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芙蓉
科舉制度創立于隋朝,打破了“一代為農、世代為農,一代為官、世代為官,王侯將相有貴種”的不公平社會現象,將國家選拔人才的范圍擴大到普通百姓,為普通百姓提供了一條通往統治階層的便捷道路, 普通百姓也紛紛以科舉考試為自己及子孫后代的終極目標。
然而,科舉考試舞弊現象頻繁出現、從未斷絕。為了保證科舉考試的公正性,歷朝嚴懲科舉考試舞弊,尤以清朝為甚。
賄買舞弊。進行這一舞弊必須要家里有關系、有勢力和有錢財,分為賄買考官和監考人員兩個選項。考官和監考人員有官階在身,一般人接觸不到,不熟悉的人貿然登門賄買,十有八九會被舉報抓起來。因為怕政敵找人來陷害自己,所以必須要熟悉的人介紹,相當于一個中間擔保人,這樣相對來說風險最小。
夾帶舞弊。這是最沒技術含量、成本最低的舞弊方式,顧名思義就是將有關科舉考試的材料當作隨身物品帶入考場,必要時拿出來看幾眼抄到試卷上。清朝出現了專門協助夾帶舞弊的小作坊,將小抄謄寫在專門的書頁或小冊里。有人會說,這能寫多少上去?這樣問就太小瞧古人的“智慧”了。清朝最小的夾帶舞弊是一個不起眼的袖珍小冊子,40頁紙,29000字,上有41篇科舉考試范文,稍加修改就能用了。衣物、身體、蠟燭、食品、文具等都能作夾帶之用。
代考舞弊。當時不像現在這樣有那么多的防止舞弊手段,如核驗照片、比對指紋等;僅有體貌特征描述和身份證明,找個和自己差不多的人來就行。代考舞弊防不勝防,成本卻相當巨大。既然代考需要心理素質過硬且才學過人才能中榜,這樣的人恐怕不好找,因為只要中榜就衣食無憂,誰愿意冒那么大風險做槍手?
清朝面對花樣日益翻新的科舉考試舞弊,制定了懲治科舉考試舞弊的律令,并對在科舉考試中清正廉潔的考官和監考人員予以獎勵。
清朝光緒九年(1883年)議復給事中鄧承修條奏說,以后對科舉考試主考官的行為加以記錄,一次沒有過錯的就記錄下來,如果三次沒有過錯的話,就升官一級。
清朝懲治科舉舞弊律令源自《大清律例》和《欽定科場條例》,具體規定如下:
賄買舞弊的懲治。清朝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規定:主考官有互相囑托以及賄買關節行為的,一旦發現,按法條從重問罪處罰。如果有父親兄長替他們的子弟賄買舞弊的,有官職的就革職問罪,沒有官職的就從重治罪。清朝雍正元年(1723年)規定:凡是考官和考生串通舞弊,那么憑借此種方式中榜的考生,一旦核實,就把舞弊的考官和考生都處以斬刑。
夾帶舞弊的懲治。清朝順治二年(1645年)規定:考生進入考場時要嚴加搜查,如果搜查出有夾帶的考生,先在考場前戴枷一個月,然后再問罪懲治;如果搜查考生的差投知道情況并且隱瞞的,視作同罪。清朝乾隆九年(1744年)規定:如果差役在考生進入考場時搜查出一人夾帶,則賞此差役黃金一兩;如果有包容或縱容夾帶舞弊行為的,對相關人員給予嚴懲。
代考舞弊的懲治。清朝順治二年(1645年)規定:“士子入場,如有請人代試者,請代與受代之人,一體照例問罪。”清朝雍正十三年(1735年)規定:“槍手代請,為學政之大弊。嗣后凡有代筆之槍手,照誆騙舉監、生員人等財物,指稱買求中式例,枷號三月,發煙瘴地方充軍;其雇請代筆之人,照舉監生員央浼營干、買求中式例,發煙瘴地方充軍;知情保結之廩生,照知情不首例,杖一百。”
此外,清朝還制定了枷號刑、連坐刑等律令,加大了對科舉考試舞弊的懲治。
清朝順治十四年(1657年)順天府(北闈)鄉試,主考官曹本榮、副考官宋之繩、同考官李振鄴和張我樸,公然在考場內互相翻閱試卷,按事先的名單決定誰中榜誰不中榜。給事中任克溥向順治參奏順天府(北闈)鄉試有行賄、受賄等舞弊情事。順治明令嚴懲,受賄主考官曹本榮、副主考宋之繩、同考官李振鄴和張我樸及行賄舉人田耜等立即斬首,家產籍沒,父母兄弟妻子俱流徙。
清朝順治十四年(1657年)江南(南闈)鄉試,那些學識平平的富家子弟因賄買考官而中榜,引起落第考生的強烈不滿,集體到文廟去哭廟,給事中陰應節向順治參奏江南(南闈)鄉試主考官方猷等弊竇多端,請提究嚴訊。順治龍顏大怒,受賄主考官方猷、副主考錢開宗立即正法,妻子家產籍沒;受賄同考官葉楚槐處絞,妻子家產籍沒;行賄考生方章鉞等,責打四十板,家產籍沒,父母兄弟妻子俱流徙。
清朝康熙五十年(1711年)江南(南闈)鄉試,中榜考生多為揚州鹽商子弟,蘇州考生千人大鬧貢院,輿論大嘩,蘇州織造李煦和江寧織造曹寅密奏此事,驚動康熙。最后,主考官左必蕃失察革職,副主考趙晉受賄斬立決,行賄考生揚州鹽商子弟吳泌、程光奎處絞。
清朝雍正十年(1732年)河南鄉試,主考官俞鴻圖本是個清官,奈何他的小妾林氏貪財,和仆人勾結,將考題貼在俞鴻圖送洗的衣服里,偷偷帶給行賄的考生。東窗事發,雍正下令將俞鴻圖就地腰斬,其上半身在地上滾來滾去,痛得死去活來,神智卻還清醒,用手蘸著自己的血,在地上連寫了七個“慘”字。
清朝咸豐八年(1858年)順天府(北闈)鄉試,“資深票友”平齡中榜第七名,輿論一片嘩然,謂“戲子亦中高魁矣”;御史孟傳金疏劾平齡朱墨不符,懷疑試卷已被篡改或調換,請特行復試。咸豐命載垣、端華、全慶、陳孚恩等查辦此案,以磨勘官復勘平齡試卷,結果不僅草稿不全,而且詩文策內誤字疵謬太甚;隨即將本次鄉試的全部試卷重新勘察,發現有錯誤的試卷竟然達50本之多。咸豐震怒,主考官柏葰斬立決、副主考朱鳳標革職、副主考程庭桂發往軍臺效力,考生平齡則死于獄中。
柏葰是清朝一品大員、軍機大臣、內閣大學士,不幸成為自隋朝創立科舉制度以來死于科舉考試舞弊案職位最高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