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清利
受同學之邀到萬安山去,說那里是一個融人文環境、生態環境于一體,充滿故事與夢幻的地方。一群已過不惑之年的人聚在一起,像一群孩子。一路上,對山上的一切都充滿了新奇。
在山麓看到的第一道牌坊,即引起了我的興趣。“萬安問道”,落款:余秋雨。到萬安山來問道?問什么道呢?
“快看,快看!”一聲歡呼,轉移了我的注意力。山路兩側成片成片地開滿了金黃色小花,它們像列隊歡迎我們的花兒少年,在陽光下鮮亮得惹人喜愛。有人問:這是什么花?便有人答:金雞菊。
晚飯后,相約一起到山頂看星星。童年的星空,是大多數人腦海中永不褪色的風景。山頂上看星星,星空會是什么樣子?
涼風習習,入夜的觀星臺上已早早聚了不少人。山下的燈火,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北側,一條主干道和幾條次干道,勾勒出了未來伊濱區城鎮化的雛形。南側山下的片片白色,是伊川縣一個鄉鎮幾近成熟的麥田。輝煌的燈火,沖淡了夜幕下的星光,不覺讓人忘了出來的初衷。
又相約,早上起來看日出。走出賓館時,朝陽剛越過東山頂、探出頭來。偌大的天空,任由朝暉盡情向天際輻射。四周層巒疊翠,奇峰幽谷,盡披錦繡;萬畝林濤,氣象萬千。南北兩側,陽光下還原了本色,莊稼豐收在望,村莊寧靜安然。
接待大廳書架上擺放的書籍引起了我的興趣,我注意到了遲子建的小說《群山之巔》。“后記”中的一首小詩吸引了我:
也許從來就沒有群山之巔,
因為群山之上還有彩云,
彩云之上還有月亮,
月亮背后還有宇宙的塵埃,
宇宙的塵埃里,
還有凝固的水、燃燒的巖石,
和另一世界莫名的星辰!
小說“后記”中還有一段話,大意是,遲子建從第一部長篇小說開始,每隔三四年,都會情不自禁地投入長篇的懷抱,她從不擔心生活有用空的一天。雖已進入知天命之年,但文學的春色,一直在與她水乳交融。真正的作家,也是在好奇追尋中一路跋涉。
我感到,在未真正開啟萬安山之旅的前夕,我已上了一節登山準備課……
聽說,在萬安山上能看到范仲淹的墓園及漢白玉雕像。早餐后,我們到達一處平臺,大家便簇擁到欄桿前,向南尋覓,最終認定了有一片綠樹的方向就是范仲淹的墓園所在。
范仲淹一生高風亮節,追求“利澤生民”,其《岳陽樓記》深入人心。面向墓園,我仿佛又聽到千年前他對友人的規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萬安山上,俯視人間,臨風聽語,不覺釋然。
山下伊河邊上的司馬街村,據說曾是司馬光辛勤著述《資治通鑒》的地方。那里曾有他為解暑而挖的地下“涼洞”,還有為了勞逸結合而建的簡陋的“獨樂園”,園內的土臺子上遮陰的草屋,司馬光稱之為“見山臺”。見山即見萬安山。山應該給予他太多的遐思和啟迪……
司馬光曾意識到,治國平天下者,必須熟讀歷史,但史籍卻浩如煙海。于是,在因反對變法、離開朝廷之后的15年里,他一心一意主持編撰了294卷、約300萬字的《資治通鑒》。
千年之后,小山村在向一代代后人昭示著一位先人的赤膽忠心、報國情懷。“處江湖之遠仍憂其君”的司馬光不也是我們心中的一座高山嗎?
高山仰止,前人留下的精神豐碑更高。同學告訴我,山上有豐碑,也有雕像。那尊高大雄偉的青銅雕像,便是魏帝射獵的一個定格。魏文帝感念子曹叡慈悲,決心立其為太子,傳承仁孝治天下的理念,遂有了后來的魏明帝。以德治國,德化天下,為后世歷代所推崇和效仿。
河洛大地燦爛的文化,是我國傳統文化的源頭和核心。
距洛陽城區不到二十公里的萬安山,自然深受文化的熏染。
萬安山的題字有三十余幅,畫家范陽先生題額的“伏虎亭”、作家賈平凹題額的“醉仙亭”、棋圣聶衛平題寫的“爛柯臺”、道教協會會長任法融題寫的“三清境”、畫壇泰斗劉文西為祖師坪題寫的“玄天勝境”……每幅題字都聯通著一個故事或傳說。
萬安山的開發者是智慧的。他們將人文優勢與生態優勢有機融合,借助名人名家、搭建傳統文化之臺,豐富了山的內涵、拓展了山的外延。明君良相、平民神仙,在萬安山都是“道”的化身;峰谷亭榭、花草林木,在萬安山都是“道”的詮釋者。
下山途中,金雞菊依然如花兒少年般搖曳著雙臂,歡送著我們這些過客。一路走來,在好奇中不斷有所悟、有所得,不虛此行了……
責任編輯? ?楊? 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