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teamLab對數字媒體藝術的美學新探索

吳雨虹

（南京藝術學院傳媒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3）

數字媒體藝術屬于廣義的媒體藝術的一個分支，是基于計算機語言和數字媒介的一門新型藝術形式，是科學、藝術和媒體相互交叉領域和實踐型應用學科[1]。發達的數字技術為創作者提供更加廣闊的創作空間，藝術作品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邊界，把生命的有限升華為藝術創造的無限，數字媒體藝術實現了人類對欲望和想象的表達。teamLab是日本的數字媒體藝術創作團隊，他們擁有先進的數字技術，其舉辦的展覽被譽為“世界十大必看藝術展覽”之一。

1 動手美學：創造個人化藝術形式

1.1 數字媒體藝術對傳統觀展模式的創新

去傳統美術館欣賞藝術品時，我們經常會有這樣的體驗：當我們試圖去靠近墻上的畫作時，會有工作人員過來提醒我們與作品保持距離，禁止觸摸。靜觀是傳統藝術品的作品性質所決定的，審美主體需要與審美客體保持時空距離和心理距離才能更好地感受作品的美感。相反，當我們置身于teamLab的無界美術館時，會發現場館內有很多著黑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員，他們時刻準備引導不知所措的游客與作品互動，進而參與到藝術品的創作中。

藝術形式的差異決定了觀眾的行為：傳統藝術品以已完成的姿態歡迎觀眾的欣賞和評價。數字媒體藝術品則因為觀眾的參與創作而變得完整。現代社會，觀眾不再是消極被動的接受者，而是集欣賞者與創作者為一身。數字媒體藝術具有的參與性和互動性，使藝術品不僅是藝術品，更是一個“藝術行為”。

1.2 以共創為目的的未來游樂園

被譽為國際新媒體藝術之父的羅伊·阿斯科特曾說：“在藝術方面，個人表達與個人創意已經由藝術家延伸到了觀眾，人們對藝術家的要求不再是創作動人的內容，而是設計環境、空間，讓觀眾能夠參與其中，藝術家現在所做的不再是現實中取樣以反映他個人的觀點，而是結構框架，任由觀念在其中創造自己的世界。”[2]未來游樂園是teamLab為孩子們打造的幻想空間，共有28個數字媒體藝術娛樂項目，孩子們可以在這個小世界里創造屬于自己的城鎮和森林，共同建設想象中的家園。“共創”是未來游樂園的代名詞，共創指共同的創造性，一個能夠享受與他人一同自由地創造世界的“游樂園”。

《彩繪城鎮》是未來游樂園中最受歡迎的藝術品。參加者在紙上畫好的汽車、房屋、森林等物體通過掃描被投影到大屏幕上，組合成一個虛擬的三維城鎮。屏幕上的畫面并非紙上畫作的簡單立體化，它是作為一個城鎮在發展。虛擬城鎮內有完善的發電系統、交通系統，參與者可以通過手動觸摸屏幕上的物體使城鎮變得繁榮。這個作品不僅調動了孩子們動手創作的積極性性，更鼓勵他們與他人合作。彩繪城鎮匯聚了許多小朋友的奇思妙想，屏幕上的作品充滿天真與童趣，何嘗不是一幅精彩的數字媒體藝術作品。

2 融合之美：跨越邊界的數字媒體藝術

2.1 無界美術館——沒有地圖的美術館

teamLab認為“人與自然之間沒有界限，自己與世界之間沒有界限，彼此是相容相通的一個 整體。世間萬物都存在于一個漫長，沒有邊界的，脆弱而又不可思議的生命延續之中。”對于生命的哲理性思考滲透入teamLab的作品之中，他們擅長于使用數字媒體藝術的方式探討自然、藝術與人的關系。

從藝術品存在的形式來看，teamLab的所有數字媒體藝術作品之間沒有界限，微觀上它們作為單獨的藝術品供觀眾欣賞，宏觀上這些藝術群體可以被看作是一個整體供觀眾觀賞游玩。在傳統的藝術展覽中，藝術品之間是割裂的、沒有聯系的，作品希望能夠得到觀眾全部的注意力，而不受其他作品的影響。teamLab大膽的打破作品與作品的界限，創新提出無界美術館的概念。豬子壽之將無界美術館稱為“沒有地圖的美術館”，他希望人們置身其中用意識和身體去探索。展館內，人們在黑暗中摸索的過程中會驚喜地發現某種相同的元素存在于多個作品之中，藝術品被連接起來，相互交流和影響，使數字媒體藝術展覽具有整體性和趣味性。

2.2 在分散中彌合的數字媒體藝術作品

格式塔心理學研究表明人們會追求一個完整的心理圖形，當面對某一事物時，在心中與之前的行為經驗建立聯系，最終整體大于等于部分之和。teamLab的作品被以某種相同的元素貫穿，先后看到的作品在觀者腦中以完整的形式被建構出來，數字媒體藝術展覽實現1+1＞2的觀展效果。

以上海無界美術館的作品為例，《在人們聚集的巖丘上，注入水粒子的世界》作品中地面被設計為高低不平的山丘狀，在人們聚集的巖丘上，計算機生成無數水粒子組合虛擬瀑布從天而降，包圍著丘巖上的觀眾，當他們用手觸摸墻壁或者用腳踩在水流上時，水流改變方向，仿佛具有了生命力。瀑布與展館內的其他作品關系密切，產生影響或者被他者影響的效果。《被追逐的八咫鳥，追逐同時亦被追逐的八咫鳥，超越邊界 》中的八咫鳥跨越作品的之間的界限飛到瀑布中，改變瀑布的水流強弱和方向。與此同時，瀑布的水流會沖散 《花與人的森林：迷失、沉浸與重生 ── 蜂巢結構中的花朵，使其不再綻放。作品與作品之間互動，產生持續變化，觀眾在無意識中將有限的空間拓展為無限的秘境。

3 小結

teamLab將先進的數字技術和日本傳統美學結合在一起，探尋人與自然的哲學關系。觀眾在無界美術館中享用teamLab帶來的聲色盛宴，沐浴感官與精神的洗禮。但是teamLab也有其局限性。其作品數量龐大，但是類型單一、模式固化。同一種數字媒體技術應用在不同的場合就變身為不同的作品，但是其核心理念是相同的。若想獲得持久的歡迎與認可，teamLab需要超越自身的限制，不再停留在對自然景觀的模仿與重現，多多聚焦于人們的現實生活，從而創作出更多具有普世意義的藝術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