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城一體化”趨勢下的車站與城市改造
——以英國國王十字車站、帕丁頓車站為例

韓林飛 | Han Linfei

王 博 | Wang Bo

1 “站城一體化”理論解讀和思考

所謂“站城一體化”，就是將以交通性為主的軌道車站與城市環境特征合為一體的城市開發新型理念[1]?！罢境且惑w化”的概念首先出現在日本，這種以軌道交通為主導的城市發展理論在20世紀20年代就已經產生[2]。日本“站城一體”開發模式的邏輯是：使人們選擇軌道交通出行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人們的居住、就業、購物、娛樂等活動場所都安排在步行可達軌道交通車站的范圍[3]?！罢境且惑w化”概念的產生，對當今城市交通場站綜合樞紐如何與軌道交通、公共交通以及城市空間進行互通等問題進行了解釋和思考。

1.1 “站城一體化”理論產生的原因

隨著新技術的不斷發展，城市的交通發展也在與時俱進。軌道交通所帶來的運輸能力增長促進了城市的發展。同時，城市的發展又進一步促進了軌道交通的發展[4]。城市城鎮化中對土地集約利用越來越重視，城市在功能結構的優化中，樞紐的建設為該地區注入新的觸媒點，是城市發展中新的重視節點[5]。

圖1 國王十字車站改造前后的衛星圖

圖2 國王十字車站改造后的外部廣場

城市中心區的建設密度高、人流密集等特性也造成了中心區環境的惡劣。在城市中心區的交通樞紐站作為城市內部主要的人流匯集中心，周邊環境常常因為公共設施不足、廢物垃圾過多、汽車尾氣的排放等問題而變得惡化。在交通樞紐站內，人流混雜、流線交叉等問題使秩序感無法體現出來；站內功能單一化，降低了樞紐站內乘客的舒適度；樞紐站巨大的體量和換乘空間的不足，也對站內的通勤效率產生了影響[6]。

基于以上背景，為適應新型交通的發展和新的出行行為，位于城市內部的交通樞紐站需要通過一個新理論，同時將交通樞紐特性與城市特性合為一體，創造出擁有效率、秩序感和舒適感的交通樞紐車站空間。

1.2 “站城一體化”的分類

圖3 國王十字車站剖面結構

圖4 國王十字車站豎向交通流線分析

近代的城市交通發展都是以劃分明確的功能分區和以小汽車為主要交通工具的交通網絡為重點來進行設計的，但到了如今，由于公共交通和軌道交通的快速發展，城市主要的發展導向已經發生了改變。城市城鎮化中對土地集約利用越來越重視，城市在功能結構的優化中，樞紐的建設為該地區注入新的觸媒點，是城市發展中新的重視節點?！罢境且惑w化”的概念，也就是在新時代城市發展的背景下提出的?！罢境且惑w化”理論使交通樞紐站在發展的過程中，與城市在功能、空間以及交通上都可以結為一體[7]。“站城一體化”可分為“站城”功能一體化、“站城”空間一體化和“站城”交通一體化[8]。

“站城一體化”的綜合交通樞紐設計理念將通勤、商業、商務、居住等功能集合在建筑內部，并使城市功能與交通功能有機結合，形成“站內即城市”的特點。“站城”的功能一體化可以對軌道交通站的城市功能與交通功能進行綜合布局，便利了乘客出行，也減短了其使用其他城市功能所用的時間。

圖5 帕丁頓車站改造前后的衛星圖

“站城一體化”可以對交通樞紐站的空間進行良好的整合。為了解決交通樞紐站內造成空間效率過低的問題，“站城”的空間一體化有助于銜接交通樞紐站與城市內的各類空間。一方面，運用立體化空間的設計，減少各類交通流線的交叉，用豎向交通的設置來縮小車站建筑平面的跨度；另一方面，提升各個方向空間的延展性，有助于整合站內與周邊城市空間、銜接各類交通站場空間，將室內空間與室外空間良好地相結合，降低換乘難度。在滿足交通、服務、商業等基本要求的同時，最大限度地實現站內空間一體化銜接。

“站城一體化”在交通方面會給出行帶來諸多便利，使城市各類交通得到良好的銜接：公交車、私家車、城際鐵路、地鐵等交通都會由一個綜合性的交通樞紐站場所來溝通和疏導。這樣既可以提高各類交通設施的可達性，又可以在不同交通形式下直接在站內進行換乘。豎向交通的設計整合了站內交通的流線，避免了各向人流的交叉和沖突。步行空間的增多和人行線路的完善，也加強了站內與周邊城市空間的可達性。

1.3 “站城一體化”的意義

“站城一體化”的改造意義在于它首先體現了舒適性，體現在它可以對站內的城市功能進行整合和完善，給予了人們出行的便利；其次，它體現了秩序感，綜合地設計和利用了站內外空間，體現了對城市空間的重新界定；最后，它還提高了交通站與城市的效率，可以提升城市軌道交通樞紐站的交通特性，強化了其作為樞紐中心的作用。

圖6 帕丁頓車站改造后的效果圖

2 空間效率與秩序的再造：英國國王十字車站、帕丁頓車站及其周邊區域的改造提升

作為世界上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之一，英國自工業革命之后就開始大力發展以鐵路為主的軌道交通[9]。首都倫敦位于英格蘭東南部，大都會面積約1577km2，國家鐵路干線均會集于倫敦市區[10]。

位于倫敦市區中心的兩座車站——國王十字車站和帕丁頓車站，分別是大北方鐵路和大西部鐵路在倫敦地區的樞紐站。它們由于建設歷史悠久①，近年來為了適應城市和交通的發展而進行了改造。作為城市內部重要的兩大交通樞紐，兩車站在經歷了改造之后均在不同方面呈現出“站城一體化”的特點。

2.1 英國倫敦國王十字車站的“站城一體化”演變

國王十字車站位于英國倫敦市區的北部，這是倫敦和北部之間的主要鐵路線之一[11]。國王十字車站不僅與圣潘克拉斯站緊鄰，兩者還共同連通著同一地鐵站——國王十字圣潘可拉斯站，在地鐵網絡中共享交通資源。

國王十字車站以紀念國王喬治四世的“國王十字”紀念碑的名字命名[12]。英國國王十字車站周邊不僅有代表著倫敦乃至英國的大英圖書館、大英博物館等重要建筑，在車站內部也有9又3/4站臺②。國王十字車站在1852年就替代了麥基路站，成為倫敦城市主要軌道交通場站。它也是大北方鐵路的倫敦終點樞紐。

（1） 改造前的國王十字車站

處于改造前的國王十字車站（圖1），它的主要入口面對著城市主干道尤斯頓路。車站唯一的候車、集散空間就是位于南側緊鄰尤斯頓路的車站大廳。車站大廳與周邊的城市道路聯系，主要依托于圍繞著候車大廳的小型帶狀廣場；在車站西側，倫敦地鐵的出入口主要開在了面臨潘克拉斯路的室外空間。

圖7 帕丁頓車站改造后平面流線分析圖

圖8 帕丁頓車站地下空間豎向剖面圖

車站在未改造之前，在交通組織上，車站大廳成為了城際鐵路與城市交通的重要連接點。因此車站與城市之間的交通組織特點是：由車站大廳作為交通的核心，向四周各個交通系統進行疏散。搭乘城市地鐵的人群需要先出站至室外，再由西側的室外入口進入地鐵站臺；搭乘公交巴士的乘客需要穿越南部的帶型廣場；另外，南側的車站大廳也是唯一與列車進行交通聯系的空間。

在功能布局上，改造前的國王十字車站大廳內除了售票、候車、零售等功能之外，其余類型的功能較為缺乏。由于老的車站大廳空間緊湊，車站無法滿足乘客多方面的需求；車站大廳主要提供候車、出站等主要功能，而外部的空間主要用于集散等功能。

在空間組織上，因南側的乘客大廳由四周密實的墻體所圍繞，車站空間被自然地包圍在室內，車站空間與城市空間形成了明顯的分隔。車站與城市的空間主要通過乘客大廳外部的小廣場所聯系和溝通。國王十字車站的空間組織仍然圍繞著乘客大廳所展開。大廳空間銜接了站臺空間與外部的廣場空間，而廣場空間也成為了車站空間與城市空間的過渡空間。外部廣場面積很小，且緊密地與站廳和城市道路聯系。車站外部的廣場因過于局促和狹小，而使得乘客在使用它時常常將其當作步行交通空間而使用。城市與車站空間缺少一個良好的過渡。

（2）改造后的國王十字車站

國王十字車站在2008年開始處于改造。改造主要將車站主體站臺區域保留，拆除了南側的車站大廳，改為了梯形的站前廣場，將能體現國王十字車站特點的入口立面完整地呈現出來；將主要的車站候車、出站空間由南側改向了車站西側的、臨近城市支路的空間變為半圓形的乘客大廳，將集散、候車、地鐵換乘、商業服務等功能都匯聚于此。

改造后的車站國王十字車站合理疏散了交通，在站內增加了地鐵、商業、公共服務等功能，還增加了寬闊的、富有城市生活氣息的廣場（圖2）。

國王十字車站在改造之后，站內的交通與城市的交通得到了更好的規劃（圖4）。合理的空間布局，使乘客在通勤、購物、休憩時都能感受到各類空間的舒適感。一方面，將地鐵站的出入口與車站大廳相連，可讓乘客在站內方便地換乘。70%的地鐵交通量大量分流了地上的交通，減輕了地上的壓力（圖4）。地鐵站與車站西側的大廳在交通上保持了良好的銜接。另一方面，讓人流密集的車站大廳從南邊的城市主干道旁邊移到了車站西側，保證了在短時人流高峰期的時候也不會讓各類交通流線形成交叉，造成擁堵。

改造后的國王十字車站也體現了功能匯聚和密切連接城市空間的特點。車站在加上半圓形大廳之后，整體的車站核心都集中在了大廳里。在功能上，大廳內有寬敞的候車空間便于乘客的集散，也有豐富的商店、服務設施來滿足乘客多方面的需求[13]。在空間組織上，輕質的大廳頂棚下雖然是室內空間，但實際上交通的過渡性和城市功能的豐富性使之成為了主要的廣場。另外，拆除了老候車大廳的車站南側，指向車站次入口的廣場鋪裝和標志醒目的傳統國王十字入口立面，更加明確標示出車站的整體形象。

2.2 英國倫敦帕丁頓車站的“站城一體化”演變

帕丁頓車站位于英國倫敦城市西部的帕丁頓地區，是國家鐵路局與倫敦地鐵的鐵路車站，擁有悠久的歷史。帕丁頓主車站在1854年開幕后，原本的車站則變成了貨物車站。在廢棄一年之后，它現在變成了一個住宅與商業混合區域的一部分[14]（圖5）。

帕丁頓車站的大部分主線站始于1854年。自從1838年就是大西部鐵路在倫敦的終點站，由布魯內爾進行設計。帕丁頓車站在1863年開始倫敦地鐵的服務，也是大都會鐵路西邊的終點站。盡管擁有悠久的歷史，帕丁頓車站還是逐漸變得現代化。后來在站內又增加了一條線路，專供通往倫敦希斯路機場的希斯路機場快線來行駛。帕丁頓車站現與四條地鐵線路相連。四條地鐵線路與車站通過兩個獨立的站點進行聯系。

（1）改造前的帕丁頓車站

帕丁頓最初的車站大樓四面臨路，整體為西北至東南的走向。車站處于在城市內部淺層切割的狀態，東南面被高聳的酒店建筑正面遮擋了一處，但從其他三面可以清楚地看到。車站北面是西部大街，東北面是埃奇韋爾路，東面和東南面是倫敦內環路。

改造前的帕丁頓車站主要承載了客運和貨運的雙重功能。作為倫敦大都市區西部主要的交通樞紐節點，此車站自建造起一直承載著大量的城市與郊區人流。在交通組織上，改造前的車站在東、西方向開了兩個主要客運進出口，主要服務于平時通勤或一般出行的旅客使用；而在西側道路上，車站開口主要服務于大型貨物的人群，并為其增設一條通往車站的內部運輸道路。在與城市空間上的協調上，帕丁頓車站由于過大的建筑密度和四周緊鄰的城市道路，車站內部空間幾乎沒有與城市空間發生任何聯系。

（2）改造后的帕丁頓車站

改造后的帕丁頓車站，在空間組織上，外部增加了兩處玻璃頂棚，作為車站東西兩側主要的入口空間，以及與倫敦地鐵溝通的換乘空間；另外，擴大了南側入口廣場的面積，融合了入口集散空間與城市廣場的功能（圖5～6），使得乘客在流動中感受到空間的舒適感。

在交通組織上，帕丁頓車站以列車站臺為核心，集中疏導交通流線。在內部對乘客使用通道加以改建，使得四個主要出入口之間可以實現站內的聯系。在入口的設置上，將西側的入口增開一個，可實現高峰期的分流；將南側的入口空間保留，重點烘托出拱門入口形象；東側以一組回車道路作為機動車臨時停靠站，在此處進站的旅客可通過上層架空的天橋直接到達各個站臺。在東西兩入口處，車站與分布在南部和車站下方的兩處地鐵站實現了互通（圖7）。

車站對豎向交通也進行了改造，以緊鄰站臺的外部灰空間作為車站與城市的過渡區域，加大了東西兩入口處的藍色玻璃輕質頂棚的面積，為換乘交通和穿越車站的乘客提供遮蔽風雨的便利。而且不同地鐵線路的站臺分別被設計在負一層和負二層。這樣在換乘時，可以減少步行距離，提高交通效率。在功能上，車站管理者還對南部的車站大廳加以改造，使得商業、服務設施等功能一同注入車站內部，使車站內部也具有城市的功能（圖8）。

3 總結

3.1 對英國兩大車站改造的總結

無論是國王十字車站還是帕丁頓站，在經歷了改造之后，均呈現了車站與城市逐漸融為一體的趨勢。

國王十字車站的改造，突出在以下幾個方面：南部開放了一個進出站的城市廣場，新建了一個集合候車、進出站、地鐵換乘、商業等功能的綜合性大廳。在透著天光的大廳內，乘客的各種使用需求都可以被滿足，室內空間讓站內的各種活動都變得舒適；大廳和廣場分流了乘坐公交、私家車和地鐵的乘客，讓站內的交通變得充滿秩序感；另外，相較于改造前，車站的公共空間可以更加快捷地起到疏散的作用，使交通變得有效率。

帕丁頓車站的改造，突出在以下幾個方面：以列車站臺為核心，通過增設出入口、建立垂直交通的方法，有序地組織站內的交通流線，使站內交通變得充滿秩序。東西兩個出入口空間增設巨大的玻璃雨棚，玻璃的材質區別于其他材質，成為標識出主入口的醒目元素；南側擴建的城市廣場，增設的座椅和綠化，都讓入口空間更加舒適。在車站入口處即能轉乘地鐵，換乘距離大大被縮短，交通效率也被明顯地改善。

3.2 英國兩大車站“站城一體化”發展的城市意義

改造的目的是為了迎合時代和城市的發展，也是為了更加科學地來使用。以車站為中心的城市規劃是確保集約化城市建設的有效策略[15]。集約化的交通樞紐站用地會減少乘客對于周邊用地的功能需求，從而在源頭減弱軌道交通站對周邊的壓力。將城市的特征與交通站的特征集合于交通樞紐站內，改造后的樞紐建筑所體現的效率秩序和舒適感都是在今后的城市發展中人們所看重的因素。這也可以解釋為“站城一體化”發展的城市意義：“站”中有“城”，“城”融于“站”，“站”、“城”結為一個有機的整體，實現共同發展。

資料來源：

圖1、圖5：Google Earth地圖下載器衛星截圖；

圖2：http://m.lifeweek.com.cn/m/shareArticle.do?id=4545；

圖3：https://www.pascalls.co.uk/work/rail/kings-cross-station-station-redevelopment/；

圖4：作者根據https://www.archdaily.com/219082/kings-cross-station-john-mcaslan-partners/5006040c28ba0d077900297d-kings-crossstation-john-mcaslan-partners-section 圖片改繪；

圖6：http://www.crossrail.co.uk/news/articles/installation-of-one-of-londons-largest-everartworks-begins-at-paddington-elizabethline-station；

圖7：作者根據https://www.archdaily.com/268588/paddington-crossrail-weston-williamsonarchitects圖片改繪；

圖8：https://laminarprojects.com/portfolio/crossrail-paddington/。

注釋

① 國王十字車站于1852年開通；帕丁頓主要車站設施的建造可以追溯到1854年，由伊桑巴德王國布魯內爾（Isambard Kingdom Brunel）建造，作為大西部鐵路GWR）的倫敦終點站。

② 9又3/4站臺是源自羅琳的系列小說《哈利·波特》中通往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一個站臺。存在于英國國王十字車站的第九站臺和第十站臺中的三個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