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就是消費力

紫蘇燒魚

筆者周末中午想自己剁餡包水餃，一早走路去三四百米外的某廣場地下超市，韭菜不怎么新鮮。刷一輛公共自行車去一公里外的菜場，剛到菜場，卻見菜攤上的燈一盞接一盞熄滅，菜場卷簾大門緩緩降下。

一個大媽告知，中午時段菜場不允許營業。四五百米遠處還有一家超市，騎車到達后，發現半徑百米之內沒有還車點，筆者刷的公共自行車偏偏是有鎖無鑰匙的“殘疾車”，只好在電動車堆中找一處空隙塞進去。購物出來，那輛未上鎖的公共自行車，不知被誰騎走了。雖買了食材，但已無包水餃的興致。

在城市中心，成熟地段，出門購一次物竟也如此折騰，或許是偶然，但也有話可說，比如方便的話題。

方便是自然界的一條準則。科學家的研究結論是，自然界永遠選擇最短、最簡單的道路，趨向簡單而避免復雜。人從自然進化而來，為了達到最低程度消耗能量的目的，貪圖方便也就成了人的本性。人們總試圖以較少投入取得較大產出，以最小努力獲得最大回報。日常生活中，幾乎沒有人是不怕麻煩、不想省力的。本沒有路的公園綠地，走近路的人多了，成了一條條小路;雖是舉手之勞，但多舉一次手也嫌煩，所以超市員工需要不時理貨，因為很少有顧客會將自己不想購買的物品，從購物車上再送回超市貨架上歸位。

方便從人的本性發展成為經濟學的一個基本命題，圍繞方便做文章，成了現代商業的一個基本邏輯。但凡成功的商業模式，本質上都是要盡可能減少人們的麻煩，讓人省時省事省力，當然最好也省錢。

于是超市出現了，人們“最多跑一次”，就可以買齊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城市綜合體誕生了，人們“最多跑一地”，吃喝玩樂購學都可獲得滿足;網購與移動支付成了商業供給側的主力，人們一次都不用跑，即可買天下吃天下甚至玩天下。

經濟學家把消費力分為自然消費力和絕對消費力。自然消費力滿足人類生存的基本需求，方便不方便不是首選項。比如，為了生存，過去黃土高原某些山村的人們不得不翻山越嶺去背水;小村鎮的病人也愿意去幾百甚至幾千公里外的大城市看專家門診。絕對消費力是除了滿足生存需求之外的其他更高層次的需求，它主要來自人們的消費欲望，或者說消費沖動。這其中，方便不方便的現場體驗就非常重要了。

不方便，可能什么都不消費;方便了，可能多下單多消費。比如超市的物品，都是從有利于方便顧客取用的角度擺放，顧客在超市貨架中來回幾次，購物車里就多了一些原本沒有打算購買的物品。所謂便利，給人方便就是給人利益，給人方便才能給自己創造利潤。

所以，方便是在供給側發力，在需求側見效。從某種意義上講，方便就是消費力。然而，現實生活中，不方便對消費力帶來的制約不少。比如出行的不便，停車的不易，某些商業或服務網點“自選動作”過多，小區或寫字樓限制快遞小哥進出……在不方便的情況下，人們基于懶惰的天性，除了基本生活需求，其他的消費能免則免。

提振內需，刺激消費，從供給側到需求側都有很多事情可做，但在方便上做文章，不失為一條方便的捷徑。

摘自《寧波日報》2020年11月26日 楊樹山/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