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島，別打擾了精靈

文/William Ecenbarger

冰島首都雷克雅未克南面不遠的科帕沃于爾市里，靜謐的住宅區內有一條雙線道馬路突然急轉彎，車道變窄，繞過一座長滿苔蘚的巖石小丘。改道的原因或許難以理解，但是這一帶的居民認為理由再簡單不過：有精靈住在巖石里。

冰島有多處這樣的情形：屋墻歪扭、車道縮減、馬路倏地一分為二——全都是為了和精靈以及另一種類似精靈的“隱形人”和平共存。

公元1000年左右，維京時期的詩歌里首度提到冰島精靈。冰島人的家園是一個神奇的國度，包括轟鳴的瀑布、幽深的峽灣、覆蓋苔蘚的熔巖地形、冰河、詭異的冰河湖、活火山、冒泡的間歇泉和高聳的峭壁。超現實的自然環境形成了神話怪談的溫床，精靈傳說代代相傳。

如今，人口32.5萬的冰島已成了全球識字率、受教育程度和科技水平名列前茅的國家。然而，精靈信仰始終存在。有時候道路、工廠、水壩、醫院等工程會為了保護精靈而變更設計；或至少延后施工，好讓精靈有充裕的時間搬遷。大型工程還會聘請通曉精靈世界的人，確保不會對精靈造成傷害。

冰島旅游局認為精靈也能吸引觀光客。從機場通往雷克雅未克的主要道路開始出現大型廣告牌，推銷精靈村的旅游行程；民眾同時也在巖石上繪出精靈出沒的小門；在雷克雅未克南邊的小鎮哈夫納夫約杜爾有一片火山巖形成的土地，上面開辟了一座名為精靈花園的童話公園。

但這種情況并非每個冰島人都樂見。冰島藝術學院的民俗學家畢約文斯道提認為，冰島的國家認同和部分共同文化記憶已然受到威脅。

“我不樂見精靈信仰被當成兒戲，”她說，“我不知道是否有精靈，但精靈信仰確實存在。精靈在我們的文化中代表大自然，人類借著保護和尊敬自然，向精靈表達敬意。那些巖石、山丘、峭壁是它們的家，絕對不可以‘亂來’。”

2015年，相信精靈的人與環保人士合作，阻擋筑路工程穿越雷克雅內斯半島上如詩如畫的熔巖地形。主張精靈存在的人宣稱，修路工程會打擾到一塊30噸重的巨石，里頭是精靈的教堂。國有道路公司最后決定請一名自稱可和精靈溝通的靈媒協助；后來在精靈的配合下，將巨石搬至其他地點，繼續作為精靈的教堂。

為何巖石經常會和精靈扯在一起？因為冰島是由冷卻的火山熔巖所構成，這里看不到大樹或大型動物，所以碩大無朋的巖石最能引人注目，成為某種地標。

雷克雅未克大學工程學教授約納森，曾深入研究精靈。他說，精靈信仰代表冰島人普遍有種需要，需要在有形的物體之外，相信還有其他東西的存在，“有一股力量，始終明顯偏向大自然以及火山噴發、冰河移動、大地震動等無常現象，而精靈尊崇平衡了這股力量。我們向來受到外在因素左右，那個因素就是大自然。它在那里，我們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