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歐就放棄疫苗專利起爭執

●本報駐印度、德國、美國特派特約記者 胡博峰 青木 蕭達 ●陳欣 柳玉鵬

美國一改往日態度，突然宣布支持暫時放棄對新冠疫苗知識產權保護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層浪，最強烈的反對聲音來自盟友歐盟。德國政府發言人6日稱，美國政府的決定將對全球疫苗生產產生“嚴重影響”。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有關“歐盟愿意進行討論”的表態，被英國《金融時報》形容為“態度冷淡”。前一天表示“絕對支持”豁免疫苗知識產權的法國總統馬克龍7日說，更重要的是美國和英國結束對疫苗及其原材料的出口限制。外媒對這一輪分歧的生動總結是：美國出人意料的提議讓之前一同反對此事的歐盟措手不及，前者占據了道德高地，后者則看起來像個壞人。拋開政治上的算計，美國支持開放新冠疫苗專利對全球協同抗疫是積極消息。不過，除了世貿組織成員須意見一致，獲得疫苗專利不等于掌握生產工藝，原材料供應有限以及甚至可能催生假疫苗等很多疑問，都擺在這項提議真正惠及發展中國家之前。而在美國國內，拜登還得先邁過黨派斗爭這一關。有共和黨議員已開始推動立法阻止拜登放棄新冠疫苗專利，理由仍是老掉牙的“提防中國”。

歐盟官員：我們看到的只是非常籠統的聲明

準確地說，美國支持的是世貿組織正在審議的一項新冠疫苗知識產權豁免提議。該提議最初由印度和南非于去年10月提出，希望世貿組織暫不執行《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中的特定條款，內容涵蓋疫苗、治療方案、診斷試劑盒、呼吸機、防護裝備以及其他防疫相關產品。英國《衛報》稱，這一提議得到100多個新興國家支持，但遭到富裕國家俱樂部反對，包括歐盟、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以及美國。拜登政府的轉變意味著，如果豁免被世貿組織采納，使用專利技術的其他公司不必擔心被專利擁有者起訴。

為什么美國會突然改口？《衛報》稱，富裕國家因囤積疫苗遭到指責。與歐洲和美國放松防疫限制對比鮮明的是，感染人數在一些發展中國家激增。正是在這種巨大壓力下，美國轉而支持放棄新冠疫苗知識產權保護。俄羅斯BFM新聞網評論說，積極讓美國重返世界舞臺的拜登，希望通過這一行動改善“美國優先”的疫苗政策形象。

“美國的轉變讓歐盟處于劣勢地位。”與英國《金融時報》的這一評論相比，美國政治新聞網的說法更直白：拜登“炸彈般”的提議讓歐盟看起來像壞人。文章說，乍一看，特朗普離開白宮后大西洋兩岸的關系似乎好轉。在公共場合，不再有一位美國總統攻擊德國汽車，指責該國總理默克爾沒有支付她的北約賬單。但仔細瞧瞧，從貿易、稅收到新冠疫苗，拜登似乎和他的前任一樣，打擊歐盟的痛處，同時搶奪歐盟喜歡占據的道德高地。放棄新冠疫苗知識產權的提議就是一個完美例子，令歐盟措手不及。

“豁免專利保護對歐盟打擊最大。”德國新聞電視臺7日說，歐盟是全球新冠疫苗最重要的生產地之一。德國《明鏡》周刊爆料稱，在美國出人意料地支持豁免對新冠疫苗的知識產權保護后，默克爾6日親自給生物技術公司BioNTech的老板打電話。BioNTech是歐洲最大的私營生物技術公司，與美國輝瑞聯合研發新冠疫苗。當晚，德國政府發表聲明，明確反對華盛頓的主張。聲明說，保護知識產權是創新的源泉，未來必須保持下去。

美國《外交政策》雜志評論說，這是拜登就任以來，美德兩個大國之間的首個重大分歧。法新社稱，鑒于德國的強烈反對，豁免新冠疫苗知識產權的前景不明。根據世貿組織規則，做出此類決定須該組織164個成員達成共識。除了德國，擁有大型制藥企業的國家，包括英國和瑞士也反對豁免專利保護。

馬克龍7日改變前一天“絕對支持”的態度，稱他不是反對放棄疫苗專利保護，只是懷疑這樣做能多有效。他說自己與默克爾在這個問題上“完全攜手合作”。“今天，盎格魯-撒克遜人限制了很多原材料和疫苗。今天，美國生產的疫苗百分之百銷往美國市場。”法新社報道說，馬克龍的這番表態得到布魯塞爾官員的呼應。他們稱，增加全球疫苗生產的重大問題不是知識產權保護，而是確保美國等國家沒有囤積疫苗。一名歐盟官員說：“美國現在應該站出來，準確解釋他們提議的實質內容。我們看到的只是一則非常籠統的聲明。”

豁免專利保護能帶來更多疫苗嗎？

在7日的例行記者會上，路透社記者問“中方正在自主研發信使核糖核酸（mRNA）疫苗，如果研發獲得成功，是否愿意分享相關專利？”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說，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中方一直堅持疫苗“全球公共產品”的第一屬性，以實際行動確保疫苗在發展中國家的可及性和可負擔性，包括同發展中國家開展技術轉讓和合作生產等方面的合作。德新社稱，中國未表明在關于豁免疫苗知識產權的討論中是否會采取具體行動，但它贊成讓所有國家更容易獲得新冠疫苗。根據中國的官方數字，中國已經向約80個國家提供超過1億劑疫苗。

俄羅斯總統普京6日表示，俄羅斯愿意支持取消新冠疫苗專利保護的想法。他說，在抗擊新冠疫情時應該思考的是人類安全，而不是獲得最大利潤。

包括美國在內的西方制藥公司是拜登提議的強烈反對者。《華爾街日報》稱，美國藥品研究和制造商協會質疑拜登政府的決定將削弱本已緊張的供應鏈， (下轉第八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