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電影中珠寶首飾藝術的裝飾美學解讀
——以《巴霍巴利王》為例

文 肖 堯

珠寶首飾藝術是印度電影中民族文化信息傳遞的亮點，《巴霍巴利王》作為一部高口碑印度電影，將首飾藝術的裝飾美學與影片人物一體化，促使影片民族性與地域性特征更為顯著［1］，珠寶裝飾品為影片的審美體驗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巴霍巴利王》獲第10屆亞洲電影大獎（2016）最佳視覺效果提名。《巴霍巴利王》堪稱印度歷史上制作費用最高的電影，整體耗資約1.6億元人民幣。該片以摩喜施末底王國的王位爭奪戰為背景，巴霍巴利王子和巴哈拉拉德瓦奪位與復仇為敘事主線，貫穿巴霍巴利與提婆犀娜公主之間的愛情。片中人物服飾及首飾為該片提供了高度審美享受。珠寶首飾裝飾是印度影視劇的重要表現方面，賦予印度電影鮮活的生命力與感染力，令印度影視形成獨特的藝術形式與審美風格［2］（如圖1）。

圖1 影片中巴霍巴利與提婆犀娜公主的首飾造型

《巴霍巴利王》男女主人公以及皇室成員的珠寶首飾場景中典型的印度風情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度珠寶印象。傳達了印度審美特色，人物佩戴工藝精致的大型首飾，令印度珠寶點燃了大眾的審美激情。

一、印度首飾藝術高度繁榮的成因

（一）本土文化影響下的首飾觀念

印度兩大史詩《摩訶婆羅多》和《羅摩衍那》奠定了印度電影藝術的原型模式，影片《巴霍巴利王》系列故事正是改編自印度遠古傳奇故事《摩訶婆羅多》，該片璀璨華麗的珠寶首飾硬性內核首先是基于其文化性，首飾藝術釋放出本土文化魅力和風采。印度剎帝利等級種姓對珠寶首飾的日常狂熱裝飾追求也是為了其身份的象征。印度恪守種姓制度，重視本土文化傳承，印度電影對珠寶首飾的關注與重視從未改弦易張，外來文化未對印度本土民族藝術產生碾壓式影響，印度依舊保持了強烈的藝術個性。在影片《巴霍巴利王》以及各類型印度影視作品中均可以看到珠寶首飾的展示，印度隨處可見的傳統珠寶服飾是近乎永固的基石。炫目的寶石、印度首飾特有的款式、超帶感的震撼歌舞令全身珠寶首飾搖曳生姿，濃郁的印度風情撲面而來。從全球電影發展過程來看，印度影片占據了重要的一席，是最具浪漫型、富有藝術氣息的影視作品［3］。下面從文化輸出的角度深入解讀印度首飾藝術之美。

（二）印度珠寶首飾類型及審美依據

印度首飾文化歷史悠久、種類繁多，男女均可佩戴大量造型夸張、奢華瑰麗的套件珠寶，也是印度日常生活的再現。男女佩戴頭飾、項圈、臂釧、手鐲、戒指、耳環、腰飾品，此外女性還佩戴鼻飾、額飾、腳鐲、腳鈴。印度鼻飾是最具特色的飾品，影片《巴霍巴利王》中提婆犀娜公主與皇太后以及影片中其他女性戴有多種材料打造的鼻飾品。對阿旃陀石窟和愛羅拉石窟中壁畫和雕塑的研究發現公元前2世紀印度的首飾風貌，從制作技巧到款式設計都有精致刻畫。而公元前1世紀后，多種類型的首飾大量出現，頭飾品種紛繁各異，頭飾佩戴是不同家族的識別標志，項鏈單層、雙層、多層復合型設計款，重復雜工藝、重寶石鑲嵌，從雕塑中可見證珠寶首飾的高度繁榮原型。在文獻《梨俱吠陀》中記載且多處提及卡哥希瓦特圣人戴耳環跟寶石項鏈的兒子，并有僧侶用首飾作為賜物的記載。印度《羅摩衍那》《摩訶婆羅多》兩大著名史詩中記載珍珠寶石已經作為裝飾品。印度學者研究得出窮富階層均熱愛佩戴首飾飾物，只是材料上有所差異，富人用鑲嵌貴寶石的純金首飾，富麗堂皇，價格昂貴；窮人則用廉價首飾裝飾自己，如用鐵環、銅環等做手鐲及各類身體飾品，飾品與服裝相互披掛成為著裝一體的基本元素。

珠寶首飾佩戴的裝飾唯美程度與種類、數量的多少是身份的見證，首飾隆重程度是印度嚴苛等級制度下身份地位的象征與見證。印度首飾是集合精湛工藝和精心設計的審美產物。古典首飾在設計上廣泛選用花朵、鳥、魚、獅子、大象款的式樣，至今仍在印度一些民族中流行，其中能支撐耳垂的“卷花條”就是代表之一。曾流行包含八種象征意義的花紋垂飾，今天南印度婦女依然用它來避邪，向人們傳遞著濃郁的印度式審美氣息。

（三）印度豐富的寶石資源對首飾款式的促進

印度有著豐富的寶石資源儲備：鉆石、藍寶石、尖晶石等。其鄰近國家緬甸、斯里蘭卡盛產紅藍寶石，波斯灣出產珍珠。公元前6世紀，印度物質財富迅速積累，國民深信寶石的特殊力量與宇宙高能量相關。人們認為力量最強大的護身符里有九種寶石：鉆石、珍珠、紅寶石、藍寶石、祖母綠、貓眼石、鋯石、托帕石和珊瑚。曾在印度河文明時代就盛行佩戴各種飾品，我國唐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中記載：“頭上戴著花環，身上佩著瓔珞”“花環寶冠，作為首飾，鐲子瓔珞掛在身上”［4］。佛陀時期，貢帕頭飾出現，貴者佩戴金飾頭冠；到史詩時期，王后頭扎金帶，頸部掛飾品種諸多，腰系寶石飾品，腳鈴繞腳；而笈多王朝時期，品種更為豐富，臂飾流行［5］。黃金鑲嵌海量的各色寶石，藝術與手工藝高度繁榮，花朵、孔雀、星辰等寶石鑲嵌的新款式層出不窮，可見寶石資源的豐富促進印度鑲嵌類首飾的大開發，為審美提供了堅固的物質基礎。

（四）印度首飾的現實審美應用

無論是《巴霍巴利王》中太后莊嚴的珠寶首飾、提婆犀娜公主華麗的婚嫁出場，還是當代現實中印度服飾中的金銀珠寶重裝，都體現出印度審美的獨具一格。在印度，大型節日或者重要的場合，女性身著紗麗，從頭到腳佩戴珠寶首飾。珠寶首飾的嫁妝在印度社會延續至今，婚禮上，新郎對珠寶的執著和重視有時勝于新娘。歷史上印度新郎佩戴珠寶的數量直接體現家庭經濟實力，現代新郎珠寶的多少已與家庭沒有直接關系，但大部分的印度新郎仍然保持佩戴高級珠寶的習慣。

二、印度首飾“套”式審美與特殊工藝

（一）全民參與無限熱衷的首飾訴求

印度人認為珠寶從來都不是以“件”為單位，而是應該以“套”“系列”為基礎起步并無限疊加。珠寶套裝的歷史源于王室對于身份的追求，統治者希望用渾然一體的整體莊嚴美感來彰顯自己的財富和權力。系列佩戴首飾的理念在民間流傳開，印度女子身上妝點以成套的首飾，而印度男性也不甘落后，戴上數十種承載著不同吉祥寓意的珠寶。印度首飾與服飾交相輝映，并不斷衍生更多款式的首飾，甚至成為服裝的一部分。全民佩戴珠寶首飾風氣繼往開來，從未衰減，如夸張的造型、繁多的數量、從頭至腳的重裝飾。印度女子身上成套的珠寶，行走間叮當作響、隨身晃動，和眉心的一點朱紅一起成了印度最普遍的審美并延續至今。首飾風格的堅守，其象征意義，裝飾性、程式化的造型特征只有程度的差別而沒有根本的變化，保持著傳統的形制與審美。隨著王朝的更替，技術與風尚變革，不變的是印度人對傳統固執、繁復、瑰麗的追求［6］。“在印度，無黃金不成婚禮。”當地首飾多以24K黃金為主，黃金飾品被認為是吉利的禮物。印度人心中，金色是最輝煌燦爛的顏色，也是最具能量和質感的高貴色彩，因此周身遍布裝飾黃金，黃金飾品在影片《巴霍巴利王》的人物出場設計中十分突顯。

（二）印度女性首飾款式審美特質化

印度是飾品的王國，首飾是女性身份的象征，印度人認為首飾是“女性生活的一半”。額飾，戴在額頭中縫的星環，是印度婦女已婚的標志［7］。鼻飾，是印度常見卻極具特色性的裝飾，鼻飾文化歷史悠久，最初源于阿拉伯，那時的鼻飾是用來拴牲口，表示“歸誰所有”的意思，也可理解為“占有”，傳入印度后男性為自家女人鼻子穿孔再佩戴鼻飾，已婚女性必須穿鼻環，戴鼻飾以及腳環，宣告著男性對女性的絕對“所有權”。身上各類身體裝飾，服飾上的寶石裝飾，在審美裝飾表象下更是對女性身心的束縛與恪守身份的提醒［8］。發展至今，鼻飾演變成了印度婦女所喜愛的首飾。出嫁時，用一條金鏈或銀鏈將鼻環和頭飾連接起來的別具一格的面部飾品（如圖2）。

印度女性素來習慣光腳并系上腳鐲或是腳鈴。腳趾上戴腳環，影片《巴霍巴利王》中的女主人公提婆犀娜公主每次跳舞都是光著腳戴著腳鐲。腳部裝飾傳統也是一種民族文化，婚后女子還必須佩戴腳玲，印度腳飾品不僅美觀，還有辟邪的作用，所以很多人選擇佩戴。

圖2 提婆犀娜公主的鼻飾品

手鐲和戒指是男女普遍佩戴的首飾。在印度手鐲有幸福和長壽的含義，即使是平民婦女也戴十幾個色彩鮮艷的塑料手鐲，富人妻女則佩戴鑲嵌各類寶石的手鐲。男女鐘愛各類戒指，左右手同時佩戴多個。在《巴霍巴利王》中人物角色佩戴的戒指種類繁多。

項飾分項圈、項鏈、瓔珞等多款，項鏈的款式繁多，從素金到鑲嵌寶石的項鏈數不勝數，從高檔的價值連城的名貴寶石項鏈到廉價的玻璃項鏈一應俱全。鉆石、紅寶石、藍寶石、祖母綠、象牙、黃玉、珍珠、水晶以及各種奇石做成的項鏈，層層裝飾，美不勝收。

（三）印度首飾特殊工藝

印度精湛的珠寶制作工藝，令珠寶有一種獨特而妖嬈的氣質和東方神韻。精湛的純手工制作讓首飾獨一無二。昆丹鑲嵌工藝是印度最古老的珠寶鑲嵌手工藝之一，無須任何焊接或加熱，只需沿著寶石本來的輪廓就能神奇地讓黃金如絲緞般環繞著各種寶石，且將寶石牢牢固定，昆丹鑲嵌工藝將寶石之美凝固流傳（如圖3）。

圖3 提婆犀娜公主的首飾飾品

三、利用珠寶首飾藝術豐富人物形象

在《巴霍巴利王》中，首飾佩戴變化作為敘事語言的組成部分，闡述劇情人物身份起伏的同時不落俗套，是推進劇情發展的有效視覺手段，展示出印度珠寶首飾藝術與敘事結合的獨特張力。影片中提婆犀娜公主出嫁的登船特寫片段，皇太后首飾佩戴的變化，用于推動故事情節遞進，令人物形象更為豐富（如圖4）。

圖4 影片場景中的角色首飾裝飾

影片《巴霍巴利王》對印度首飾獨特的印度風格和審美予以見證，人物的服飾造型自然流露了對首飾的詮釋。人物身份的變化，從王子、公主到階下囚的轉變，珠寶的積極參與及退場都為印度電影額外增彩，民族氣息生動活潑，首飾的參與形成了印度片的熾熱看點。

四、結語

印度首飾藝術在《巴霍巴利王》全劇中貫穿，是特質化的審美解讀。人物造型中的珠寶首飾將印度傳統審美觀念自然融入大眾生活，成為影視劇策劃與拍攝的基礎配備。印度首飾的裝飾陣容顛覆了世人的想象，大型首飾搭配相得益彰，為《巴霍巴利王》增加了印度珠寶文化傳播的隱性渠道，以美飾感染人，以奢華吸引人，以宏大唯美畫面沖擊世人愛美的心靈，成功傳遞了印度式審美的珠寶首飾藝術，也為首飾設計領域拓寬了思路。印度首飾強烈的藝術張力與全民的審美趨勢，得以見證印度是一個瑰麗的首飾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