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的藝術(shù)生涯

王小柔

一個朋友送了我一對兒鸚鵡，走的時候滿眼憧憬地說：“過幾個月它們就該有愛情的結(jié)晶了。”我特高興地拎著籠子一路小跑，到家定睛一看，那“一對兒”明明就是兩只小公鳥。于是，我給它們起了兩個很男性的名字，“小強”和“小明”。

在它們來的當(dāng)天，就開始滿屋子亂飛，一個小時以后，當(dāng)“王小強”穩(wěn)穩(wěn)地站在窗簾繩上，它們席卷冬天般的惡性試探結(jié)束了。兩個家伙東張西望，然后便是氣定神閑地梳理羽毛、拉屎，它們從心里接受了新環(huán)境。

晚上，爸爸突然跟我說：“你的鳥死了一只。”我趕緊跑到鳥籠子前面，“王小明”確實躺在籠子里一動不動沒一點兒活氣兒，像一只死鳥。我沖它吹了口氣兒，“王小明”哼唧了幾聲扭了扭臉，很不屑。后來我注意了一下，“王小明”是一只喜歡躺著睡覺的鸚鵡。再說“王小強”，它極其自不量力，明明是一只鸚鵡，總認為自己是只鷹，飛的時候也不抖動翅膀，不是半道兒從空中掉下來就是呼的一聲撞在家具或者玻璃上。結(jié)果到我家的第二天就剮傷一只眼睛，看什么只能側(cè)著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樣子倒還挺幽默。

它們跟我關(guān)系不錯，拿我當(dāng)它們的老大，我去廁所都會有一只鳥跟著。“王小強”喜歡站在我的眼鏡上，認為這個pose很帥。“王小明”有時站在我頭上或者肩膀上，你要不和它們說話就要被啄。這兩只鳥的聰明我早有察覺，它們模仿能力很強。

我和網(wǎng)友聊興正濃，自然沒空理它們，這倆家伙的壞水兒就冒出來了。它們專門往鍵盤上走，“王小強”的爪子剛落在“P”上，“王小明”已經(jīng)碰到了空格鍵，回車怎么敲的還沒看清，一個“屁”字已經(jīng)發(fā)走了。你如果此時對它們的態(tài)度有絲毫不滿，它們就要使絕招往鍵盤里拉屎了。

鑒于它們的聰明才智，我打算把兩只鸚鵡培養(yǎng)成高素質(zhì)的鳥。首先要打消它們的好奇心，只要“王小強”側(cè)著臉總往一處看，它心里不定又搞什么幺蛾子了，我趕緊把它放在手背上往那個角落送，邊走還要邊語氣柔和地說：“小強呀，這里不好玩，咱們回去練拿大頂吧。”

經(jīng)過近一周的角落盤查，兩只鳥對家里的地形比我都熟，它們東鉆西藏每天把自己弄得像兩個鍋爐工，臟得要命。當(dāng)它們聽從我的勸告而雙雙站在一根脆弱的線上，幾乎沒用我多說，它們就晃里晃蕩地開始翻跟頭。“王小明”膽子小，翻了一圈就像蝙蝠一樣倒掛在繩子上一動不動。“王小強”一直男兒當(dāng)自強，一個一個翻得我都有點兒眼暈，后來一不留神它大概也暈了，自己掉進了魚缸里，那游水的小姿勢還挺好萊塢的。我把它撈起來，像抓著一條兒海綿，沒辦法，為了讓它盡量脫水，我夾好它的頭往地上甩了甩，然后又帶著它在太陽底下晾了多半天才看它不再哆嗦。

現(xiàn)在這兩只鸚鵡早已技藝精湛，你給它們?nèi)宇w果核人家都能踩著走來走去。后來爸爸突發(fā)奇想，在鳥籠子里放了個乒乓球，這兩只鸚鵡更是有了施展的空間，什么到了它們腳下都能轉(zhuǎn)著滾動，簡直可以組個馬戲班了。

“王小明”現(xiàn)在會說話了，只要它心情好，就會沖你喊“收——藥”，還是河北省淶水口音，都跟門口收破爛那女的學(xué)的。“王小強”還只會模仿電話鈴響，弄得電話真響的時候也沒人伸手去接，以為是鳥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