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家玩壺二三事

雨田

近來每次到倪寬的工作室，都會發現他茶桌上的新款紫砂壺，紫砂創作成了他近年沉迷其中的樂事。一直欽佩于他在藝術上的觸類旁通，學工科出身的他，無論是書法、篆刻還是紫砂壺，都能“玩”出文人的逸趣風范。

創新，要在無數高峰前走出自我來

記得倪寬說過，自己從小就喜歡書法，少兒日寸期的老師們依然保持著毛筆書寫的習慣，耳濡目染下，倪寬一直對中國書法藝術乃至傳統文化保持著濃厚的興趣。不過，年輕時的倪寬卻選擇做一名理科生，曾考入武漢海軍工程學院并留下任職，此后20多年的軍旅生活里，倪寬依然在工作之余堅持拿起毛筆寫字、練字。用他的話講，部隊的工作要求是嚴謹、理性的，而書法反而能給予他釋放自我、追求個性的天地。所以，他在書法上傾注了巨大的熱情。

1996年，倪寬師從著名書法篆刻家石開先生，對各種書體作了深入的探索，并花10多年時間專研兩漢、楚簡帛及晉唐小楷。憑借過人的天賦與自身的勤勉，漸漸形成自我風格，后受邀參加中國書法院的流派研究展，開始受到書壇的關注，在全國書法界樹立起了一定影響力。

觸類旁通，紫砂也能玩出意境

如今，除了教學工作，其余時間，倪寬大多用于潛心創作。他始終覺得書法是中國藝術的根基，懂書法，其他的國畫、篆刻等藝術形式，也能觸類旁通，他領悟到美學的“道”，即使材質、技法、表現形式千差萬別，但“美”的道理總是相通的。

倪寬是潮汕人，平時愛喝茶，他說尋常的工藝壺無法入他的眼，索性自己設計，再尋找宜興的紫砂師傅進行制作。倪寬說自己設計、制作紫砂壺是“玩”出來的，不為了賣多少錢，而是根據自己喜好來，一點點斟酌、慢慢制作。從他的工作室的博古架里，看到他設計的每一款紫砂壺，器形絕不重復，而且還務必有所創新。

倪寬常把創作的要求概括為“新的審美意境”，“新”是前人所不曾創作過的;同時又要是“美”的;并兼具韻味、文化內涵，三者缺一不可，才能稱之為藝術創新。這一點不僅適用于書畫創作，也同樣適用于紫砂壺創作。

與書法藝術類似，紫砂壺的器形在數百年的發展中形成了各種經典器形，無論使用與觀賞都已經趨于完美，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則少，倪寬常常從書法中吸取靈感，在線條的長短、方圓上別出心裁地作出變化，拿捏到微妙的平衡，常給人耳目一新之感。倪寬常給我得意地介紹他的《六祖壺》，壺身簡樸素雅，卻在上面鑿出大小不一的幾個孔，戲稱為“破壺”“漏洞”，常人見到都會問，紫砂壺何以有洞，但細思則是：紫砂壺為何不能有洞？正如六祖慧能“應無無住，而生其心”句，禪家的玄妙自有體會。

倪寬設計的紫砂壺，是對傳統文人制壺的傳承，兼具實用與觀賞，并蘊藏著文化內涵。起初，他設計的許多器形，在匠人看來無法燒制，但理科出身的倪寬總會經過嚴密計算，一一告知對方具體實施的方法，為了讓造型達到理想效果，倪寬甚至會親手做一件實心的“范”，讓匠人一比一地按原樣制成壺。他還常喜歡將金石文化等高古元素融入，如《大吉羊壺》取自青銅器的紋樣元素;《五德壺》則從魏晉雞首壺的造型變形而來等，經過精心設計的器形結合匠人的精湛工藝，最終成就一件件別具新意的紫砂壺。不經意間，倪寬已將紫砂壺“玩”出文人制壺的新高度。

有趣的是，如果把倪寬的書法與紫砂壺并置，便會驚喜地看到，書法的筆畫里閃現著紫砂的優美弧度，紫砂的造型里也隱隱藏著書法的流暢線條。倪寬總說創作只是“做自己”，雖然每一件作品都會不同，但內在的聯系已在無形中存在。也許，觸類旁通的藝術交融，就是他最大的特色吧。

（編輯/雷之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