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東盟做“一片拼圖”是一廂情愿

唐奇芳

近日，東盟四國外長密集訪華引起廣泛國際關注。不少學者和媒體評論說，這是中國給美國“對華包圍”的有力回擊，因為東盟被西方一些人視為是這個包圍圈的“最后一片拼圖”。東盟是不是“最后一片”有待商榷，但其在亞太乃至全球地緣政治中的戰略重要性毋庸置疑。更重要的是，美國的這塊“拼圖”注定是無法完成的。

從歷史經驗來看，美國“對華包圍”與東盟“中立”“自主”的原則背道而馳。1967年東盟成立時，世界正處于美蘇激烈對抗的冷戰期間，而越南戰爭正酣之際東南亞成為冷戰的最前線之一。在經過最初幾年的探索后，東盟國家形成了統一的對外立場，明確了“中立”“自主”的對外原則。1971年11月，東盟五國在吉隆坡聯合發表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和平、自由和中立區宣言》，提出將“承認和尊重建立東南亞和平、自由和中立區，免受外部勢力任何形式的干擾”，并強調“國家無論大小，都有免受外部勢力干預其內部事務的權利”。

對于處于強國林立環境中的東盟國家來說，“中立”“自主”是生命線和立身之本。正是因為恪守這一原則，東盟才得以在風云變幻的大國博弈中屹立至今并日益發展。任何企圖讓東盟在大國間選邊站隊的舉動和企圖，都是對東盟生存和發展的最大威脅。東盟對這一點看得比誰都清楚，因此要求所有參與東亞峰會的伙伴國都要簽署這一宣言。2020年8月8日，東盟各國外長在東盟成立53周年之際發表《關于維護東南亞和平穩定重要性的聲明》，強調致力于維護東南亞地區的和平、安全、中立和穩定。在這樣的時間節點和地區形勢下，東盟聲明的用意不言而喻：堅持“中立”“自主”，決不在大國之間選邊站隊。

從現實政治來看，美國“對華包圍”對東盟“中心地位”的穩固構成挑戰。冷戰結束，東盟國家領導人準確而迅速地把握住時代脈搏，力倡東亞合作，與中國建立了對話關系。30年來，東盟在中國等伙伴國的大力支持下，對內加強成員國團結、加快共同體建設，對外建立起東亞合作機制、確立了東盟中心地位。東盟逐步發展成為具有很強內部凝聚力和國際影響力的國家集團。然而，美國沉浸在冷戰思維下的“對華包圍”和拉幫結派，會嚴重削弱東盟的內部團結和對外影響,使東盟的中心地位遭遇嚴重挑戰。

一方面，美國拉攏會加劇東盟成員間分歧，導致東盟分化甚至分裂。東盟各國在政治制度、經濟水平和宗教文化等領域本就極為多樣，相互之間還存在領土爭端等錯綜復雜的歷史遺留問題。各國與外部大國的親疏不一，又使其對自身利益的判斷存在一定分歧甚至對立。美國介入南海、拉攏聲索國等做法只會讓東盟內部出現裂痕。另一方面，中美博弈升級會弱化東盟地位，導致東盟在地區邊緣化。東盟主導的東亞合作機制發揮作用，前提是地區大國之間的相對平衡與合作。美國對華挑釁和壓力的不斷升級，致使兩國在南海等問題上陷入深層次的結構性矛盾，甚至可能爆發直接沖突。這已遠遠超出東盟能夠主導和平衡的范圍。因此，中美對抗升級和在雙方之間選邊站隊都是東盟不愿見到的。

從長遠利益來看，美國“對華包圍”和東盟“復蘇發展”的目標難以協調。東盟發展的最大成就之一是經濟進步，經濟共同體為東盟共同體建設打下堅實基礎，《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的成功簽署是東盟在東亞重要作用的體現。這一系列成就的取得都與中國-東盟合作的貢獻密不可分。建立對話關系30年來，中國一直與東盟保持密切溝通、務實合作，目前雙方已相為第一大貿易伙伴和最重要的外資來源之一。同時，中國一直堅定支持東盟在東亞區域合作中的中心地位和主導作用，率先與東盟簽署雙邊自貿協定、在域外國家中第一個加入《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等。地區產業鏈的日益完善和優化使中國與東盟國家經濟前景一片光明，東亞成為全球經濟復蘇和發展的最強引擎。新冠疫情暴發以來，中國與東盟國家守望相助、攜手抗疫，率先復工復產，給雪上加霜的世界經濟注入希望和活力。中國與東盟早已結成水乳交融的命運共同體和利益共同體，唇齒相依，不可分割。

所以說，美國拉攏東盟國家“對華包圍”，也將嚴重損害東盟國家的當前和長遠利益。這種企圖注定是無法拼湊完成的碎片。▲

（作者是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