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百億美元級投資風口：太空經濟

阿爾·魯特

圖/《巴倫周刊》

和很多小孩一樣，盧卡·羅塞蒂尼（Luca Rossettini）兒時的夢想是去太空。

而且這個夢想在他長大后也沒有消失。如今，出生于意大利維琴察的羅塞蒂尼是一名航空工程師，擁有先進空間推進技術學博士學位和可持續發展戰略領導學碩士學位，他還曾在意大利一個傘兵師服役。

羅塞蒂尼的這些經歷并不足以讓他進入太空。在闖入歐洲宇航員的最終挑選階段（大約每十年一次，從1萬申請人中只挑選4人）之后，當時30歲出頭的羅塞蒂尼未能入選。失望之余，曾如此接近夢想的羅塞蒂尼做了一個決定，“我決定自己建造飛船去太空。”

2011年，羅塞蒂尼成立了D-Orbit衛星公司。

羅塞蒂尼只是眾多抬頭望向天空尋找下一個商業機會的創業者中的一員。2017年《巴倫周刊》在封面文章中談到即將到來的太空業務熱潮，那會兒幾乎還沒有什么投資渠道。當時理查德·布蘭森（Richard Branson）的維珍銀河（SPCE）距離通過一家特殊目的收購公司（SPAC）上市還有兩年多時間，目前SPAC仍然是許多即將上市的太空公司的首選工具;Viasat（VSAT）是當時為數不多的幾家公共衛星通信公司之一;《巴倫周刊》那會兒能給出的最佳推薦是國防承包商洛克希德-馬丁（LMT）和航空巨頭波音（BA）。

成本下降和投資者興趣日益濃厚改變了一切。除了備受關注的太空旅游，投資者還可以選擇衛星制造商、發射服務提供商甚至航天物流公司，這些公司都能從新業務中獲得收入。

開展純太空業務的公司的總市值現在大約為250億美元，而幾年前幾乎為零。這一數字還不包括由特斯拉（TSLA）首席執行官埃隆·馬斯克（Elon Musk）創辦的SpaceX（這家公司目前仍為私人所有，最近的估值為740億美元），也不包括亞馬遜（AMZN）創始人杰夫·貝佐斯（Jeff Bezos）創辦的Blue Origin。如果說四年前最大的挑戰是找到足夠多可以投資的公司，那么現在的挑戰就是找出哪些創業公司（其中許多公司正準備通過與SPAC合并上市）能夠堅持到底給投資者帶來回報。雖然一些創業公司看起來很有吸引力，但洛克希德-馬丁等老牌公司可能才是既能抓住太空投資熱帶來的機會，又能限制相關風險最好的選擇。

十年前人們很難想象太空探索會再次火熱起來。20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太空競賽的全盛期結束后，很多航天飛機都退役了，唯一對發射有興趣的是政府。美國軌道發射次數從90年代末的每年40次下降到不到20次。由于業務量急劇減少，洛克希德-馬丁和波音不得不合并了兩家公司的發射服務業務，成立了聯合發射聯盟（ULA），兩家公司仍然各持有ULA的50%股份。

新貴入場

后來，馬斯克出現了。2014年，他告訴美國國會SpaceX可以提供和ULA一樣的服務，成本大約是ULA的四分之一。在一年后的另一場聽證會上，SpaceX總裁格溫·肖特韋爾（Gwynne Shotwell）被問道：ULA發射服務的價格是幾百萬美元，SpaceX如何做到把價格降到幾百萬美元以下。她回答說，“這個我說不好，我不知道如何建造一個價值4億美元的火箭。”

時間證明SpaceX是正確的。成本大幅下降，而且還在不斷下降。SpaceX現在擁有一個網絡應用程序，潛在客戶可以輸入載荷數據獲得把火箭發射到近地軌道的成本估計值。獵鷹9號火箭發射收費最低為100萬美元，ULA的發射成本也下降了，但一直沒有透露具體數字。新貴紛紛涌現，希望和SpaceX一爭高下，其中包括即將上市的Rocket Lab USA和Astra，這兩家公司將提供小型、低成本火箭，發射成本可能只占SpaceX成本的一小部分。

如此低的成本使各種各樣的業務成為可能，不管是天基互聯網服務還是持續的地球監測和成像服務，這在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最終的結果將是太空發射數量變多，2020年美國的太空發射數量超過了40次，預計在2021年和未來幾年還會繼續增加。“2020年發射了1000顆衛星，”太空物流公司Momentus創始人米哈伊爾·柯克里奇（Mikhail Kokorich）說，“到2030年，這個數字將達到1萬。”

隨著將火箭送入軌道的成本下降，提供衛星相關服務的公司數量也越來越多

注：數據截至2021年3月2日。資料來源：公司財報。制表：于宗文

失敗也不再像過去被看作是災難性的事件，SpaceX就已經公布過多個火箭在著陸平臺上爆炸的視頻。衛星變得更便宜，功能更強。衛星服務公司Spire Global已經建立了一個由微型衛星組成的星鏈，這些微型衛星被稱為Lemurs，是“低地多功能接收器”（Low Earth Multi-Use Receivers）的縮寫。Spire Global的星鏈由100多顆衛星組成，每天收集5TB的數據，并將數據傳送到該公司設在16個國家的70個地面天線。然后，該公司處理并分析這些數據（這些數據每天可覆蓋地球上的每一個地點10次，可用于跟蹤船只、飛機或天氣）并以訂閱的方式向客戶出售訪問權限。

BlackSky Holdings也擁有類似業務，該公司生成的圖像只需傳統地球成像衛星成本的十分之一。AST & Science則是一家衛星寬帶解決方案提供商，將發射數百顆衛星為用戶的智能手機提供網絡連接。

這些聽起來都像是科幻小說里的東西。太空業務仍然是一項利基業務，但分析師們已開始嘗試評估這一市場的規模。摩根士丹利分析師亞當·喬納斯（Adam Jonas）認為，到2040年，發射服務的年銷售額可能達到100億美元，地球觀測服務的年銷售額將從2021年的30億美元增長到250億美元。

此外，高速天基互聯網接入（SpaceX力求實現的目標）的銷售額有望從100億美元增長到900億美元以上。衛星制造業每年仍將保持約200億至300億美元的業務，但衛星數量和多樣性將增加，Maxar Technologies（MAXR）和Iridium Communications（IRDM）等公司面臨的競爭風險可能會加大。

然而，最大的投資機會可能會出現在那些能夠利用新商業模式的公司中。羅塞蒂尼創辦的D-Orbit將把衛星運送到不同的位置，并清理太空垃圾。衛星服務公司未來還可能開展太空維修和翻新等服務。這些服務的價值總計可能達4000億美元，是建造衛星和發射火箭的四倍多。

喬納斯在研報中寫道，“太空業務的發展會影響到幾乎所有行業，沒有哪個行業最終不會被太空經濟的發展所改變甚至完全被顛覆。”

更安全的選擇

新的投資機會看起來很有潛力，雖然投資者現在可能有太多的選擇，但不一定是正確的選擇。Teal Group航空板塊分析師理查德·阿布拉菲亞（Richard Aboulafia）稱，為了證明投資某家太空公司的合理性，這家公司在市場上的需求必須足夠多，而且成本必須能夠低到足以顛覆傳統航空公司的程度。

洛克希德-馬丁可能是太空領域最安全的投資選擇。該公司持有ULA50%的股份，ULA已經成功完成了130多次任務。洛克希德-馬丁最近同意以大約44億美元收購火箭零部件制造商Aerojet Rocketdyne Holdings （AJRD），該公司還能制造衛星，而且投資了Rocket Lab這家公司。可以說洛克希德-馬丁是規模最大、業務最全面的太空業務特許經營者之一。

投資者可能認為洛克希德-馬丁是一家“老牌太空公司”，只有政府作為客戶。但是，政府和商業正在融合，這意味著洛克希德-馬丁和一些最熱門的初創公司一樣擁有機會。

這并不意味著這只股票會像太空股一樣交易。Synovus投資組合經理丹·摩根（Dan Morgan）說，“收購Aerojet的交易很不錯，但洛克希德-馬丁仍是一家國防特許經營公司。”

近來國防股不太受歡迎，投資者一直對預算赤字和民主黨控制行政和立法部門感到擔憂，因為這可能意味著軍費開支減少。過去六個月標普500指數上漲了18%，而洛克希德-馬丁同期下跌了9%。

投資者的這種擔憂可能被夸大了。阿布拉菲亞告訴《巴倫周刊》，“自二戰以來，軍費開支和預算之間并沒有什么關系，國防支出主要是由威脅和政治驅動的。”

摩根投資了洛克希德-馬丁，他認為這是一只可以低價買入、擁有出色業務的股票。按2021年26.34美元的預期每股收益計算，洛克希德-馬丁的市盈率僅為13.6倍，遠低于大盤的22.6倍。如果該股市盈率能達到過去出現過的20倍，其股價將漲至500美元左右，比最近水平高出40%以上。洛克希德-馬丁的股息收益率也很有吸引力，約為3%。摩根認為這家公司前景可期。

洛克希德-馬丁未來增長的一部分可能會由太空業務帶來。隨著太空領域機會增多，該公司的估值有望擴大。洛克希德-馬丁也可以把部分太空資產剝離出去成立一個新的實體。就算該公司沒有什么大動作，它也是地球上最重要的戰斗機制造商。

更多潛在投資標的

投資太空初創公司幾乎就像買彩票。其中一些公司會變大變強，另一些則會逐漸消失，這些公司的創始人也認識到了這一現實。“這是最大的問題，”提供地球3D圖像的私營公司Capella Space首席執行官帕亞姆·巴納扎德（Payam Banazadeh）說，“一些公司可以持續發展，而還有許多公司可能無法實現這一點。”

此外，許多初創公司仍處在通過SPAC準備上市的階段，不少公司還沒有收入。這些公司的計劃都很宏大，股價也都不便宜。

Spire Global：衛星公司Spire Global最初的主要業務是天氣和大氣監測。該公司2020年銷售額約為3000萬美元，預計到2025年將增至9億美元。到那時，該公司預計自由現金流約為3.5億美元。Spire Global計劃通過與NavSight Holdings （NSH）合并上市，按合并完成后1.64億股流通股計算，其估值為17億美元，按2025年預期銷售額計算，市銷率為1.8倍。

BlackSky Holdings：BlackSky Holdings也是一家專注于地球成像的衛星公司，估值為16億美元，該公司即將與Osprey Technology Acquisition（SFTW）合并。BlackSky Holdings2020年銷售額為2000萬美元，按2025年預期銷售額計算，市銷率為2.8倍。

AST & Science：AST & Science即將與New Providence Acquisition（NPA）合并，估值為22億美元。通過成為移動數據通信基礎設施的一部分，該公司預計2025年銷售額將達到26億美元，市銷率不到1倍。

Astra：Astra是一家新的發射服務供應商，目前還沒有收入。該公司已經成功完成了幾次發射任務，而且目標遠大，計劃通過每日發射一次到2025年實現15億美元的銷售額。按與Holicity（HOL）合并后2.61億股流通股計算，該公司估值為33億美元，市銷率為2.2倍。

Momentus：Momentus對自己的定位是一家深空物流公司，該公司預計通過運送、發射和翻新服務到2025年實現20億美元的銷售額。該公司即將和Stable Road Acquisition（SRAC）合并，估值約20億美元，市銷率為1倍。

Rocket Lab USA：在上述初創公司中，《巴倫周刊》最看好的是Rocket Lab USA。該公司的預期最保守，而且目前銷售額最高，去年為3500萬美元。Rocket Lab USA提供發射服務，并制造自己的衛星，多元化業務能提高該公司成功的幾率。

首席執行官彼得·貝克（Peter Beck）說，“從未來十年左右要發射的衛星來看，我們真正需要的是星鏈構建設備。”

該公司預計，到2025年，衛星相關銷售額將達到3.5億美元，發射服務相關銷售額將達到4億美元，比2020年銷售額提高10倍以上，但只占發射服務預期成本的5%。該公司和Vector Acquisition（VACQ）合并后目前估值為55億美元，而競爭對手SpaceX估值為740億美元。雖然Rocket Lab USA不便宜，但該公司業務范圍較廣，也已經實現收入，有助于投資者更清晰地判斷其發展前景。

（《巴倫周刊》英文版2021年3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