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收優惠對煤化工企業研發投入影響的實證研究

李紹萍（教授/博士） 徐慧瑩（東北石油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黑龍江大慶 163318）

一、引言

隨著我國經濟的飛速發展，能源結構轉型升級，煤化工產業對于推動資源高效利用、保障我國能源安全具有至關重要的戰略意義。“十三五”期間，我國對煤炭資源深加工產業發展做出重要部署，激勵煤化工產業轉型升級，向質量效益型發展，走出一條資源消耗少、技術含量高、綠色可持續發展的新路子。要推動煤化工產業快速轉型升級，技術創新必不可少，企業大量研發投入（以下簡稱R&D）是技術創新的前提，是延伸產業鏈、拓寬產業結構的重要支撐。然而，企業R&D活動的風險性、信息不對稱等特點降低了R&D活動的積極性，進而影響了煤化工企業的發展進程。

為此，我國政府出臺了一系列促進煤化工企業R&D活動的稅收優惠政策，通過降低企業R&D活動的成本，鼓勵企業積極從事各項R&D活動。本文將根據我國新型煤化工企業發展現狀，以煤化工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分析相關稅收優惠政策對其R&D活動的影響效果，并根據實證分析結果提出具體的對策建議。本文的研究不僅有利于國家完善現行煤化工企業稅收優惠政策，也有助于煤化工企業在生產經營過程中選擇更適合自身的稅收優惠，對于提高煤化工企業R&D活動的投資積極性和提升企業績效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與現實意義［1］。

二、國內外研究述評

通過梳理和回顧國內外以往學者的研究成果，大多觀點都認為稅收優惠政策對企業的研發投入具有正向激勵作用。

Berger（1993）選取了1981—1988年之間8年中美國的263家公司作為樣本進行分析，研究發現：稅收優惠所抵免的稅額越多，企業的研發強度就越高［2］。Van和Guellec（2003）專門選擇17個OECD國家作為樣本實施研究，發現稅收優惠法律法規所減免的稅額能夠降低其R&D成本，從而促進企業的 R&D 增長［3］。黃萃、蘇竣等（2011）對我國1987—2008年間的高新技術產業稅收優惠政策進行歸納分析，研究表明我國現有稅收優惠政策連續性和穩定性較差，對產業的優惠導向不充分，缺乏對企業研發過程的相關激勵政策［4］。高佳（2012）從生命周期視角切入，通過實證研究創新稅收激勵政策與企業R&D活動的關系，得出稅收抵免政策在總體上能夠提升企業進行R&D活動的積極性，并且激勵效果對于成熟期的企業大于成長期和衰退期的企業［5］。李惠娟、張新晶（2019）選取 2014—2016 年我國158家醫藥制造業上市公司的數據為樣本，實證結果表明，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正向激勵作用［6］。馬晨佳、隋嘉豪（2019）運用統計分析的方法進行深入研究，得出R&D投入稅收優惠政策的確在不同程度上促進了我國企業研發投入的增加，并將企業的研發優勢轉化為市場競爭優勢；但現行政策還存在諸多不完善之處，激勵效果不夠理想，并對此提出了相關政策建議［7］。

基于目前現有文獻對稅收優惠政策對煤化工企業R&D投入影響的研究較為缺乏，而當前煤化工作為我國大力扶持的新興能源產業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因此，本文對稅收優惠政策影響煤化工企業R&D活動的作用機理進行實證分析，并結合實證分析結果對我國現行R&D稅收優惠政策體系提出具體的對策建議。

三、理論假設

本文的煤化工是指以煤為原料，經化學流程加工使煤轉化為氣體、液體和固體燃料以及化學品的過程。煤化工企業就是指以上述技術為基礎而進行生產加工銷售的類型企業。煤化工產業作為我國供給側改革背景下的新興產業，技術創新R&D是煤化工企業發展與競爭的重中之重。然而，在企業開展R&D活動的過程中，會遇到活動資金不足的情況。所以，政府有義務通過稅收優惠或政府補貼等財稅措施降低企業進行R&D活動的成本，與此同時，企業為了能夠更好地開展R&D活動也需要獲得政府相關政策的支持［8］。因此，提出假設 1。

H1：稅收優惠政策能夠促進煤化工企業R&D活動的投入，即稅負與R&D活動投入呈負相關關系。

增值稅作為流轉稅中第一大稅種，占據著主導地位。增值稅的稅收優惠政策可以減少企業的應繳稅額，降低企業的稅收負擔，使企業進行R&D活動時的成本大幅度下降，提高企業進行創新科研的積極性［9］。因此，提出假設2。

H2：流轉稅對煤化工企業R&D活動具有激勵作用，即流轉稅稅負與R&D投入呈負相關關系。

由于企業的R&D活動具有正外部性，需要占用大量資金，容易發生資金不足的情況，這無疑會導致企業開展技術創新活動困難。如果通過稅收優惠政策對R&D活動進行支持，將會降低企業的R&D成本壓力，增加流動資金，分散R&D風險，增加R&D投資的回報率，有助于提高企業的業績［10］。因此，提出假設 3。

H3：所得稅對煤化工企業R&D活動具有激勵作用，即所得稅稅負與R&D投入呈負相關關系。

企業在進行R&D投入時也會受到多種因素干擾，并且干擾程度各不相同。因此，結合煤化工企業內、外部經濟環境，提出假設4。

H4：政府補助、公司規模、資產負債率、凈資產收益率等都會對煤化工企業的R&D活動產生不同影響。

四、實證分析

（一）變量定義

本文將R&D投入選定為因變量，稅收優惠選定為自變量，其他相關因素選定為控制變量，據此構建多元回歸模型進行分析。

稅收優惠對煤化工企業績效影響的變量選擇可以分成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三部分來進行分析設計。

1.被解釋變量。企業R&D投入強度（RD）：RD=企業R&D支出費用/營業收入。

2.解釋變量。稅負總額（TB）：TB=企業納稅總額/企業利潤總額。流轉稅稅負（TT）：TT=企業流轉稅稅額/企業利潤總額。所得稅稅負（IT）：IT=企業所得稅/企業利潤總額。

3.控制變量。企業規模（SIZE）：本文采用企業總資產的自然對數作為衡量指標。資產負債率（DR）：DR=企業年末負債總額/企業年末資產總額。政府補助（GG）：GG=政府補助/主營業務收入。凈資產收益率（ROE）：ROE=年末凈利潤/股東權益。

（二）模型定義

為驗證本文上述假設，定義如下兩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

其中，模型（1）用于檢驗假設1和假設4，模型（2）用于檢驗假設2和假設3。

（三）樣本說明

本文選取滬、深兩市煤化工產業A股上市公司2014—2018年5年數據作為研究對象，其中剔除掉：年報中R&D投入金額披露不完整的企業；利潤總額或所得稅費用不為正的企業；被標記為ST或*ST的上市企業。最終得到有效數據企業32家，有效樣本數據160個，用以研究稅收優惠對煤化工企業R&D投入的激勵效應。數據來源于新浪財經、巨潮資訊網、查閱公司年報，并利用Excel和SPSS軟件進行數據處理。

（四）描述性分析

主要變量描述性分析結果如表1所示。結果顯示，R&D投入強度的均值為2.63，標準差為2.87，最大值為28.24，最小值為0.02。由此可見，我國煤化工企業的R&D投入強度懸殊較大，整體投入水平較低，產業經濟結構與政府配套政策不能很好的結合。

表1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

（五）回歸分析

通過SPSS 25.0軟件的統計分析，對文中所收集到的160個樣本數據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將得到兩個方程的回歸結果。

1.稅收優惠政策激勵整體評價。從上頁表2可見，調整R方的值為0.245，DW值為2.494，很接近2，說明模型中的變量不存在自相關關系。從上頁表3可見，回歸方程F值為11.327，Sig值為0.000，在1%的水平上顯著，由此可見，結果中的F值通過了檢驗，回歸模型具有較強的解釋力度。

表2 模型的擬合度和自相關結果

表3 回歸方程的方差分析

從表4可見，稅負總額（TB）的回歸系數為-0.009，Sig值為0.007，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即煤化工企業所享受的稅收優惠政策使企業的稅負總額每降低1%，就會激勵企業相應地增加R&D投入0.9%，由此驗證了假設1。

表4 回歸方程的系數

在控制變量方面，政府補助（GG）的回歸系數為正，表明政府補助對R&D活動具有顯著影響，即政府補助數額越大，企業進行R&D投入的積極性越高。而公司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DR）和凈資產收益率（ROE）的回歸系數為負，表明其對R&D投入具有負面影響，即規模較大的公司會謹慎決策，較高的財務風險會抑制R&D投入活動。由此驗證了假設4。

2.分稅種分析稅收優惠激勵效果。

從表5可見，調整R方的值為0.246，DW值為2.493，很接近2，說明模型中的變量不存在自相關關系。從表6可見，回歸方程F值為9.630，Sig值為0.000，在1%的水平上顯著，由此可見，結果中的F值通過了檢驗，回歸模型具有較強的解釋力度。

表5 模型的擬合度和自相關結果

表6 回歸方程的方差分析

從表7可見，企業流轉稅稅負（TT）的回歸系數為0.697，Sig值為0.243，大于1%的顯著性水平，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未能發揮應有的促進企業R&D投入的作用，由此驗證假設2。企業所得稅稅負（IT）的回歸系數為-0.050，Sig值為0.003，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即煤化工企業所享受的企業所得稅稅收優惠政策使企業的稅負每降低1%，就會激勵企業相應地增加R&D投入5%，由此驗證假設3。

表7 回歸方程的系數

五、實證分析結論與對策建議

（一）實證分析結論

1.稅收優惠對煤化工企業的R&D投入具有激勵作用。通過實證分析，可以發現近年來煤化工企業R&D投入規模逐漸增加，前文提到，稅負總額與R&D投入呈負相關關系，即稅收優惠政策的減免稅額能夠促進煤化工企業的R&D投入。分析其原因，主要是由于國家出臺的稅收優惠政策能夠最直接地減輕企業稅負，使企業增加資金持有量，為企業技術R&D提供成本保障，促使煤化工企業產品轉型升級，從而促進R&D投入的增加。

2.流轉稅優惠對煤化工企業的R&D投入影響不顯著。通過分析結論可見，流轉稅優惠未能發揮應有的促進企業R&D投入的作用。結合稅種特點分析其原因，主要是由于流轉稅為價外稅，可以通過調節產品的價格機制轉嫁到消費者身上，因此企業并不重視流轉稅對其本身的影響；再就是流轉稅相關稅收優惠政策較少，這也是導致流轉稅優惠對煤化工企業的R&D投入不顯著的原因之一。

3.所得稅優惠對煤化工企業的R&D投入影響較為顯著。本文回歸分析得出，企業所得稅優惠對煤化工企業的R&D投入有較為顯著的激勵作用。分析其原因，一是由于激勵R&D活動的企業所得稅稅收優惠條款多且形式較為豐富，使稅收優惠對企業R&D活動的支持作用得到較為充分的發揮；二是企業所得稅的減免對企業利潤具有直接影響，利潤的增加為企業R&D活動的投入提供了資金保障，從而促使企業增加R&D投入比例，對煤化工企業的R&D投入起到了激勵作用。

（二）對策建議

1.完善煤化工企業R&D投入的稅收激勵體系。為增強企業R&D投入的積極主動性，國家出臺一系列激勵R&D投入的稅收優惠政策。實證結果表明，稅收優惠政策的減免稅額能夠促進煤化工企業的R&D投入。然而，由于現行稅收優惠政策政出多門又缺乏有效溝通，致使其系統性、針對性較差，激勵R&D投入的稅收優惠政策未得到充分有效發揮。

2.加大煤化工企業R&D投入的流轉稅優惠力度。實證分析結果指出，煤化工企業流轉稅優惠不及所得稅優惠，未能發揮應有的促進企業R&D投入的作用。企業R&D活動一般分為研究開發、技術轉化、市場成熟三個階段，然而現階段的增值稅稅收優惠政策大多集中在最后一階段，忽略了前兩個階段，因此政府應對研究開發與技術轉化環節適當地出臺增值稅稅收優惠政策。

3.優化煤化工企業R&D投入的所得稅優惠政策。上述實證分析結果表明，煤化工企業的所得稅稅負與R&D活動的投入顯著負相關，由此可見，煤化工企業的R&D活動從所得稅稅收優惠收益頗豐。但所得稅優惠政策仍有不足之處，需要逐步改進與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