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格 在學府和華府之間游走

　　對阿蘭?克魯格來說，這是個大日子。
　　“我很高興提名阿蘭?克魯格出任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8月29日上午，奧巴馬在白宮玫瑰花園宣布新一屆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CEA）主席的提名決定。
　　如果克魯格的提名通過參議院的確認，他將第三次踏入華府。1994年至1995年克林頓政府的第一屆任期內，他曾擔任美國勞工部首席經濟學家；2009年3月至2010年10月，克魯格擔任美國財政部助理財政部長、首席經濟學家。
　　當天，奧巴馬表示，將仰賴克魯格提出“坦率的建議”，降低失業率，幫助恢復陷入困境的美國經濟。
　　
　　“什么造就了恐怖分子”
　　
　　那么，克魯格到底是誰？即便是美國媒體，也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出生于新澤西州利文斯頓的克魯格目前是美國著名的勞工經濟學家，以失業問題研究見長。除去兩次短暫的白宮經歷，克魯格已在普林斯頓大學從教逾20年，更多時候以低調的學者姿態示人。
　　普林斯頓大學網站顯示，克魯格是該校經濟學和公共事務教授，“他的研究領域涵蓋教育、失業、勞工需求、收入分配、社會保險、勞工市場調節、恐怖主義和環境經濟學。”
　　早在上世紀80年代，克魯格就與奧巴馬政府前任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薩默斯共同撰寫論文，強調工資存在顯著差別，顯示勞工市場并非有效運作。讓“克魯格”這個名字稍稍有點知名度的，是他于上世紀90年代初主持的“最低工資”研究。
　　1992年4月1日，新澤西州的最低工資從每小時4.25美元上漲至5.05美元。為了評估其影響，克魯格和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經濟學教授大衛?卡德在最低工資上漲前后分別在新澤西州和賓夕法尼亞州東部調查了410家快餐店。
　　“我們發現，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在最低工資上升的同時減少了就業。”克魯格表示。
　　這項研究最終形成了論文《最低工資與就業：一個對新澤西州和賓夕法尼亞州快餐業的案例研究》，發表在1994年9月的《美國經濟評論》上。
　　一年后，克魯格與大衛?卡德以上述研究為基礎，合著出版《神話與計量學：最低工資的新經濟學》，主張適度調高最低工資，不但可提高勞工收入，甚至還可以提高就業率。該觀點徹底顛覆了經濟學傳統學說，為提高最低工資給予了強有力的學術支持。
　　克魯格的學術著作涉獵廣泛，除了勞工市場，從流行音樂經濟學到恐怖主義的經濟根源，皆是其研究對象。他在2007年出版的《什么造就了恐怖分子》一書中，從微觀經濟分析的角度，指出美國不應浪費時間，企圖通過援助和教育來打擊恐怖主義。
　　2000年至2009年間，他在《紐約時報》開設專欄，定期就教育、失業、收入分配、社會保險、政府監管、利率和環境等問題撰寫文章。其間，他逐步將早年對失業和最低工資的研究成果呈現于報端，并引起了政府的關注。
　　學者出身的克魯格是一位名副其實的“數據狂人”。“時間如同生活中的硬幣，它是你擁有的唯一一枚硬幣，只有你可決定如何花費。你須小心翼翼，勿讓他人代勞。——卡爾?桑德伯格。”談起數據，他如同念詩一般。在與人合寫的84頁研究報告《國家時間管理：生活中的貨幣》中，他援引詩人卡爾?桑德伯格的詩句，提議建立一個新型數據庫，來衡量人們如何使用自己的時間，從而了解驅動經濟的因素。
　　“如果你經營著一家規模為2萬億美元的公司，你愿不愿意拿出一點小小的預算來收集公司的運營數據呢？”去年7月，克魯格在他堆滿各類經濟數據報告的辦公室接受采訪時抱怨，“我們在統計方面的支出非常不夠。”
　　根據IDEAS/RePEc經濟學研究排行榜今年7月份的最新數據，克魯格的個人學術成就在全球注冊的29074名經濟學家中排第36位。
　　
　　“他不是一個完美的預言家”
　　
　　在學府和華府之間的進退自如，讓其成為接替前任古爾斯比的不二人選。
　　但學術是一回事，政治又是另一回事。克魯格目前面臨的第一道關卡便是提名尚須獲得國會參議院的批準。
　　白宮發言人約翰?卡尼在記者會上表示，克魯格任命案正式公布日期未定。
　　有評論認為，克魯格的學者風格及親勞工立場與共和黨的重商立場存在沖突，華盛頓政界不看好共和黨會讓任命案輕易過關。問題的關鍵在于，明年將迎來總統大選，這項有利爭取勞工選票的任命很有可能被貼上政治標簽。
　　奧巴馬對此早有預判，在宣布提名時，他特別強調，CEA提供了關鍵的分析，選擇克魯格“沒有基于政治因素，也沒有基于狹隘的利益，而是基于證據”。
　　但不得不考慮的事實是，克魯克的提名正值驢象兩黨在如何恢復美國經濟增長態勢上存在尖銳爭斗之際：民主黨主張更多的政府開支，共和黨則要求減支以控制政府債務。
　　美國目前的貧困率為14.3％，是90年代中期以來的最高水平，收到食品券的人數達到創紀錄的4580萬人。克魯格試圖制訂一套策略以啟動勞工市場，但他不得不面臨來自國會共和黨人的不同聲音，后者堅決反對財政刺激政策。
　　共和黨全國委員會在8月29日的新聞發布會上稱，克魯格是高稅收的支持者，并認為他“在刺激經濟和促進就業問題方面存在明顯的錯誤”。
　　“霍雷肖?阿爾杰筆下的美國一直是個充滿機遇的國度，但現在已不是這樣，美國人不再想聽到類似的故事。”曾在1995年至1997年間任克林頓政府時期CEA主席的約瑟夫?斯蒂格利茨說，“阿蘭的挑戰在于，如何讓不同政見的人們拋棄敵對，團結在一起渡過難關。”
　　即便提名順利通過參議院批準，這位典型的學院派經濟學家還需要通過更多的實踐檢驗奧巴馬政府的選擇。
　　美國經濟周期研究所(ECRI)聯合創始人拉克什曼8月30日接受美國當地媒體采訪時稱，雖然克魯格的確是就業領域的專家，但美國政府現在再開始刺激就業增長“為時已晚”。
　　而克魯格的學者身份也令外界對其“實戰”能力產生質疑。約翰?卡尼就表示：“目前還難以判斷克魯格是不是解決我們頑固失業問題的靈丹妙藥。”
　　克魯格本人也在就業方面有過失敗的判斷。今年年初，美國國內失業率的下降超過預期。他在3月30日為彭博社撰寫的專欄中預測失業率的下降還將繼續：“相反，我推測我們將看到失業率的持續下降，雖然前進的道路上還會有一些反復。”
　　然而，幾乎是文章發表的同一時間，失業率開始攀升。今年3月，失業率為8.8％，是2009年4月以來的最低水平。一個月后，該數據已攀升至9％，6月達到9.2％。
　　“克魯格可能是一個偉大的經濟學家，但他不是一個完美的預言家。”卡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