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東
2020年,新冠疫情給世界經濟造成沖擊,國際金融市場波動加劇。在這一背景下,中國的跨境資金流動和外匯市場的運行經受住了嚴峻的考驗,表現出了“韌性增強、更趨成熟”的總體特征。這是國家外匯管理局副局長、新聞發言人王春英1月22日在國務院新聞發布會上發布2020年外匯收支數據時總結的評語。
令人欣慰的是,我國國際收支逐步走向自主平衡,既不會只有順差項目,也不會只有逆差項目,總體呈現了有進有出、均衡發展的格局;人民幣匯率處于合理均衡區間,既不會只升不貶,也不會只貶不升;外匯市場成熟度明顯提升,市場預期更加理性,外匯交易既沒有單邊買入,也沒有單邊賣出。
在欣喜之余,我們也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以問題為導向,也要客觀辯證看待中國跨境資金流動和外匯市場的運行,有韌性,也有軟肋。
首先,人民幣升值過快。自2020年下半年以來,人民幣持續升值,人民幣兌美元從破7逆轉,一路升值到6.5,屢創2020年內新高。進入2021年后,人民幣升值的趨勢未改,1月6日人民幣中間價升至6.4604,創下2018年6月20日以來的最高水平。人民幣持續升值直接影響出口,不少訂單已無利潤可言,甚至已出現虧本的情況。
其次,境外資本入境較猛。2020年下半年開始,我國的國際收支開始呈現“雙順差”態勢,大量跨境資本流入我國股市、債市。Choice數據統計顯示,截至2020年12月31日收盤,北向資金在12月凈流入A股572.39億元。IIF數據顯示,2020年12月,國際資本流入股票市場的有293億美元,其中132億美元流向中國股市。跨境資本大舉流入中國內地市場,一方面說明中國市場已成全球投資圣地,以其韌性、潛力和干凈的基本面俘獲境外資本的芳心;另一方面也顯示境外資本的投機性,其中不乏見利忘義者,搞短促突擊戰術,撈一把就走,一騎絕塵后往往留下一地雞毛,十分可惡。
再次,人民幣國際貨幣結算比例還較小。從2009年我國開啟人民幣國際化步伐,從貿易結算到金融投資再到儲備貨幣,人民幣連續8年成為全球第二大結算貨幣,并已經發展成為全球第二大貿易融資貨幣、第五大支付貨幣、第六大外匯交易貨幣,全球有超過70個國家將人民幣作為官方儲備貨幣。但是中國作為全球貨物貿易第一大國,中國又是全球130多個國家的第一大貿易合作伙伴,截至2020年6月末,人民幣在國際支付貨幣中的份額僅為1.76%。這與中國的外貿大國地位極不相稱。
此外,美元債券數額仍然龐大。據美國財政部最新公布的數據顯示,截止到2020年8月底,中國連續3個月拋售美債,最終持倉規模降至1.068萬億美元,為2017年3月以來的最低水平。但是,手持超過萬億美元的債券,畢竟是塊燙手的山芋。也是兩難的選擇。即便如此,美元對于外貿企業依然不可或缺。當下它們還有一種微妙的心態,那就是“拿著美元燙手、不拿又怕吃虧”。
揭示問題是為了解決問題,針對人民幣外匯市場的軟肋,我國還要在以下幾個方面做足功夫。
針對人民幣升值過快,需要高度重視人民幣升值過快對貨幣、股市、債券等金融市場的價格傳導,避免產生連鎖反應,應提前做好金融風險管理對策,避免失聰、誤判、操作失當而蒙受較大的資產損失。由于中國沒有采取零利率甚至負利率,也沒有隨大流實施量化寬松政策,是少數實施正常貨幣政策的主要經濟體之一,一直以來也沒有“大水漫灌”。我們堅信,在中央穩金融政策的驅動下,人民幣匯率一定能保持在合理適當的區間。
針對境外資本入境較猛,要深化匯率市場化改革,增加匯率彈性,保持溫和色彩,這樣做,有助于平抑無風險的套利資本流動;要加強跨境資本流入流出雙向監測,尤其是要改善國際收支統計質量為改善國家宏觀經濟分析和決策提供準確、可靠的依據;要進一步完善外匯市場“宏觀審慎+微觀監管”兩位一體管理框架,維護外匯市場健康秩序。
人民幣國際貨幣結算比例還較小,要積極開展雙邊貿易本幣結算,拓展人民幣在國際市場結算比例。近年來,加入“人民幣結算俱樂部”的央行成員繼續增加。目前,主動提出使用人民幣支付的買家主要來自于俄羅斯、伊朗、埃及、阿爾及利亞、委內瑞拉等美元外匯較少或受美國制裁的國家或一些地區,以及馬來西亞、越南、印度、巴基斯坦、日本等東盟或亞洲周邊國家。
美元債券數額仍然龐大,要逐步減持。鑒于美元仍然是國際第一結算貨幣,美元的地位暫時還比較穩固,要采取兩手準備,一方面逐步減持,甩掉包袱;一方面還要保持一定存量,以應不測。美國財政部公布最新數據顯示,中國在去年11月停止拋售美國債券的策略,反手增持價值90億美元的美國國債,是中國近幾個月以來首次增持美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