奮力奔跑期望見到新婚丈夫的場景。這與影片最后月芬迎來丈夫的英烈牌位時默默下跪的堅毅身影形成鮮明對照。月芬在這樣細膩的情感轉變下從一個嬌羞的“小媳婦兒”真正蛻變成長為一位可頂半邊天的巾幗英雄,也讓觀眾深切體會到戰爭的殘酷和人民的偉大。“在藝術作品中,每一個典型形象幾乎都是建立在成功的細節描寫上,電影藝術尤其要注重細節,甚至可以說電影就是一種細節的藝術。有價值的細節往往對主題起到畫龍點睛、事半功倍的作用。”[5]山東電影敘事中便格外注重細節的展現。在影片《孔繁森》中,送禮送去一袋牛糞這個細節便十分符合西藏當地的地域特色,影片還展現了孔繁森吃泡面果腹、不許自己的孩子坐公家的車等場景,以一點一滴的生活細節塑造出一個真正為人民著想的人民公仆形象。
這樣以極為感性的表達和細膩典型的生活細節融合的敘事風格,突出了影片的思想、藝術意義,將本就無處不在的家國情懷和民族榮譽感、歸屬感置于生活的點點滴滴、方方面面。以樸實、日常的影片風格形成宏大敘事,任何階層的觀眾都能看懂、能理解、能感同身受、能升華思想,這也進一步提升了山東電影的教育意義和價值導向,真正實現了山東影片承載儒家文化的意義與作用。
(三)美學風格追求
劉勰在《文心雕龍》中提到:“夫鉛黛所以飾容,而盼倩生于淑姿;文采所以飾言,而辯麗本于情性。故情者,文之經;辭者,理之緯;經正而后緯成,理定而后辭暢,此立文之本源也。”[6]表明了“情”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性,山東電影整體呈現出一種悲情化的美學追求,即絕大多數影片都有意無意地追求使觀眾落淚的效果,且追求的是一種溫和、涓涓細流式的、以點點滴滴滲透、笑中帶淚的悲情之美。
在影片《山東兄弟》中,家人編造“美麗謊言”,讓醫生斷言只能存活半年的老四有信心活下去,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在相互扶持、相互鼓勵下,堅持照顧老四直到他去世。影片將血脈親情娓娓道來,如此平凡卻又如此溫情;《朗朗星空》(王坪,1997)中除了表現主人公孫凱在令人郁悶的瑣碎生活中卻依然充滿正能量,以善良真誠積極幫助他人,也從聽眾們的家庭、工作、生活出現的各種問題中,反映出飛速發展的經濟和大規模擴張的城市阻隔了人類情感的交流,當人與人之間失去了正常交流的契機與能力,自然會導致家庭情感的隔閡。讓觀眾在感動的同時,也產生了對現實生活和未來的隱隱惆悵和擔憂;《孔繁森》中,孔繁森自掏腰包為教師發工資、將病重鄉親的腳抱在懷中捂暖等極富溫情的細節;《十三根金條》中謝福生面對妻兒的生命和黨的財產進行艱難選擇的痛不欲生等等,都能催動觀眾的淚腺,達到以悲情化渲染傳達影片精神內涵的目的。其所傳達的思想、價值觀念潛移默化地成為了人們工作生活的行為標準,在一定程度上很好地承載了儒家文化,為時代的進步和社會的發展起到了推動作用。
三、新世紀儒家文化視域下的山東電影發展策略
山東電影堅守文化正統,作為文化媒介以堅定不移的態度致力于傳遞儒家文化的正面價值,使山東電影形成了獨樹一幟的山東品格和齊魯風韻,其傳達出的精神力量彰顯出獨特而濃烈的人性魅力,是極為值得尊重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山東電影的創作者們在一定程度上過于保守和嚴格地遵從儒家文化中的道德理倫理意識以及過多地注重教化的理念,忽略了電影藝術的娛樂性,不能與時俱進,致使山東電影的商業性和藝術張力大大縮水,影響了觀眾的觀影熱情,縱觀山東電影史,不難發現其已久處窘境與頹勢。飽受文化滋養、“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山東電影在經歷了60余年的發展后,無論在其文化內核的表達上還是藝術發展的多樣性上,都或多或少地暴露出一些微小卻致命的問題。當下,如何利用齊魯大地深厚的儒家文化這一優勢發展山東電影,使其兼具藝術性、文化性、商業性,實現真正的文化騰飛已成為山東電影發展亟待解決的問題。
對于當下山東電影所面臨的困局,山東電影工作者首先要做的是繼續深挖儒家文化資源。儒家文化為山東電影提供了豐富的創作靈感。山東是孔孟之鄉,文化底蘊深厚,但也面臨著由于儒家文化在全國范圍的普遍性而造成的影片特色不明晰、普遍化的窘境,故當下山東電影更需要深入挖掘具有山東當地特色的優秀但相對冷門的文化資源,并進行系統整合歸納。山東歷史名人榜上有孔子、孟子、墨子、李清照、張擇端……每一個人物都是一部極為豐富、精妙絕倫的劇本;山東的歷史傳說更是不計其數:舜、大禹、碧霞元君、八仙過海等;發生在山東境內的戰爭題材:長勺之戰、渤海戰役、萊蕪戰役、威海衛戰役……將如此豐富的文化資源加以研究與整合,力求塑造出適合山東又區別于普遍儒家文化的山東風格,使山東電影真正實現思想文化內涵與區域文化風韻的并存。
其次,電影類型擺脫束縛,應當多樣化、豐富化、綜合化,追求深度、整體、多元的影像敘述。山東電影創作者需要扭轉思維,對于儒家文化的傳達也并不是只有正面呈現這一條路徑,應該發散思維,學會以微觀、反向等多角度、多類型展現、傳播儒家文化。山東電影的重心一直為文化正統,其對娛樂化和商業化的漠視,成為了山東電影最致命的缺憾。當下,情感、武俠、仙俠、警匪等主題成為電影的熱門選擇,而山東電影題材構十分單一,影片的藝術表現力和藝術價值大大縮水。山東電影應從選擇劇本開始,跳出固化思維,順應當下流行趨勢,融合流行元素和娛樂元素,實現多元化發展。山東電影創作者應該注意不要被文化束縛了創作頭腦,應掙脫出僵化說教的怪圈,可向同根同源的魯劇創作進行學習,揣摩《闖關東》《父母愛情》《瑯琊榜》等經典劇集如何實現文娛結合,如何在延續作品真實化、人性化的基礎上,用娛樂闡釋經典,闡釋傳統,從而實現山東電影在類型與內容上的自我突破,實現對傳統儒家文化的創新,又能使山東電影的傳統說教性與娛樂精神元素融合,對當下電影市場的“泛娛樂化”產生正確有效的引導作用。
最后,要重視市場、重視票房,打造山東電影品牌。電影是工業化的產物,商業性是電影的根本屬性,電影品牌的打造是山東電影產業亟待解決的問題。山東電影史上雖然出現諸多獲獎影片,但其票房效果并不理想。山東電影創作者們必須意識到電影的藝術性、思想傳達和商業性并不是相互獨立的,而是相互融合、相輔相成的,創作之后的宣傳和推廣更是影片的第二次生命。山東電影必須增加商業類型、商業運作比重,解放觀念,抓住機遇,走多元化、商業化的路子。可通過尋求與有實力的電影企業合作,通過積極合理的商業化運作,利用當下多元化的多媒體渠道進行宣傳推廣,拓寬影片的知名度,吸引市場的關注度,不斷提高山東電影的市場競爭能力和本土院線的經營管理水平,最大限度提升票房實力,增加山東電影的競爭力,樹立真正的山東電影品牌。
結語
在山東電影幾十年的發展歷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儒家文化的烙印,這種烙印延續了儒家文化與我國藝術之間永恒不變的血脈聯系。儒家文化中的道德理想主義理念、憂患入世的價值觀、注重教化的文藝觀以及注重家國的倫理思想等影響著山東電影的發展。而通過梳理儒家文化和山東電影史,分析這種相互影響的血脈淵源,進一步揭示山東電影的發展特點和未來方向,對山東電影的進步有著重大意義。
山東電影已有60余年歷史,從最初的沉寂到緩慢發展到20世紀90年代“主流電影”的暫時興盛,再到21世紀初模式僵化后的平庸,最后走到近十年中的力求復興,山東電影經歷了大起大落。但難能可貴的是山東電影人貫穿整個山東電影史的對儒家文化和國家思想積極傳達的堅守,使山東電影呈現出獨特的藝術風格。在儒家文化這一特殊視域中,通過深入解析山東電影的風格特征和文化傳達,可發掘出山東電影囿于低迷困境的原因。相信在保證山東電影的儒家文化傳承基礎上,繼續深挖儒家文化資源,追求多樣化、豐富化、綜合化,重視市場和影片的聯系等舉措,山東電影發展一定能夠實現質的飛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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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黃仁.分析大師伯格曼的“室內電影”[ J ].世界電影,1994(06):117-122.
[5]王偉,田川流.山東電影發展中應處理好的幾個關系[ J ].中共青島市委黨校.青島行政學院學報,2014(01):107-111.
[6]范文瀾.文心雕龍注(下)[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8:583.
【作者簡介】 ? 李佳卉,女,山東泰安人,山東師范大學新聞與傳媒學院戲劇與影視學專業碩士生;
張麗軍,男,山東莒縣人,山東師范大學新聞與傳媒學院教授,文學博士,主要從事現當代文學與影視研究。
【基金項目】 ?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新世紀中國長篇小說‘新現實主義審美書寫研究”(編號:19ZWB100)及山東省齊魯文化英才資助項目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