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東方雜志》為中心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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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茶葉獲得世人青睞以來,中國一直是重要的種植大國。茶業是中國主要的傳統產業之一,茶葉是最重要的出口農產品。清朝鴉片戰爭后,中國被迫開放更多的通商口岸,茶業對外貿易明顯激增。但是這一趨勢在1894年甲午戰爭后逐漸中止,日本、印度等其他國家開始加入到爭奪世界茶葉市場份額的隊伍中。在激烈的競爭環境下,中國逐漸落于下風,呈現出衰微之勢。中國當時最有名的雜志之一——《東方雜志》對此給予了密切且持續的關注。該雜志創辦于清末(1904年3月),終于1948年12月,是中國近代史上最為悠久的大型綜合性雜志、影響最大的百科全景式老期刊之一。該雜志所刊言論,大多傾向于改良、立憲,呼吁愛國救亡,提倡發展實業,對中國茶業的發展予以重點關注。此雜志是研究中國茶業不可多得的珍貴史料。學界對中國近代的茶業經濟有較好的研究,但仍有較大的研究空間,諸如對清末民初茶葉貿易的發展缺乏具體細致的分析,對《東方雜志》的史料利用不足等①。鑒于此,本文以《東方雜志》為中心,來細致觀察清末民初中國茶葉貿易衰落的具體實況,分析造成茶葉貿易式微的因素等,立體、客觀地呈現清末民初中國茶業發展的真實歷史圖景。
中國茶葉自唐宋以來就受到世界各國的青睞,是茶葉市場上首屈一指的國家。茶作為中國特產,“產地幾遍全國,贛、湘、鄂、皖、閩、浙等省,產量尤多。農村經濟以茶產收入為主要挹注,而對外貿易亦以茶葉為出口大宗”[1](P149)。茶業作為中國的傳統產業,在清末民初時期由于受到西方世界產品的沖擊,開始處于明顯的弱勢,較為充分地展現了中國傳統產業走向現代化的艱難性。
中國在比較長的時間內成為世界上唯一的產茶大國。根據《東方雜志》記載,中國茶業的輝煌確實值得國人驕傲。該雜志非常自豪地指出:“當紀元七八世紀時,中政府已有茶稅之征收。至十三世紀時,中國獨擅產茶之利益。世界產茶之國,惟一中國而已。”[2](P73)也就是說,中國茶業具有悠久的光輝歷史,是最為重要的產茶國,長久以來在世界貿易中占據霸主之位。并且這一地位也得到了日本等其他國家的承認。根據日本方面的周密調查,即便到了1860年,中國出口的茶葉仍然占國際市場份額的90%。到1867年,中國茶葉貿易約占中國對外貿易的47%,是中國傳統產業經濟的重要支柱[3]。
然而,這一地位在清末時開始撼動。隨著鴉片戰爭敲開中國大門,中國被迫轉入西方現代化的改革進程。《南京條約》《望廈條約》《黃埔條約》等一系列不平等條約簽訂后,中國一方面與外商的茶葉貿易有了大幅度增長,另一方面也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迫,被迫卷入資本主義市場的競爭中。1894年甲午戰爭后,茶業的現代化進程帶有更多的強迫性。當時的殘酷現實是,因政治腐敗、思想頑固、外力沖擊等各項復雜因素的影響,中國茶業等傳統產業沒有實現成功轉型,逐漸喪失優勢地位。據統計,受鴉片戰爭開放口岸的影響,中國茶葉貿易有所提升,1868年中國輸出茶葉總額1441千擔,1886年增至2217千擔;然而甲午戰爭后日本強勢加入競爭隊伍,中國茶葉輸出明顯下降,1906年降低至1405千擔[4](P250-251);之后,這一趨勢不可遏制。
與此同時,在世界開放的格局中,茶葉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關注和喜愛。當時歐美各國對茶葉的消費量增長勢頭可證明這一點。僅以1903—1907年的統計為例,各國人民的年平均用茶量已然不少(見表1)。

表1 1903—1907年各國人民喝茶的數量
如表1所示,1903—1907年英倫三島合計每人每年平均需茶6磅以上,每年消費的茶葉殆不下29500萬磅。其屬地如澳洲、紐斯綸島等處,雖以民數之寡,其總銷數不多,然以每人每年銷用茶葉計之,則竟較其宗主國——英國為尤甚[5](卷10第4號,P9-10)。
世界各國人民對茶葉消費的增長,加快了各國對茶業利潤的爭奪。中國也試圖在這場茶葉貿易競爭中獲得更多的利益。自鴉片戰爭后海禁打開,福州、上海、漢口三地逐漸成為茶葉出口的最主要茶埠。以1913年精準的數字統計為依據,馮國福客觀地指出:“漢口為中國極大之茶鎮。年中輸出七千四百萬兩,而茶值約二千萬兩,居出口土貨類第一位。”漢口茶埠主要輸出紅茶,遠銷俄國為主。1907—1911年近5年的紅茶輸出價值為:1907年13100000兩,1908年14900000兩,1909年13300000兩,1910年15000000兩,1911年13400000兩[6](卷10第3號,P35)。足見,漢口的茶埠地位是極為重要的。雖然紅茶保持貿易值的平穩,但是中國已經失去了獨霸地位,日本等國同樣參與到紅茶的爭奪中。綠茶等茶類同樣如此。
隨著時間的推移,多國競爭的局面更為激烈。中國在世界市場的競爭中明顯不力,茶業發展受到重挫。1913年10月1日,曾耀垣在《東方雜志》上的《說茶》一文,精辟地總結了中國茶業由盛轉衰的情況。文章指出:
茶為中國土產,本商務之大宗。亦即由中國首先輸入歐洲市場。然以其近年出口情形論之,則不但所供不足以應所求。且竟為后起各講求種茶之邦所攘奪。雖氣候之美,土地之宜,在華茶得天獨厚,而商場角逐,我幾無可以立足之區。而印度錫蘭緬甸爪哇等處所產之茶,遂取而代之矣。[5](卷10第4號,P9)
要言之,即便是1912年1月中華民國建立后,新政府仍沒能挽回茶業發展的頹勢,國外市場逐漸被新興起的印度、錫蘭(今斯里蘭卡)、日本等國家強勢爭奪。“一國獨大”的局面不復存在。
到1918年,這一衰落之勢仍然持續,“印茶銷路既日益增加,日本茶業亦日益發達。中國茶業一再被擠,遂有江河日下之勢。近三年來,華茶輸出,舍磚茶為中國所特產未受影響外,其余紅綠茶兩項輸出各國者不過六萬四千三百七十二噸,尚未及一八八五年輸入英國之數,其退步之速可知矣”[2](卷15第5號,P74)。這一評論可謂一針見血。
各地的情況雖有差異,但基本反映了清末民初中國茶業衰微的總體趨勢。以產茶重要省份江西為例,可以證明這一點。江西物產豐富,土壤肥沃,盛產綠茶、紅茶,有享譽全國、世界的祁紅茶等,因此,江西也成為“運銷世界各國華茶之重要出產地”[7](P11-13)。清末民初這一時期,江西茶葉的輸出數量基本是持續下降中,雖然其間有所浮動,1917年之后,茶葉輸出數量下降日益明顯(見表2)。

表2 1875—1921年江西茶葉輸出數量
如上所述,面對西方世界的沖擊,中國茶業在清末民初開始逐漸式微,尤其以甲午戰爭為標志,中國茶業在世界市場的競爭中日益處于下風,可謂是“茶產一落千丈,銷路日見呆滯”[1](P149)。
自鴉片戰爭后,中國茶葉對外貿易雖然在世界市場上占有重要份額,但在與日本、印度等其他國家的爭奪中,份額逐漸減少,“美之茶市被奪于日本,英之茶市被奪于印錫,即俄銷之紅茶,亦見減少”。從實際情況來說,清末民初中國茶葉對外貿易的衰落主要是歐美市場的萎縮。歐美市場是中國茶葉對外貿易的主體,也是世界茶葉貿易戰的主戰場。
英國是歐洲茶葉市場的主要國家,它的茶葉供給來源國的變化,充分說明了資本主義市場競爭的殘酷性。鴉片戰爭后,印度、錫蘭、日本等國家已經開始與中國爭奪英國茶葉市場。1918年5月15日,《東方雜志》對1881—1885年輸入英國之各國茶葉量進行了統計,詳見上頁表3。

表3 1881—1885年間輸入英國之茶葉單位:短噸(合二千磅)
根據表3所示,1881—1885年近5年輸入英國茶葉數量的統計,印度、錫蘭輸入英國之茶的數量有極速上升之趨勢;反觀之,中國茶輸入英國之數量則日見縮減。顯然,印度、錫蘭各國與中國競爭形成的“一升一降”之格局在甲午戰爭之前已經初見端倪。
特別是英屬東印度公司成立后,印度、錫蘭等地對英的茶貿易日漸迅猛興起,頻年獲利,不可勝數。該公司曾于1780年,由中國購得茶種,移植于印度、錫蘭二地,乃其種茶之始。后經銳意栽培,終獲大好收成。到民國初期,印度、錫蘭茶葉貿易繁盛,“皆中國茶種之賜也”;印度、錫蘭茶“已成反客為主之勢”[6](卷10第3號,P33)。通過甲午戰爭前后中國、印度、錫蘭三國茶葉出口數量對比,就可以看出兩者之間的巨大差異(具體見表4)。
1879年的數據反映了鴉片戰爭后甲午戰爭前中國茶葉出口的情況,應該說這一時期中國茶葉貿易相對較好。與之相比,甲午戰爭后1910年中國茶葉的出口量則明顯下降。前后兩個時間段的數據表明,印度、錫蘭的茶葉出口數量極速上升,與中國的衰勢形成鮮明對比。
美國則是美洲茶葉市場的主要代表。清末民初這一時間段,美國的茶葉供給國的市場份額也是不斷變化的,并且共同指向中國在競爭中的弱勢。美國大約在1750年左右開始進口茶葉。起初美國每年輸入之茶,幾乎全為中國茶葉;后因受日茶、印茶之競爭,中國茶葉在美國所占市場,遂日見衰退(見表5)。
從表5可以看出,甲午戰爭前中國對美國的茶葉輸出保持了較好的勢頭,一直穩定;而甲午戰爭后輸出數量開始下降,到了1920年更是降至80550擔,市場份額比例也從1860年的96.41%下降至1920年的11.35%。市場份額的極速縮減充分反映了中國茶葉對外貿易的萎縮。與之對比,印度、錫蘭茶在美國的市場份額大幅度提升,從1860年的3.48%增加至1920年的53.80%。日本茶葉更是異軍突起,市場份額1860年為0.11%,到甲午戰爭后1910年增至44.6%。

表4 1879年、1910年中國、印度、錫蘭茶出口數量對比
由此可見,甲午戰爭后中國茶葉對外貿易已經衰落,出口數量減少,市場份額逐漸萎縮。與印度、錫蘭、日本等新興的茶葉貿易國相比,中國茶葉貿易的老牌王者地位基本不復存在。
阻礙清末民初中國茶業發展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充分體現了傳統產業現代化轉型的艱難性、復雜性和世界市場競爭的殘酷性。

表5各國輸入美國茶葉數額之比較單位:擔
作為甲午戰爭的戰勝國,日本在中日茶葉貿易的競爭中獲益最大,成為中國茶葉貿易最大的競爭對手之一。日本作為帝國主義國家,具有強勢的政治地位,這一政治地位為日本在世界貿易的競爭中提供了強有力的政治保障。除此之外,日本也在技術、經濟政策等方面對茶葉貿易給予極大的支持,從而促使日本茶業迅猛發展,尤其是技術方面的進步,使日本茶逐漸受到歐美市場的歡迎。如日本政府禁止著色茶,改良制茶技術,并且對制茶實行嚴格的審查制度,保證茶業的質量[8](卷8第3號,P18-19)。
印度、錫蘭等國更是在英國東印度公司的保護下大力種植茶葉,茶葉貿易增長極快,與中國爭奪世界市場。民國以后,印度、錫蘭等國逐漸超過中國,成為與日本一樣強勁的競爭對象。此后,這一趨勢更為明顯。到了20世紀30年代初,“全國產茶區域,莫不頹敗不堪,輸出數量,近且退列于后起爪哇之下。尤甚者,近年外茶進口,亦有逐年增加之趨勢”[9](P9-11)。
清末民初中國茶業因技術、經營的落后仍停留在傳統產業階段,未能真正實現現代化發展,技術的落后最為明顯。中國茶葉的種植還停留在小農經濟的個體散種階段,不僅沒有統一的技術標準,而且沒有統一的種植規模。制茶憑借經驗、手感,沒有現代化的技術標準,更很少有機器加工的成分,與技術日益精進的茶葉市場需求拉開很大的距離[5](卷10第4號,P13)。
經營理念的落后同樣突出。1918年5月,《東方雜志》登載的《中國茶業之改良》文章非常客觀地指出:
中國茶商嘗謂,華茶品質優良,一試便知,故不必如印茶、錫蘭茶、日本茶等,須以廣告法擴充其銷路。此言誠然。精制之華茶,其香味固較他種茶業為勝,所惜者歐美人民未嘗能識華茶之佳處,即華商亦未嘗令西人得領略華茶之香味。凡裝赴歐美之華茶,皆巨大笨重之茶箱布袋,從未有以樣包寄至歐美者,營業方法之拙劣如此。宜乎華茶之不振也。[2](卷15第5號,P73-74)
可見,中國茶葉不僅沒有可資衡量的質量標準,銷售手法也非常粗糙,即不注重包裝,也不重視廣告宣傳,營業方法極為原始。
與之對比,印度、錫蘭、日本等競爭國則不斷提高技術、經營理念,逐漸顯露優勢。許多人認為,外國茶葉之所以逐漸取代中國茶葉,重要原因即在于此。他們指出:“近數十年來,(外國——引者注)種植之法日精。印度、緬甸、爪哇、錫蘭等處所植茶樹,大獲效果。前此吾中國為產茶獨一無二之區者,今遂面面受敵,加以西人商戰之猛,資本之雄,精益求精,不遺余力。中國茶務,乃大為所困。”[5](卷10第4號,P11)不難看出,“他國的進步,中國的保守”是造成中國茶業在世界貿易競爭中落敗的重要因素。
茶葉稅過重也是造成中國茶業衰微的重要原因。英國作為中國最主要的茶葉銷售國,對茶葉的入口關稅日益提高,給中國茶商造成極重的負擔。1913年,英國關稅已達到較高的水平。對此,中國人士注意到:“茶稅增加,茶業大受影響。華茶入英之數,因此頓減”,“總而言之,歷世紀以來,英國政府對于茶之入口,向無免稅。且稅率極苛。現行稅則,對于各種茶入口,不論粗細美惡,每磅納稅六便士”[6](卷10第3號,P34)。這種高稅率挫傷了中國茶商的積極性,也給中國茶業的發展帶來了負面影響。
在國內,官府也對茶征稅,且稅率較高,加上運費繁重,遂使產茶著名之區,發展受阻。江西修水是江西乃至全國的著名產茶區。修水的寧紅茶要運送到上海進行交易,其間就需要繳納繁重的稅金和運費(詳見次頁表6)。
從表6中可以看出,寧紅茶的輸出并不容易,需承擔繁重的稅金和運費,慢慢也就造成寧紅茶的衰敗。
不公平競爭也是暗藏的因素。日本以其強大的政府力量推動本國茶業的發展,且日英美都是帝國主義國家,往往有著千絲萬縷的共同利益,這就給日本在世界茶業市場尤其是英美市場的競爭帶來諸多的優勢條件,這也是日本能在甲午戰爭后迅速發展茶業的重要因素。印度、錫蘭等國同樣如此,它們在英國的支持下發展迅猛,以獨特的優勢迅速占領英國市場,繼而是美國市場等其他市場[9](P34)。中國受不平等條約的嚴重束縛,在世界市場的競爭中處于弱勢地位,喪失了話語權,這就加快了中國茶葉貿易的沒落。以聞名全國的江西修水寧紅茶為例,可以看出這種不平等競爭之害。江西的寧紅茶曾盛極一時,1913年間,每年輸出尚達20余萬擔。而1914年歐戰禍起,寧紅茶的銷路頓挫,市價頻跌,加以印度、錫蘭之強力競爭,尤其是英國商人之操縱,業茶者虧折不堪,植茶者亦淡心培制,產量逐年減少[10](P163)。顯然,由于處于國際弱勢地位,中國不僅在政治上受到西方世界的壓制,在經濟上同樣如此,從而導致茶業發展受到嚴重阻礙。

表6民國初年每百斤修水紅茶運滬之運費、捐雜稅
此外,缺乏協同組織,資本薄弱也制約了中國茶業的發展。大部分中國茶商都是散戶,缺乏協同一致的機構,資本少,在競爭中力量薄弱,“致倍受抑勒操縱之害”[9](P9)。
如上述,清末民初中國茶業萎靡不振的因素是復雜的,既有經濟因素,也有政治因素等。日本、印度、錫蘭等國家茶葉貿易的興起,中國茶業技術、經營的落后,稅負過重,不公平競爭等,都不同程度地影響了中國茶業的發展。
《東方雜志》作為當時影響力最大的雜志之一,以“實業救國”理論為支撐,大力提倡中國實業的改革,提出了一系列的積極主張。中國茶葉貿易深處困境,《東方雜志》對此提出了拯救辦法,集中反映了當時的經濟改革思想。大體而言,主要是以下辦法:
面對中國茶業存在的技術、經營理念的落后問題,《東方雜志》有針對性地提倡提高種茶、制茶技術水平,改善營銷方法,擴大銷路。在其看來,這是最直接的辦法,成效也最為明顯。
1913年,馮國福在《東方雜志》發文,以英貿易為中心對茶業技術、經營改革提出了具體的主張。這些主張為:一是改善包裝,注意運輸方法。在其看來,華茶運輸到英國,經常被損壞,在于包裝不堅固,船艙易積水、不通風。二是完善茶棧建筑之法,防止所存之茶受“水濕火險”。三是改良茶葉生產之法,精進制造之術[6](卷10第3號,P37)。這一呼聲頗高,且影響綿長。1918年,羅羅在《東方雜志》繼續提倡茶業技術改良。他指出,“中國各種實業改革與振興均不可緩,而在今日所亟宜改良者,尤以茶業為最要”,并提倡中國茶業亟應改變的便是制造技術,大膽革新,否則“無振興之望”[2](卷15第5號,P73)。
與改良技術一致的是,經營之法也要隨之改進。經濟界人士曾耀垣一針見血地指出,中國茶應該“仿照希臘推廣加侖子及巴西推銷咖啡辦法,由政府補助經費,廣刊告白,以擴張華茶銷路”[5](卷10第4號,P17)。不難看出,當時的經濟界人士眼界較寬,已經開始注意到銷售方法對茶業的影響。中國茶業尚無現代化的銷售理念,造成了在世界市場競爭中的被動。這一觀點的提出,在民國初年頗有見地。并且為了普及這種銷售觀念,《東方雜志》可謂煞費苦心,相繼登載了日本、美國等經濟人士關于茶業銷售方面的文章[11](卷10第11號,P30-31)。
減少稅負,降低運費等相關成本,也是提高茶業利潤的重要方法,繼而刺激中國茶業的復興。
曾耀垣的《說茶》一文以中國對英茶葉貿易為例,意圖證明:茶葉出口費用過高是制約中國茶葉貿易發展的重要因素。他不無憂慮地指出:
查華茶自產地以至英銷售,其間費用,層累疊加,約為十一項:一曰茶戶之成本及其人工;二曰內地厘金稅項;三曰中國商販等所獲之利;四曰中國出口茶稅;五曰運茶至外洋水腳等費;六曰華茶入英口每磅五本之關稅;七曰英國碼頭棧租等費;八曰英商運茶入口者所獲之利;九曰在英攬銷華茶人等之中用等費;十曰批發行所獲之利;十一曰零售者所獲之利。觀以上各節,華茶到英,至少須經此十一層之轉折。每層皆有費耗,以次疊加。均取嘗于購戶。無怪乎中國茶價之貴,而不能與印度、錫蘭等茶爭衡也。[5](卷10第4號,P13)
除了各項運費、外國關稅外,中國內地茶稅也是繁多。為此,曾耀垣一針見血地指出,只有減少厘金,裁減相關茶稅,降低運費,才能不“見小失大”,有助于中國茶葉“角逐于商場”,有助于中國商業的發展[5](卷10第4號,P16)。
政府的支持力量更是不容忽視。1913年9月1日,《東方雜志》刊發相關文章,指出中國茶業改良的希望之一,便是在于政府的堅定支持:一是中國政府應該統一設置茶業交易所,此交易所直接進行國際貿易,不依賴外商;二是中國政府對從事茶業者“施行保護政策,加以獎勵”,減少苛稅,提高茶商的利益[6](卷10第3號,P37)。也就是說,政府應該大力支持中國茶業的發展,在銷售、政策、稅費等方面給茶商以利益。尤其是降低茶稅費,呼聲最高。他們認為,政府不能僅僅考慮財政需要,應主動降低相關茶稅費,對茶業以發展之利[5](卷10第4號,P16)。
為了支持上述觀點,1914年6月1日《東方雜志》轉譯外國報刊文章《中國實業之前途》。此文客觀地指出中國茶業發展的不足,提出“首當以急進之方,行獎勵殖產保護商業之制”[12](卷10第12號,P9-10)。一言概之,要拯救中國茶業的頹敗,政府的支持尤其是獎勵保護機制是首位。此外,時人還提出了一些其他方法,包括設立統銷機制、加大茶商之間的合作等。
當時的國人和政府確實做出了一定的嘗試,試圖落實這些方法。從效果來看,并不樂觀,沒有從根本上扭轉中國茶業沒落的局面。與清末民初中國政治改革的不成功一致,中國經濟改革的成效也有限,包括中國茶業的改革同樣如此。1918年5月15日,《東方雜志》刊發的《中國茶業之改良》,系統總結了清末民初中國茶業改革的努力及微弱的成效,例如“然營業上猶有種種困難,未能除去”,運費仍頗高,廣告宣傳也還在摸索階段[2](卷15第5號,P73-76)。實際上,到了民國中期,中國茶業的技術改良仍然有限。即便是有了政府有限的支持,中國茶也不能抵御外茶的激烈競爭,中國茶業的衰落更為迅速[13](P35-36)。一般的茶戶仍是散戶,茶農以個體經營為主,改良種植技術、制茶技術的愿望始終難以實現[7](P11-13),這充分體現了清末民初中國茶業改革的局限性。
綜上所述,清末民初時期中國茶業發展受阻,在茶葉貿易中失去了以往“一家獨大”的絕對優勢,不得不卷入到世界市場的激烈競爭中。與中國政治改革的趨向一致,中國茶業的轉型不可避免。然而在清末民初政治轉型不成功的情況下,中國茶業的現代化轉型同樣陷入困境,難以收到大的成效。這一時期,中國茶業的對外貿易衰勢明顯,尤其是中國的歐美市場份額在日本、印度、錫蘭等國的強勢加入下迅速縮小。《東方雜志》作為中國近代史上影響力最大的雜志之一,對清末民初中國茶業的發展予以急切的關注。它敏銳地認識到中國茶業的發展已呈衰落之勢,分析了造成中國茶葉貿易衰弱的原因,并試圖找到相應的方法來振興中國茶業。在其看來,外國茶業的競爭,中國種茶、制茶、運茶等技術的落后,經營理念與現代需求的脫節,繁重的稅負,政府支持的乏力等多項因素,共同導致了中國茶葉貿易的迅速衰落。為了拯救中國茶業,必須克服這些不足,包括改良技術、減少稅負、加大政府的支持等。這些方法雖然具有一定的針對性,然因復雜因素的影響,落實成效并不顯著,呈現出明顯的歷史局限性。這一情況的出現,與中國當時的國情、政情以及世界格局密不可分,也與中國艱難的經濟處境緊密相連。
注釋:
①汪敬虞《中國近代茶葉的對外貿易和茶葉的現代化問題》(《近代史研究》1987年第6期)、王力《清末茶葉對外貿易衰退后的挽救措施》(《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05年第4期)、林柏耀《晚清“假茶”問題再探(1870—1911)》(《學術探索》2019年第6期)等,對中國近代茶葉貿易的相關問題有較好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