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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像花兒一樣

2021-04-18 12:49:27程善明
當代小說 2021年4期

程善明

這幾天,我百爪撓心,寢食難安——在茫茫人海中,不知道這半年多以來母親委身何處,更不知道她又何以為生。

前幾天,堂哥給我打電話,說大娘想母親了,要來城里看望她。我當即安排了酒店。酒店在母親做保姆的那家人的小區外,我想這樣方便些。其實,母親做保姆的地方距離我家也很近,步行十幾分鐘的距離。

那天,堂哥和大娘來了。到了酒店之后,我去叫母親。母親做保姆的那家我認識,在青青花園十六號樓二單元三零一室,這個地址我記在一張紙條上,壓在了臥室寫字臺玻璃板下。十個月之前,是我親自送母親過去的。這個家里只有一個老太太,七十多歲,退休前是一名中學教師。她女兒一家都在上海。

找到三零一室后,我敲了門,連續敲了三遍,屋內沒有回應。正在猶豫時,對門房屋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門縫里探出一個腦袋,是一位老太太。老太太一頭白發,戴一副眼鏡。透過眼鏡上方的鏡框,老太太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我,問:“你找誰?”我歉意地對老太太笑笑,指著對門說:“我找這家的保姆。”隨即,那條門縫開大了些,老太太擠出半個身子,仿佛吃驚的樣子,說:“這家老太太早已經走了,你怎么還——”“走了?”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便接著問:“搬家了嗎,搬到哪里去了?”老太太從門里閃了出來,臉上寫滿了問號:“你是保姆的什么人?”“兒子。”我回答。“兒子?”老太太的嘴巴張得老大,很長時間沒有合上。

原來這家的老太太半年前就去世了。老太太是心肌梗塞猝死去世的,病來得快,去世得也快。120救護車來了以后,老太太已經不行了。戴眼鏡的老太太說,老太太去世后,她女兒一家從上海趕回來,給老太太辦理了后事。母親一直忙前忙后,老太太一家甚是感動。等老太太后事處理完畢后,老太太的女兒多給了母親一個月的工資,以表感謝。從那以后,母親就離開了。戴眼鏡的老太太說,母親很勤快,跟那個老太太相處得很好。她們經常一起去菜市場買菜,一起在小區的公園里散步、唱歌,一起做飯、吃飯。她們好像有說不完的話,經常說著說著就哈哈哈地笑起來,好得就像親姐妹一樣。戴眼鏡的老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問:“半年多了,你母親沒有回家嗎?”這時我才發現,老太太的門上已經布滿了灰塵。對于戴眼鏡的老太太提出的問題,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不是找了個老情人,跟著人家跑了?”回到家后,妻子嘻嘻哈哈地對我說。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氣憤地朝她揚起了巴掌,妻子看見我惱了,知趣地躲進房間照顧女兒去了。

我深深地自責自己。母親離開老太太那里已經多半年了,怎么我一點覺察也沒有呢?這半年多以來,母親去了哪里,她又怎樣生活呢?

應該說,這半年以來,加上母親在老太太那里的三個月,近十個月以來,母親都是每兩個周回來一次,而且每次都是星期天下午回來,因為星期天我和妻子、女兒甜甜都在家。每次回來,母親都很高興,都會講一些老太太的事情或者老太太家里的事情,講一些與老太太相處的情況;每次回來,母親都會給甜甜買一些水果或者玩具等她喜歡的東西。每次,母親都是買了韭菜或者白菜以及豬肉和其它的一些蔬菜,三點半鐘左右準時進門。進門后,母親便開始和面、擇菜,為一家人包水餃。因為母親知道我從小喜歡吃韭菜和白菜餡的水餃。由于工作忙,更由于我和妻子都不會做面食,母親來這里之前的幾年里,我們家從來沒有包過水餃。包完水餃,在吃飯的前后,母親都會陪著甜甜在家里或者到小區里玩玩,然后,再回到做保姆的老太太那里。母親每次回來都是如此,像是規定好的動作。

母親去了哪里,這半年來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在客廳里來來回回地踱著步。

我有兩個母親,一個是我的養母,即我的大娘;一個是我的母親。為了便于表述,暫且把養母稱之為大娘,把這個母親稱之為母親。

母親是一年前突然找到我這里來的,之前毫無征兆。那是去年秋天的一個下午,單位門衛室給我打電話,說母親來看我,讓我去門衛室。

當時我一頭霧水,想大娘怎么突然找到我單位來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急事或者發生了什么大事?因為之前大娘從來沒有找過我,甚至電話都很少給我打。即使家里有什么事,都是堂哥找我或者給我打電話。至于我這個母親,當時我連想都沒有想。在我心里,這個母親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符號,二十年前就不存在了。

門衛室里,有幾個人在取郵件。門衛老陳戴著老花鏡低頭看報紙。我正想問老陳母親在哪里,一位老年婦女從凳子上站起來,她齊耳短發、身材高挑,穿著齊整,干凈利索,一雙大而迷離的眼睛幾乎貼在我的臉上迅速地搜尋著。當發現我毫無反應時,她嘴唇哆嗦著、身體抖動著,小心地喚著我的小名——果果。聲音很小,像是從胸腔里擠壓出來的。隨著一聲“果果”,眼淚順著她的面頰流了下來。我愣住了,多少年了都沒有人喚我的小名了,尤其是在這張嘴里發出來的,聽起來是那么溫暖、那么親切,又是那么陌生、那么遙遠。我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位盡管被歲月染上了白發、刻上了皺紋、臉上有些滄桑的老人,但很快與我心里二十年前的那個人契合上。與二十年前的那個人相比,她只是被部分地涂上了“釉彩”,整個人的氣質、腰身都沒有太大的變化。我立刻翻江倒海起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心中涌動。

老陳透過鏡框的上方疑惑地看著我們,可能活到這么大,他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如此陌生的母子。取郵件的那幾個人也向我投來疑惑的目光,估計他們都在猜測我們之間的關系——這是母子之間正常的情感表達嗎?

母親的突然到來,使我們平靜如水的生活被丟進了一粒石子,引起了層層漣漪。

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以后,大娘曾多次催促我:“想辦法找找你的母親,那畢竟是你的親娘啊。”

母親只是一個符號,在我的心里,二十年前她已經死了。

大娘的命令我不敢違抗,這輩子,我只感恩大娘,她就是我的親娘——她不但給了我母愛,養育我長大,還中斷了堂哥和堂姐的學業,供我讀完了大學。其實,要想找母親也好找,只要找到那個男人就能找到母親。為了給大娘有個交代,我通過在那個縣教育局工作的同學,程序化地了解了一下母親的情況。

可以說,二十年來,母親是在屈辱、嘲諷和孤獨中度過的。那個男人被調到了另一個鎮的農村小學后,母親就追了過去。母親過去后,他們倆在小學附近的一處農家租了間屋,偷偷摸摸地生活在一起。開始,學校里不知道那個男人的情況,更不知道他和母親的婚外情。可是好景不長,那個男人的老婆就找到了他們。先是到學校里鬧,大罵男人道德敗壞,不配為人師表;后來又到他們居住的地方滿村子里謾罵、詛咒母親是破鞋,是狐貍精。男人的老婆在那里罵,母親不但不躲、不藏,而且迎上去大聲地唱歌。歌聲壓過了謾罵聲,身材矮小粗壯的男人的老婆憤怒地跳起來抓母親的頭發。大街上,兩個女人你採我的頭發、我抓你的臉,你踹我一腳、我搧你一個耳光,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像兩條發瘋的母狗在地上滾過來滾過去。打累了,兩個“土人”披頭散發、蓬頭垢面,東一個西一個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氣。母親的臉被抓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印,上衣的扣子全部散落在地上,敞著懷,露出雪白的肚皮和乳房,鞋子也東一只西一只摔出老遠。看熱鬧的人“分享”了她們精彩的戰斗過程和“戰利品”——在人們的熱情助攻和期盼戰斗繼續進行的焦急等待中,男人的老婆雙手拍打著地繼續謾罵,母親繼續大聲地唱歌。混亂中,地上的鞋子、一綹一綹的頭發和扣子不知道被誰順手牽羊了。

如此三番,學校的領導坐不住了,找男人做工作,不管校長怎么說,說什么,男人總是一言不發,卻依然我行我素。眼看給男人做不通工作,校長轉過身來再給男人的老婆做工作,勸男人的老婆跟男人離婚。男人的老婆卻堅決不跟男人離婚,說這輩子要拖死男人,讓他一輩子丟人現眼,一輩子背負罵名,一輩子生不如死。

隨后男人的工作不斷地調動,同樣的節目也不斷地上演。最后,男人被調到了最偏僻的學校——一所山區小學,只有男人一個教師的學校。

這所學校坐落在大山里面。學校有一二三三個年級,每個年級有十名八名的學生,都在一個教室里上課,每門課都是這個男人教。

男人來到這里后,他的老婆也來過兩次。不過,這里沒有領導可找了,學生的家散散落落離得也遠,他老婆一來,男人就讓學生放學。可能沒有觀眾了,可能來得路途遠了,也可能男人被貶到這個地方女人解氣了,來過兩次之后,他老婆就再也沒有來過。

接下來的幾年,母親算是過了幾年“正常人”的生活。一開始,兩個人卿卿我我、風情浪漫,要么跳舞、吹口琴;要么爬到山頂上數星星、唱情歌。大山里本來就人煙稀少,人們又忙著各自的營生,時間久了,母親常常一個人坐在山坡、坐在地頭托著腮發呆,一坐就是半天。愛說愛笑愛熱鬧的母親可能感覺到生活的單調和寂寞無聊,要變換一種生活方式——她脫下時尚的服裝,換上當地村民的衣服,頭上裹著村婦那樣的藍的或者褐色的頭巾,跟著放羊的、種地的村民學拉呱說話;在家里從來不下地干活的母親,竟也跟著村民開墾了幾塊山坡地,種谷子、種地瓜、種玉米、種蔬菜。后來,母親與當地的村婦一樣下地干活、一樣盤腿在地頭拉呱、一樣咧開大嘴肆無忌憚地大笑,除了星期天穿上時尚衣服、涂上口紅與那個男人去二十里外的鎮上買些日用品、除了他們的屋子里偶爾傳出口琴聲和歌聲以外,母親與其他的當地農婦別無二致,就連說話,都是一口的山里方言。

十多年前快過春節的時候,我們村里有人在城里看見他們倆在商場里有說有笑地買衣服。村里人對母親說,你兒子都上高中了,有時間回去看看吧。母親像是沒有聽見,一點表情都沒有,像是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兒子。村里人說,母親沒有見老,仍然很年輕、很漂亮,看樣子他們過得很幸福。

那一年,我通過同學了解母親情況的時候,同學說,男人已經不當老師了,他癱在床上已經多年了,母親天天伺候他。

二十年的感情隔膜,使我們母子之間像是隔著山、隔著河、隔著海,已經無法進行正常的交流。我和母親之間基本沒有交流。

在我的心里,母親就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奔著我來養老的。我始終幻想著,某一天,母親突然在我的眼前消失了,無論她去了哪里,無論去干了什么,只要不再回來,只要不再見面。

每天我一早出門,下午下班后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回家。那一段時間,我總找借口加班,領導和同事們對我也另眼相看了,說我端正了工作態度。妻子理解我的心情,她總是勸導我,要理解、同情和包容母親。她說:“說一千道一萬,她還是生你養你的母親啊。”有時候,靜下心來想想,也許妻子說得對,但是,我始終越不過自己心中的那道坎。還好,妻子和母親還能搭搭話。在妻子和母親的交流中我知道,那個男人會說話,會討母親開心;至死男人的老婆都沒有和他離婚,母親和那個男人生活了二十年,也照顧了病患中的男人整整十年。男人去世后,是母親安葬了他。妻子說,母親在給她講這些的時候,眼睛里放著光,一臉幸福的樣子。

我和妻子都上班,平時,甜甜住在姥姥家。甜甜的學校離姥姥家近,每天都由姥姥接送上學、放學。甜甜雖然上小學一年級,但是妻子給她報了許多興趣班、輔導班。甜甜每兩個周的周日回來一次,期間我和妻子抽時間到岳母那里看看孩子。母親每天都起得很早,起來后,總是躡手躡腳地給我們做早飯。當我們吃完早飯上班后,她就開始清理屋子里的衛生。客廳、廚房、衛生間、陽臺,角角落落都清理一個遍;然后上街買菜。中午我和妻子都在單位吃,她自己就對付著吃一點。下午和小區里的老頭老太太們聊聊天。才到我們家的那段時間,母親見我每天回來都很晚,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晚上吃完飯,清理完衛生,便匆匆下樓,直到我的臥室里關了燈,她才躡手躡腳地回來。每天如此。

偶爾和母親兩個人在家,有時候我看到她躲在自己的房間里發呆;有時候偷偷地抹眼淚;有時候她拿著拖把拖地或者拿著抹布擦拭家具,總是很不自然地弄出點動靜,然后用乞求和渴望的目光看著我,我能看出來,她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和我搭訕。還要說什么呢?是要說她這二十年的經歷嗎?是要說她這二十年的苦難嗎?我不想聽這些爛事,這是你自作自受!說讓我原諒你嗎?這個“結”恐怕一輩子也解不開了!每到這時,我都是要么踅進自己的臥室,要么開門出去。每當這時,我看到母親的臉總是紅一陣白一陣。

直到兩個月后的一天,小區里和母親一起拉呱聊天的宋阿姨把母親介紹去做保姆,我的生活才又基本恢復了正常。

這幾天,我先后找了宋阿姨以及原來和母親拉呱聊天的老頭老太太們,他們都像看動物園里的動物一樣看著我:“這么長時間,你的母親去了哪里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有的則懷疑我的腦子出了毛病:“前一段時間見你母親陪著孩子玩,還高高興興的呢。”

面對大家的質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無法回答。

這幾天,我在周邊的大街小巷、公園、車站、商場、小區到處尋找著母親,希望從某一個角落看到母親的身影,可是一無所獲。

想想母親對這個城市不熟悉,更沒有什么親戚和熟人,她能去什么地方?母親還像做保姆時一個樣,每兩個周的周日回來一次,很有規律。每次回來,母親都講做保姆那家的老太太的事。說來也怪,甜甜雖然與母親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祖孫倆很有緣,甜甜總是奶奶長奶奶短的,纏著母親玩得很高興,母親也很開心。而且每次回來,母親都穿著干凈利索,不像在外面受苦受難的樣子。至今我弄不明白,明明那個老太太已經去世了,可是為什么母親講起那個老太太來,還是那么高興,好像老太太依然活著的樣子。

母親肯定有不可言說或者難以啟齒的事。難道真的像妻子所說的母親又找了個“老情人”,又追求自己所謂的“幸福生活”去了嗎?

以我對母親的了解,她再找個“情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在我們村里,母親名聲不好。就是到現在,老一輩人說起母親都搖頭:“那個女人呀,唉!”

母親是個美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校花、廠花之類的。在我們村里,母親是絕對的村花。她高挑個、大眼睛、嘴角和眼梢總是微微翹起;一頭黑黑亮亮的長發,用一條花手絹束在腦后,還有太陽永遠也曬不黑的白皙的皮膚。小時候,在大人的閑言碎語中,我聽得出,在母親與父親結婚前,姥姥家的門檻都被媒婆踢平了。母親不但長得漂亮,而且有文化,雖然三次參加高考不中,在村里也是文化最高的人了。很多小伙子看上了母親,紛紛請媒婆上門提親。可是,當母親問媒婆小伙子是干什么的時候,母親便連連搖頭,連小伙子的面都不見。時間一長,媒婆們明白了,母親心氣高,一般男人是入不了她的法眼的。母親選男人的條件是“一工人、二軍人、三教員”。那個時候,在農村,從事這三種職業的人少之又少;在城市里,從事這三種職業的人,誰又愿意娶一個沒有“糧本”的農村姑娘呢?但是,父親符合,不但符合,而且還符合這三個職業條件中的第一個——工人。

父親是一名工人,是一名吃“皇糧”的工人。這在當時是一份讓人很眼紅、羨慕和嫉妒的職業。父親有這份職業,是因為我爺爺是大隊里的老支書。爺爺臨死的前兩年,在上級爭取了個招工指標,父親就成了礦山石料場的一名工人。

母親和父親的婚姻都是有條件的——母親要的是父親的工人身份;父親要的是母親的漂亮。母親和父親的婚姻,惹得十里八村多少小伙子大姑娘的羨慕,稱他們是最完美的絕配。

父親所在的礦山石料場離家很遠,他每個周的周六回來。剛結婚的時候,村里的人經常看到,每到周六的傍晚,母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村外等父親。母親坐在父親自行車的后座上,用右胳膊環著父親的腰,頭貼在他的后背上。在人們羨慕的目光中,父親一路搖著車鈴呼嘯著進入村子。

母親是村里唯一沒有下地參加過勞動的人。母親天天花枝招展地要么跟著半導體收音機唱歌;要么圓潤的屁股一扭一扭地到田間地頭捉花蝴蝶;要么待在家里一邊唱著歌,一邊踩著父親買來的縫紉機給自己做衣服。那時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婦白天晚上地聚攏在我們家里,聽母親唱歌、拿母親做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量;時間一長,她們也在集市上買來母親穿的衣服的布料,讓母親給她們做漂亮的花衣服或者跟著母親學唱歌。村里的一些小伙子以不同的理由——有的來借锨、有的來借鎬,磨磨蹭蹭、膩膩歪歪;有的則趴在我家的矮墻上,流著涎水、瞪著冒火一樣的眼睛,像是把母親一口吞下。

母親天天生活在人們熱辣辣的羨慕中。

時間一長,村里的那些婆婆媽媽們三三兩兩地在我家院墻外,指桑罵槐、指雞罵狗。罵母親這個浪逼騷貨像妖精一樣天天勾引得小媳婦不下地干活;勾引得大姑娘跟著壞小子夜里溜墻根;勾引得小伙子回家打老婆鬧離婚。

母親愛說愛笑愛熱鬧,這一點與父親正好相反。父親名叫石大柱,長得像石頭一樣結實,說出的話也像石頭一樣硬邦。父親是個“悶葫蘆”,半天不說一句話,想要說話,臉先憋得像雞冠子一樣,話一旦出了口,就像砸石頭,一句話能砸得讓人半天喘不過氣來。父親在家時,滿院子都是母親百靈鳥似的叭叭叭的說笑聲,聽不到父親說話的聲音,他與母親基本上沒有交流。每當父親回到家,看到院里院外不斷人,他就耷拉著臉,不是摔盆就是砸碗。母親一臉燦爛地說,人家來就是看得起咱。父親的臉先紅起來,然后,悶著嗓子說,人家是來耍猴!看見小伙子的眼睛在母親身上滴溜溜亂轉,父親手抖動著指著母親的鼻子咆哮:邱菊花,咱家是妓院呀還是配種站啊!

漸漸地,來我家里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小伙子少了起來,母親也漸漸地失落起來。失落的不僅僅是家里來的人少了,更是對生活的種種期盼和向往。村里的人們很少再見到母親去村外接父親了。

母親出事是在結婚一年以后。

有一天,母親突然失蹤了,沒有給任何人打招呼。開始,大家都認為她回娘家了,誰也沒有當回事,因為過去母親有過這樣情況。可是,一連幾天過去了,仍不見母親回來,一家人開始著急了。大娘先是派人去了十里以外的姥姥家,又派人分頭去了親戚和認為母親可能去的人家,就連附近的池塘都找遍了,連續找了幾天,一無所獲。就在大家絕望的時候,一個月后的一天,母親突然一臉頹喪地回來了。在大家的責備和訓斥下,母親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她聽說,上中學時,一個曾經瘋狂追求過她的男同學在部隊里提了干,母親就去了這個同學部隊所在地河北省邢臺市找這位同學去了。父親知道情況后,像一頭發瘋的獅子,他那雙與石頭打交道的手,雨點似的沒頭沒腦地落在母親的身上。據說,當初如果不是大娘跪著向父親求情,以死相勸,說不定母親就死在了那一場打罵里。

日子就像村外小河的流水,波瀾不驚、平淡無奇地緩緩逝去。我一天天地慢慢長大了。

那一年我上小學了。小學坐落在村子的北面,周圍幾個村子里的孩子都在這所小學里上學,教師也都是這幾個村子里的民辦教師。也就是在這一年,學校里來了一位公辦教師。他姓亓,叫什么名字想不起來了。當時他三十多歲,長得白白凈凈,戴一副眼鏡,是我們這所學校唯一一位公辦教師。他的到來,使得原來不開的課比如音樂、比如美術都開了起來。他唱歌很好聽,和收音機里唱出來的一樣一樣的。他不但歌唱得好聽,還會畫畫、會吹口琴。音樂的旋律經他的口琴里吹出來,像行云流水,特別悅耳;他筆下的小河、花、鳥、樹木、莊稼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同學們都很喜歡他,都愿意上他的課。

由于他的家在城里,所以,他只能每個星期的星期天回去一次。那時的小學很簡陋,一排北屋,其中有五間教室,一間大一點的辦公室隔出一間兼做他的寢室,一塊供上體育課的操場,幾塊用磚頭和水泥板搭成的乒乓球臺子。學校里沒有圍墻。

每當月朗星稀的晚上,他都在位于學校不遠的小河邊上吹口琴。這條小河七八米寬,河底很淺,河水清澈,常年有水,是村里人飲用和灌溉莊稼的主要水源地,也是夏天排洪的重要渠道。河上有一座木橋,是河兩岸附近村莊的村民往來的唯一通道。我們村距離木橋有五百多米遠,因此,每當春秋河水少的時候,來往兩岸的人往往挽起褲腳,手里拎著鞋,幾步蹚過去;而到冬天,河水結冰的時候,人們便在冰上過河;只有夏天雨水大和冬天結冰前化冰后的寒冷時節,人們才繞行木橋過河。琴聲悠揚,在空曠的夜色中傳出老遠。琴聲將村里的大人孩子吸引了過來,紛紛蹚過小河或站、或坐地圍在他的周圍靜靜地聽。大家都感覺到神奇,一支小小的口琴經他的嘴里吹出來,像天籟之音,竟是那樣的美妙動聽。可是,大家只是覺得音律柔柔的好聽,卻不知道他吹得是什么(長大后回憶起來,才知道他吹的大多是前蘇聯民歌或情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三套車》等等)。時間久了,人們漸漸地失去了興致,聽他吹口琴的人逐漸少了起來。最后,聽眾就剩下母親一個人了。每天晚上吃完飯,母親收拾完碗筷,雷打不動地去他那里聽他吹口琴。有時,我跟著村里的孩子瘋跑累了回到了家,母親還沒有回來,我便獨自睡去,不再等她;有時,一個晚上并沒有聽到口琴的聲音,母親照樣回來得很晚。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母親開始悉心地打扮自己了。母親洗了手洗了臉,坐在凳子上,先是長時間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再從一支小瓶子里用食指蘸出一點乳白色的香噴噴的雪花膏,將手指上的雪花膏在額頭、下巴和臉龐的兩側點點,然后,用兩手在臉上輕輕地搓。有時,母親把我拽過來,讓我在她的臉上聞聞,問:“香不香?”我說:“香。”母親就很高興地在我的臉上親兩口。抹完雪花膏,母親再拿出唇膏,輕輕地在她薄薄的嘴唇上涂上紅紅的唇膏,上下唇吧嗒兩下,再看看鏡子里的自己,臉頰上便飛上紅暈,閉上眼,很享受的樣子。

冬去春來,冰雪融化。一天下午,我和淘氣吸溜著鼻涕在街上彈溜溜球,由于所帶的幾個溜溜球都輸光了,便跑回家拿球。跑回家,屋門緊閉。我以為母親在家睡覺,透過糊在玻璃上翹起的報紙一角,看到坐在床角的母親,眼睛里噙著淚;吹口琴的那個男人躺在被窩里將他的兩只腳伸進母親胸前的棉襖里,母親兩只手在他的腿上深情地搓著。母親一邊搓,一邊與那個男人說著什么。

等到天黑透了,我才躡手躡腳地回到家。母親正在做飯,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母親眼睛紅紅的。母親忙著手里的活計,看到我像沒有看見一樣,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訓斥我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我看到桌子上擺放著母親以前用過的那種雪花膏、唇膏,還有花花綠綠的衣服和一把木梳。我知道,這些都是那個男人買來的。

時間不長,村子里再也聽不見口琴的吹奏聲了,那個男人被調走了。

沒有音樂的村子,安靜下來了。母親卻一刻也沒得安寧。她整天像掉了魂一樣,灶臺里點了火,鍋里卻忘了加水;鍋里的水燒干了,要蒸的饃卻依然在案板上放著。

春暖花開的時候,一天下午,綽號叫“大喇叭”的淘氣他媽去代銷點買東西給母親捎回一封信。淘氣他媽很神秘地將信交給母親。然后,踮起腳尖,勾著頭湊向母親,兩只眼珠子骨碌骨碌地盯著母親的臉小聲地問:“誰來的信,怎么沒有寫信人地址呢?”母親把信拿在手里,用目光掃視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一個親戚寫來的。”然后將信揣進了口袋。母親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卻泛起了紅暈。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母親見我睡著了,一個人在昏暗的燈光下忙活了起來。那時,我好像預感到了什么,并沒有真睡,只是躺在被窩里假裝睡覺,用手指挑起被窩的一角看著母親。母親把頭幾天給我漿洗的衣服折疊起來,漏洞的,補好;短了的,在袖筒、褂子下擺、褲角上接上一圈;在櫥子里拿出早就準備好了的青色的布和棉花,比著現在的棉襖、棉褲,然后伸出兩個手指,加了兩個手指的寬度,裁剪了布料,做了一套嶄新的棉襖、棉褲。做完這些,母親和了面,將不知道什么時候準備的韭菜和肉切了餡,給我做了兩碗餃子。母親把餃子放在桌子上,在我的臉上輕輕地親了兩下,然后,抓過裝有她衣服的包袱開門就往外走。

“媽”,我大聲喊道,“你到哪里去?”母親一個激靈,她的左腳已經邁出門外,右腳懸在了半空。

“媽,你走了,我怎么辦?”這時,我從被窩里爬起來,淚水已經掛滿了臉。母親只是猶豫了一瞬,頭也不回地闖入了夜幕中。

“媽!”我光著屁股跳下床,沖出門外。“媽,我恨你!”我一邊向外跑,一邊喊。

黑暗中,一個人將我死死地摟住,然后,將我死死地攬入懷里——這個人就是我的大娘。

從那開始,我跟著大娘過日子。大娘待我比她的親兒子都親。

母親走后不到半年,父親去世了。據說,母親走后,父親天天精神恍惚,腦袋耷拉著,像要插進自己的褲襠里。那天在山上工作的時候,一塊大石頭從山坡上滾落下來,工友們大聲喊著正在下面往車上裝沙的父親,父親的耳朵好像聾了,依然故我慢吞吞地往車上裝著沙,石頭從父親身上滾過去了——

那時,雖然我還很小,但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由母親造成的。

找了幾天,不見母親蹤影。星期天就要到了,按照以往的習慣,母親該回來了。我想,等她回來的時候,我一定要弄清母親這多半年以來生活的真相。

為了更好地與母親溝通和交流,星期天那天,我支走了妻子和女兒。

那天下午,三點以后,我坐在沙發上,把電視機調為靜音,兩只耳朵卻始終支棱著,等著母親敲門。三點四十,敲門聲傳來,我立即從沙發上彈起來,迅速地去開門。

母親像往常一樣來了。她穿了一件翠綠色的上衣,頭發綰在腦后,顯得很精神。按照之前想好的方案,我剛想叫聲媽,卻感覺喉嚨黏住了,張了張嘴,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她提著菜,疑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低下頭,像沒看見一樣,從我身邊繞過去,徑直去了廚房。母親放下菜,回頭見我跟在屁股后面,淡淡地問:“甜甜她娘兒倆呢?”“今天有事出去了”,我趕忙回答,“恐怕得很晚才能回來。”“哦”,母親好像很失落:“忙你的去吧。”說完,她隨手把廚房的門關上了。

這一切與我之前預想的完全不一樣。我生氣地捶了兩下腦袋。

我在客廳里來來回回地踱著步,之前想得好好的方案,現在卻感覺一步也無法實施。

我心里憤然:母親一輩子只顧追求自己的幸福,從小將我拋棄,哪管我的死活?如今,不但自己找我來養老,難道又要追求所謂的“狗屁幸福”,還要再找個人來讓我為“他”養老嗎?如果這樣——

……

四點五十分,母親從廚房里出來了。我用手示意她坐下,母親眼神有些茫然,遲疑了一會兒,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說什么,然而什么也沒有說。她緩緩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想想這半年多的過往,母親一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我準備避開“老太太”的話題,直接進入主題。

我將茶杯放在她面前,試探著問:“最近生活得還好吧?”母親燙著似的,將伸向茶杯的手迅速地縮回去,吃驚地看著我,像是看一個怪物或者是一個恐怖的人。隨即,她扭頭看了看掛在墻上的表,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老太太感冒了,我要早點回去。”說完,母親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向外走。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將我構想的“方案”一下子沖擊得七零八落。母親一口水沒有喝,自己的處境一句也沒有說。

母親走了,就像當年她執意地離開我一樣決絕。

我呆呆地站在客廳里。母親一定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不然她不會這么緊張和敏感。無論什么情況,我都要弄清楚母親目前的生活處境和生活狀況。否則,這個“謎”將更難以解開,今后的難題將更難以解決。想到這里,我呆不下去了,迅速地沖下樓去,騎上自行車,朝著母親追了過去。

為了不讓母親發現,我始終與她保持著五十米左右的距離。出了小區大門,母親沿著公路的人行道朝東走了。原來,母親當保姆的那一家在西面,以前,她總是向西走的。現在向東走,會向哪里去呢?

小區外有好幾路公交車站點,母親沒有坐車,而是一直步行,看來她住的地方應該不遠。如果租住在周圍這一片小區,租金應該會很高,母親不會有這么多的錢;如果不是租住,那應該是什么情況呢?

母親沿著公路一直向東走,大約走了二十分鐘,突然拐向路邊的一處停車場。幾分鐘后,母親從停車場里騎出一輛三輪車,然后沿著公路繼續向東走。

我知道,這周邊是蔬菜、水果、建筑材料、再生資源的集散地,每天送貨、批發貨物的車輛多,熙來攘往前來購物的人也多,母親的三輪車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是代步還是購物?

再向東走,路兩邊的建筑越來越矮,商家越來越凌亂、越來越蕪雜,城鄉接合部的氣息越來越濃。大概行駛了十分鐘,母親拐下了大路,走上了一條鄉村公路。一百多米長的商業街連著城市和鄉村,路的那一端便是村莊。路的兩側有煙酒店、酒水店、理發店、燒餅鋪、修車鋪、快餐店、聯通、移動服務站等等。有的店鋪將貨物擺在了店外,店外的人跟母親打著招呼,母親一路打著招呼一路向前騎行。轉眼間,母親駛入一個大院。看樣子,這個院子是一處改造的居民院落,院子四周都是三層樓房,朝街的一層都改作了商業。我加快了騎行速度,在院子的大門外看到母親停下了三輪車,然后,打開了坐落于一層的一間房門,走了進去。

顯然,母親對這一片區域、對這里的人們都非常熟悉,她是租住在這里、在這里做生意,還是在這里成了家?我沒有貿然進去,躲在一處店鋪后面抽著煙。

大約二十分鐘后,我去了母親剛才進的那個大院,找到了母親進的那扇門,卻發現門上掛著鎖。正在猶豫時,院子里一位往三輪車上裝日用百貨的中年婦女打量著我,問:“你找誰?”我指了指門說:“我找……”沒等我說完,那位婦女說:“哦,你是來找老太太賣廢品的吧,她跳舞去了。”賣廢品?跳舞?我像是聽錯了,怔怔地站在那里。突然我發現,母親騎的那輛三輪車把手前掛著一塊三合板牌子,上邊用紅油漆歪歪扭扭地寫著“收廢品”三個大字。中年婦女一邊往車上搬東西,一邊嘟囔,像是自言自語:“白天收廢品,晚上跳舞。唉,還是老太太活得瀟灑啊!”看到我還在那里站著,婦女又說:“明天再來吧,她到街頭小廣場跳舞去了。”

街頭的小廣場上,站滿了人。廣場中央站著幾排跳廣場舞的婦女,年齡大的已經滿頭白發,年齡小的也有三四十歲。在五顏六色的裝束中,母親特別惹眼。她穿著一身鑲著花邊的大紅色的舞蹈服,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她精神飽滿、神采飛揚地做著示范。播放機里傳出宋祖英的那首《好日子》——

開心的鑼鼓敲出年年的喜慶

好看的舞蹈送來天天的歡騰

陽光的油彩涂紅了今天的日子喲

生活的花朵是我們的笑容

……

燈光下,和著歡快的旋律,母親一招一式是那么的舒展、優雅、輕盈;母親的臉上綻放出像花一樣幸福和燦爛的笑容。她幸福的笑容是從心底里發出來的。

我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顫動了一下,鼻子一酸,淚水涌出了眼眶。

責任編輯:段玉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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