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向光明（外二篇）

王啟瑛

萬物都有向光性。雖然教科書里已經明確，向陽花木早 逢春！陽面的樹木總是比陰面的茂密，然而，絕知此事要躬行， 只有自己觀察并反復論證了的結果才會深深印在腦海里。

辦公室里養了很多吊蘭，我發現朝向窗戶的一面，吊蘭 的葉子總是很茂密，于是，我將花盆轉個方向，將葉子稀疏的 一面朝向窗戶。可是沒過幾天，朝向窗戶的葉子又變得茂密， 我很納悶 ：葉子是如何從這一面跑到另一面的呢？

我家養了很多綠蘿，因為綠蘿有凈化空氣的作用，加上 綠蘿是藤蔓植物，我希望它快快生長，用綠蘿藤蔓的攀爬特點 營造一個綠色的客廳。于是，我將花盆放在客廳南面窗戶下的 花架上，等綠蘿長出一截就用透明膠帶往墻上一粘。可是沒過 多久就發現，向著窗戶的方向生長的綠蘿用膠帶粘貼后，老老 實實繼續往前爬。但是，逆光的綠蘿就不聽話了，總是想掙脫 膠帶的束縛，選擇一個薄弱環節反轉掉頭，朝向光亮窗戶執著 地生長。

后來，我將一根綠蘿藤蔓放進電視墻的凹槽里，用透明 膠帶粘住。我想，這下子看你怎么轉頭。綠蘿老老實實沿著電視墻的凹槽往前爬。突然有一天，我發 現它居然掙脫了電視凹槽的束縛，開始 逆轉。這使我徹底明白植物向光的本性， 放棄了想要綠蘿纏繞的客廳。我知道綠 蘿天生向光，而我人為強制改變它的特 性是不人道也是不可能的，于是，我不 再用膠帶強制綠蘿的方向，還它自由自 在地生長。

由此我也明白了，世間萬事萬物都 有向光性，植物如此，動物如此，人亦 如此。心向光明的人無論身在何處，都 會看見光明的一面，用積極的態度思考 問題處理問題。他眼前無一人一事是壞 的，即使是不好的事物，即使遭遇困境， 他們也能就地搜索，想到很多生活的好 處來，這大概就是人類生生不息的生命 力吧。

順其自然這個詞真好，讓我們聽從 內心的召喚，心向光明，快樂生活！

墻上跳舞的向日葵

盛夏。齊魯大地。夜晚，一輪明月 和家屬院在建樓房上大功率的燈泡相映 成輝，將整個家屬院照得亮如白晝。

一個素衣的女子每天從傍晚到月上 中天，都會坐在一棵高大楊樹下，身邊 一杯茶，手里一本書，她一邊讀書一邊 用手中的鉛筆修改著書上的錯別字。

一陣風起，她抬起頭，墻上跳舞的 向日葵躍入眼簾。那亭亭的身姿，那飄 逸的舞姿，那清爽的涼風，令她神清氣爽， 逸興遄飛。墻上跳舞的向日葵接受了風的指令，翩翩起舞，如此美妙，如此銷魂。 曾經有一段時間她看的書都是盜版的。而且都是名家作品。《梁實秋文集》《張愛玲文集》《畢淑敏文集》《余秋雨文 集》等等，每本書不管標價多少，一律 都賣十元錢。她每次拿著省吃儉用攢下 的二三十元錢，在書攤上精挑細選兩三 本書，就夠她幸福一陣子了。

這些盜版書往往是厚厚的一大本， 裝幀極其簡陋，花里胡哨的封皮，里面 就是灰白的硬紙扉頁和封底。書中紙張 也很低劣，薄薄的，很脆，稍不留心， 就會撕爛。書上密密麻麻排滿了小字， 一般比正規出版社字體小一兩個字號， 看得很費勁。當年，厚厚一本《平凡的 世界》上中下看完，她 300 度的近視就到了 600 度。

那是她生命中最艱難的一段時光。 遠離家鄉，遠離親人，遠嫁他鄉。

在全國經濟十分蕭條的大背景下，工人 老大哥的日子都不好過。她和他雙雙下 崗，為了生存，她白天在花圃打工掙錢， 夜晚，吃過晚飯到睡覺前的兩三個小時 是她每天最幸福最享受的時光，而這幸 福的時刻就是那些廉價的盜版書帶來的。

春天，她翻松房前一片空地，然后 撒上葵花籽，到了夏天，這些葵花托著 金黃的臉蛋不斷地向她點頭致意。

傍晚時分，她洗去一身臭汗和一天 的勞累，坐在門前大樹下，泡一杯廉價 的茉莉花茶，拿一本盜版書，就著不遠 處在建樓房的大功率燈泡讀起來。

讀盜版書，她習慣一手拿書一手拿筆，邊看邊修改書中錯別字。凡盜版書， 總是錯字連篇，并不是作家水平不夠， 而是盜版書商在掃描正版書時，掃描儀 識別錯了，又沒經過校對，所以錯字特 別多。而她十幾年的教師生涯養成的職 業病，就是看見錯別字就想糾正。

她一邊讀一邊修改，一本書讀完了， 錯別字也改完了，仿佛批改完了一沓厚 厚的作業本一樣。心想，這本書即使孩 子讀也是可以的，心里頓覺很有成就感。

一陣風起，樹上的葉子嘩嘩作響， 清涼的風兒吹散了夏日的溽熱，也吹散 了她心頭的憂傷。輕輕抬頭，她愣住了， 燈光下，對面墻上迎風跳舞的向日葵婀 娜嫵媚，快樂幸福，令人疑惑是天仙下 凡，在這美妙的夜晚，無聲地為她舞之 蹈之。

此一刻，天地寂靜，唯有風兒親吻 著她的面頰，唯有月兒撫慰著她的憂傷， 唯有向日葵為她起舞，唯有盜版書填補 她的思鄉之情。也陪伴她度過了無數個 美麗而憂傷的夜晚。

植物的秘密

有一天，到公園人工湖散步，出來 時，發現一棵結滿了白色絮狀物的樹， 仔細看看這棵樹，感覺像楊樹，可是楊 樹怎么會長出絮狀的棉花呢？將照片發 到群里，問哪位知道這是什么樹，大家 七嘴八舌，有的說是楊樹，有的說是柳樹， 誰也不確定它究竟是什么樹。但是，每 個人都明白，那棉花般的白絮一定是這棵樹的種子，它將隨著風兒飄啊飄，找 塊濕潤的土壤生根發芽，繁衍子孫。

曾經讀過一篇文章，說我們生活的 地球上植物最具智慧。它制造氧氣，開 出鮮花，長出果實，是大自然的空調機， 世間萬物都離不開它。因為這個原因， 它才成為地球上最受歡迎的生物。

低級動物直接吃植物的果實枝葉得 以繁衍生息，同時將植物的種子帶到天 涯海角 ;食肉動物，以食草動物為生， 同時借草木以掩身 ;高級動物，比如人 類，更是離不開植物。歷史上，因為大 規模破壞樹木植被而受到大自然懲罰的 教訓屢屢印證了植物與人類共存亡的必 然性。

如今，人們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開 荒種地，植樹種草，這就是植物的秘密。 它讓人類花費大量時間精耕細作，而它 長出綠葉讓地球充滿活力，開出花朵讓 昆蟲傳播花粉，結出果實讓人類果腹繁 衍，從而不但讓人類喜歡它的存在，甚 至花大力氣為植物生存創造良好的條件， 而植物最聰明的辦法就是利他。

瞧，人們精心侍弄田里的莊稼比梳 洗打扮自己都上心，因為莊稼帶給他們 糧食 ;看，大片大片的人工林郁郁蔥蔥， 人們為林子澆水除蟲，修枝剪葉，為它 更好地生存想盡了辦法。因為林子改善 了環境，調節著氣候。

城市建筑或者鄉村建設，誰不是優 先想到植物的生存之地？寸土寸金的地 方也要見縫插針請幾株花卉裝點環境。 試想，雞鳴狗吠的村莊里，如果缺少了一片片田野和樹木，農家小院里如果缺 少了鮮花和綠植，那該是怎樣暗淡的一 個村莊？鋼筋水泥的城市里，如果抽去 一片片樹木一叢叢花草，那該是怎樣灰 暗無趣的一個世界？那些被種到地里的 糧食、請進城市的樹木草坪、搬進新居 的花卉綠植，被人類悉心照料，皆因它 們滿足了主人對美的需求，對清新空氣 的需求。

這就是植物的秘密。它只管安安靜靜地生長，不言不語，就能讓所有人都 喜歡它離不開它，都心甘情愿花時間精 力為它的繁衍生息創造有利條件。

其實，我們最好的老師就是植物。 如果人類學會了植物的生存法則——努 力做一個對社會對他人有用的人，一個 利他的人就能像植物一樣，不知不覺中 就能在自我生存發展的同時讓他人獲益。 如此，我們何愁無用武之地，何愁被社 會淘汰！

王 啟瑛 筆名木樨。省作協會員，格爾木作協理事。 現供職于格爾木融媒體中心。喜愛文學，喜歡方塊漢字，擅 長人物傳記和散文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