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延超 劉晴



[摘? ? 要]都市近郊鄉村旅游發展中人地關系在不斷地演化,在梳理鄉村振興及鄉村旅游作用機理的基礎上,文章構建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人地關系嬗變概念模型,挖掘旅游驅動型鄉村振興的演化過程、驅動要素和內在機制。結果顯示,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的鄉村旅游嬗變分為3個階段:原真性階段、變異性階段和創意融合階段;居民主體逐步從原生性農民,逐步向仿生性市民演變,最終成為回歸性居民;旅游資源客體從原生性的旅游點逐步向仿生性旅游聚集點演變,最終形成一個創意性鄉村旅游目的地;鄉村媒介從原真性鄉村逐步向變異性居民區轉變,最終演化為創意性社區;在這個過程中,鄉村振興驅動系統和鄉村旅游驅動系統,都經歷了單一驅動到雙輪驅動,最終到多元驅動的轉變。潯龍河樣本村在佐證這種人地關系演化的同時,也提供了可復制的模式和道路。
[關鍵詞]鄉村旅游;鄉村振興;人地關系;鄉愁意蘊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21)03-0095-14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3.012
引言
黨的十九大做出的“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重大決策部署,把鄉村振興作為新時代“三農”工作的總抓手,強調了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和整體體系的制度保障,為都市近郊傳統村落充分利用其市場和資源優勢,創建眾多形態各異、特色鮮明、示范效應顯著的旅游驅動型城鄉融合體提供良好環境和重大機遇,也為鄉村振興戰略的落地和突破指明了方向。由于較近的空間距離、優越的區位、較早發展的共識,特別是典型生態資源、文化資源和旅游資源的互補性和地理接近性,使得一大批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的城鄉融合發展與眾不同,具有典型性和獨特性。它們在為其他區域鄉村振興和鄉村旅游發展提供示范的同時,也面臨著諸多實踐困境和理論困惑: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的鄉村旅游開發是否有一般性和規律性?其在區位優勢和市場優勢協同作用下的演變是否具有階段性?如果有,其演變的規律和特征是什么?在以鄉村旅游為主導的鄉村振興中,農民、游客、旅游資源和村落如何協同才能夠避免千篇一律的簡單、粗暴的發展模式?這些問題日益顯現且制約著其進一步發展,需要深刻揭示都市近郊傳統村落旅游發展的過程與階段,為鄉村旅游發展過程中人地關系演化提供理論闡釋。
長期以來,鄉村被壓縮為“非都市空間”,附屬于“城市國家”[1],雖然因城鎮文化和商業文化的入侵而發生變遷,但它的地域文化延續并沒有中斷,其文化生態的原真性也沒有完全脫離,而是在原有文化的基礎上融入時代文化,不斷地自我調整和適應,這種情況在都市近郊的傳統村落表現得更為典型。都市近郊傳統村落更有條件走以旅游帶動鄉村振興的道路,更容易受到城市文化和商業文化的影響,其人地關系更容易發生變化。吳傳鈞[2-3]、陸大道[4]較早地提出了人地關系理論,在此基礎上黃震方和黃睿從認識論、本體論和方法論角度,較為系統地闡述了旅游人地關系的理論內涵[5]。按照黃震方和黃睿的旅游人地關系理論,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中人地關系,是主體居民和游客在作為客體的鄉村旅游資源與環境相互作用過程中形成的動態、復雜、開放的人地關系地域系統。盡管這個系統較為復雜,由人類社會系統和地理環境系統共同組成,強調人-地互動的過程,包括了所有的物質和非物質的、有形的和無形的要素,但從本質上來講,這個系統可以抽象出兩個無異議的要素:作為主體的游客和居民、作為客體的鄉村旅游資源與環境。鄉村也是鄉村環境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但鄉村不是一個簡單的媒介,Halfacree曾以4種方法來定義鄉村:描述性定義、社會文化定義、地理區域和社會表征,按照他的理解,鄉村不是簡單的一個鄉村旅游資源與環境的媒介,是媒介之外承載更多的一種集合體[6];Woods認為用Halfacree的第4種方法來定義鄉村最為靈活穩健,能夠適應鄉村社會經濟變化的影響,是一個混合的、網絡化的城鄉交錯混亂空間,它一方面是連接城市和鄉村結點的多種要素及其依存關系的綜合,另一方面是一個新的混合的社會空間形態[7]。從這些經典文獻可以發現,鄉村還不是一個簡單的媒介,更多是一個融合了諸多要素的空間媒介。所以都市近郊傳統村落人地關系系統可以歸結為3個核心要素:作為主體的游客和居民、作為客體的鄉村旅游資源與環境、作為媒介的鄉村,三者依存共生、相互制約,在一定的條件和動力作用下會不斷地演化,最終形成和諧共生的人地關系。
鄉村旅游人地關系的研究比較多,如鄉村文化社會發展的可持續性[8-9]、鄉村文化的異化及復興[10-11]、人際關系的旅游適應性[12-13]等,這些研究多尺度結合,多學科融合,為鄉村旅游發展提供了理論支撐,但不可否認的是,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有自身的特點,其人地關系演化受到毗鄰城市的影響,尤其是毗鄰城市的圈層結構發展模式、交通等基礎設施的外溢效應及城市商業文明的浸淫等,其人地關系演變與其他鄉村顯著不同,需要系統梳理其發展演變的過程和階段,重新界定其3個核心要素的行為表現。本文的知識貢獻在于從協同演化的視角,科學識別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嬗變的要素,科學劃分人地關系演化的階段,嘗試通過構建主體、客體和媒介三者協同演化的概念模型,揭示其在不同階段的行為特征,闡述其在鄉村旅游和鄉村振興兩大動力系統作用下演變的機理。
1 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嬗變的階段及人地關系特征
都市近郊的傳統村落屬于《國家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中城郊融合類,但與一般的城郊融合類不同的是,都市近郊傳統村落毗鄰城市,區位優勢明顯,尤其是隨著城鎮化的快速推進和人口的空間集聚,公共基礎設施的完善與延伸,其區位優勢得到進一步強化,成為城市人口、城市產業向周圍擴散的重要承接地[14]。其空間的鄰近性,也使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的居民最先接觸城市的商業文明和公共服務,最早被城市周圍的工業園區、產業集散中心和城市的服務業所吸引,被吸納成為就業者和參與者。尤其是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鄉村振興和鄉村旅游成為新農村建設的兩大重要抓手,都市近郊傳統村落因其良好的生態環境、較為開化的文化氛圍、較為優越的旅游資源基礎,成為都市居民外出游憩的首選。
在空間鄰近性、資源稟賦和旅游消費需求的交互作用下,都市近郊傳統村落成為一個典型的旅游目的地,傳統村落和客源地之間信息、資本、知識和技術等不停地發生著能量傳遞并表現出不同的作用形式,主要包括三大核心要素:一是傳統村落的旅游資源,這是鄉村旅游發展的客體,也是鄉村振興的客體,既包括鄉村保護相對良好的生態環境,也包括保留的相對原汁原味的民俗風情、生活方式等鄉土文化,以及隨著外來游客和資本交互沖擊而新建的農家樂、鄉村客棧等鄉村旅游點;二是傳統村落的居民和外來游客,這是鄉村旅游發展的主體,前者是鄉村振興的參與者和建設者,也是鄉村振興的受益者,后者是鄉村振興和鄉村旅游發展的貢獻者,也是鄉村旅游資源的品鑒者;三是作為兩者連接的傳統村落本身,也是鄉村振興和鄉村旅游發展的媒介,三者共同作用于鄉村人地關系,從最早的淳樸落后的鄉村,向現代工業文明、商業文明交互作用的鄉村社區演變。在三者的相互作用下,都市近郊的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雖然起步較晚,但發展迅猛,呈現跨越式發展,超越了一般的發展“演變”的特征,符合項繼權[15]、任喚麟[16]、趙劉和周武忠[17]等學者對旅游嬗變所具備“短時間、大跨越、根本性改變”的特征,而且這個嬗變呈現出典型的階段性。劉自強等[18]在Chenery標準工業化模型的分析框架下,結合不同工業化發展階段城鄉地域的轉型軌跡,將鄉村發展劃分為3個階段:維持生計階段、產業驅動階段與多功能主導階段,參照這個劃分方法,筆者將鄉村旅游人地關系系統嬗變也劃分為3個階段。
1.1 原真性階段人地關系特征
原真性源于中世紀的歐洲,最早是指宗教經本及遺物的本意,后來成為文化遺產評估的基本要求,意在測評文化遺產在各個階段的歷史真實性。原真性被引入鄉村旅游研究中,意指鄉村旅游資源及環境要保護其原生態的自然環境、生活方式和民俗文化。從存在主義站在旅游主體的視角,要保持鄉村的“原真性”,本質上是要保持它的“原生態”:自然的山水、猶存的村貌、真實的生活等,這也是鄉村旅游蓬勃發展的獨特價值所在[19-20]。這個時期,整個經濟社會處于傳統社會模式,以傳統農業為主導,城市主要以商品交換功能為主導,鄉村主要以居住、就業和農業生產功能為主導,處于維持生計階段,整個社會生產效率低下,鄉村人地關系系統也呈現出原真性的典型特征[21]。
在原真性階段,鄉村的資源與環境都呈現出原生態狀況。鄉村資源如綠水青山、田園風光、農村小院、鄉村民俗、傳統民居等以原生態面貌呈現,處于一種無規劃、自發狀態,其風格單一、簡單粗放,吸引力有限,只能面向特定愛好人群,無法作為一種旅游資源載體支撐旅游產業的發展。雖然鄉村潛在的旅游資源是零散的、自發的、不成規模的,但小部分農民開始有意識主動地對接城市居民的一些鄉村旅游活動,比如主動提供住宿、餐飲、向導、農產品銷售等服務,他們一方面依賴土地進行生產活動以獲取基本保障,追求小農經濟的穩定性,另一方面以城市居民為對象,以不成規模的鄉村旅游為媒介,形成以農業生產為主、以零散商業活動為輔的生產生活模式。當隨著更多城市居民的涌入,從事鄉村旅游服務的村民逐漸增加,更多的鄉村旅游服務業開始出現,原真性的鄉村風情及一定規模的鄉村旅游服務形成良性循環,進而吸引更多城市游客進入都市近郊傳統村落去追尋記憶、寄托鄉愁、體驗田園風光,形成一種鄉村旅游自發的良性發展狀態。
作為內在主體的農民世代定居于此,在穩定的小農經濟形態之下,形成保守的行為模式和觀念取向[22],緊盯土地及其產出,力求生產活動的豐收與“安全第一”的“生存倫理”[23],即原生性農民。一方面都市居民無論是對原真性的鄉村旅游點還是對鄉村生活的認同度都非常有限,另一方面自給自足的生產方式難以滿足農民生活需要,城市建設的起步、零散外來游客的影響,使得部分有一定眼光的農民開始進城務工,追求農業生產之外的工資性收入;部分具有拼搏精神的農民,也開始嘗試將部分農業用地轉變為鄉村商業用地,甚至是鄉村旅游用地,為零星的外來游客提供住宿、餐飲、商業等配套服務,提高土地利用率賺取額外收入。作為外在主體的游客,由于受收入水平、交通設施和節假日的限制,其出游半徑非常有限,只能利用假日及周末有限的時間,自發地到區位相對優越、有一定資源基礎的都市近郊村落,去采摘野菜,購買農家綠色食品,欣賞都市近郊的田園生活,感受農村原生態的自然山水和鄉野情趣,體會原真性的鄉村生活。
由于商品經濟不發達,科技支撐有限,鄉村既是大多數人的棲息地,也是大多數初級商品的產出地,成為經濟社會的重要支撐。作為鄉村旅游的媒介,鄉村在經濟領域保障農產品的有效供給,在社會領域提供大多數人就業和居住,在文化領域提供鄉村秩序的基本規范,呈現出自給自足的狀態[18]。這個時期的鄉村,從游客的角度來看,呈現出最具有吸引力、原汁原味的原真性:沒有工業生產導致的生態本底破壞、沒有大規模的開發導致的鄉村異化、沒有外來文化入侵導致的鄉村文明變異,是現代游客心目中理想的田園生活。但是原生性農民有意識的商業活動使得鄉村開始有部分非農業生產活動,人口活動的范圍開始擴大,農民、農村、土地三者合一的生活狀態開始改變。鄉村除了傳統農業之外,旅游、商業服務等業態開始萌芽發展,農民在耕作之余還可以兼職做其他的商業服務,農民兼業出現,收入結構開始多元化,都市近郊傳統村落與其他村落之間的落差開始出現,但在這個階段還不明顯。
1.2 變異性階段人地關系特征
隨著交通網絡的日益完善,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的區位日益優越,城市居民到鄉村體驗的人群日益增加,也促使鄉村旅游資源的逐漸多樣化。尤其是不少外出務工的村民經過城市商業文明的熏陶,返鄉之后開始有意識地創造更多的鄉村旅游景點,從事旅游服務業,但不少村民知識水平有限,簡單照搬城市旅游點發展模式,使得鄉村旅游人地關系進入變異階段。這個時期整個社會由原真性階段的傳統農業社會開始進入以工業生產為主導的工業社會,城市成為經濟文化中心,鄉村成為工業化大發展的穩定保障,鄉村的產業開始多元化。
旅游產業迅速崛起,戶籍制度加速勞動力流動頻率,使得原生性農民、都市外來商戶、外來游客在原真性鄉村這一媒介中不斷碰撞與融合,使鄉村旅游載體在不斷地異化,鄉村旅游資源與環境發生較大的變化,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商業環境和居住環境的異化。部分村民經過城市商業文明的熏陶,在村落人流集散的地方或者是自家住房底層開始提供住宿、餐飲、零售、農特產品的銷售等旅游商業服務,還有部分外來商戶入駐近郊的原真性鄉村,從事旅游服務或者旅游開發,兩者的相互作用提高了原真性鄉村的商業化程度,但由于知識水平的限制,經營管理和服務水平都比較低,商業文明水平不高,呈現出無序、雜亂的狀態。同時,部分返鄉且有一定經濟能力的村民,寄情原生山水,向往詩意生態宜居的生活,試圖找回童真記憶中的鄉愁,加上經濟能力的支撐和對未來經濟社會發展的良好預期,開始對原有居住條件進行大規模的改善,或者在交通便利的地方進行土地開發,這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土地功能的改變,但由于缺乏規劃引導,也缺乏融入鄉村的眼界學識,住房建設和土地開發水平低下,簡單粗糙,基本上將很多城中村照搬鄉村,甚至出現很多風格怪異、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建筑,導致鄉村居住環境嚴重異化。二是鄉村旅游資源的異化。在城鎮化和商業化的影響下,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為提高土地利用率選擇置換鄉村用地功能,旅游用地和商業用地明顯增多,用地規模從以鄉村旅游地為核心向四周擴散,部分觀光林地開始出現,大量仿生性旅游點迅速增加,用地轉換率提高,實現土地功能由以傳統農業生產為主到以觀光休閑旅游為主的轉變,不斷激發鄉村旅游場的作用力。部分鄉村能人開始關注鄉村旅游的發展,私下開展土地、林地、山塘等租賃流轉,建設農家樂和垂釣園等,進行農業集中開發,吸引都市居民前來休閑觀光,但千篇一律的農業觀光、采摘、餐飲等業態重復建設嚴重,而且許多鄉村由于缺乏科學的規劃,盲目跟風和照搬地修路造房、低層次開發,環境破壞現象嚴重,使得原真性鄉村的旅游資源與環境受到劇烈的沖擊,鄉村人地關系異化[24]。這不僅造成資源、財力、人力、物力的巨大浪費,也使鄉村旅游產品品位不高、產品生命周期短,極大地影響了鄉村旅游的可持續發展。
鄉村載體空間格局的改變使得鄉村的連續性和原真性被消解[25-26],異化為居民區[27],外來商戶入駐和游客觀光休閑等旅游商業活動使得鄉村基礎設施不斷完善,為提升產業價值鏈奠定了物質基礎,加速勞動力流動,帶來知識、技術等無形資產的遷移,提高現代農業的技術含量,將鄉村原有農業生產功能延伸到提高農產品附加值的食品加工業,再擴展到提升價值鏈的商業旅游等服務業[28],發展農家樂、田園度假等多種類型的鄉村旅游。在變異性階段,原生性農民適應性不斷增強[29],但仍無法抵制當地文化與外來文化的不斷碰撞,在原真性與商業化雜糅過程中異化為仿生性市民,原真性鄉村在自然文化資源和土地資源物化為旅游市場和旅游替代市場的基礎上失去鄉村本真性、純正性和建構本真性[30],淪為“非城非鄉”的異化性居民區。作為外在主體的游客日益增多,且隨著收入水平的提升其消費水平明顯提高,但其旅游消費行為也逐漸在異化,很多鄉村旅游消費往往在短時間內的垂釣、采摘之后就是打牌,甚至賭博,加上一些炫耀性消費、破壞性消費,使得鄉村旅游消費訴求表達也被異化。
鄉村在城鎮化和商業化的影響下也在發生著巨大的變化,旅游用地和商業用地明顯增多,用地規模從以鄉村中心地為核心向四周擴散,大量仿生性旅游點迅速增加,實現土地功能由以傳統農業生產為主到以觀光休閑旅游為主的轉變,不斷激發鄉村旅游場發展的活力。但是,仿生性旅游點大量增加產生的集聚效應使得鄉村旅游資源鋪張浪費嚴重,土地規劃結構不合理,人地關系嚴重失衡,導致都市近郊傳統鄉村旅游的發展呈現出異化現象:鄉村旅游資源變異、外來游客滿意度不高、內在主體旅游收入有限、需求與供給錯配。鄉村旅游資源無組織、鄉村媒介無規劃、鄉村主體無眼界,導致原真性鄉村部分異化,整個鄉村成為仿生性的城市社區,帶來一些問題。在變異性階段,最為典型的是工業化大生產,工業迅速在城市集中,城市的生產功能日益強大,雖然有不少都市居民涌入近郊村落,帶動了鄉村旅游的發展,但由于城鄉交通網絡尚未完善,鄉村的生產、生活方式沒有根本的變化,鄉村的地域功能主要是輔助城市的發展,為城市提供糧食及工業初級原料,為城市工業提供土地和勞動力。但由于毗鄰都市,鄉村雖然異化為城市社區,但在鄉村旅游的帶動下,其經濟結構發生較大的變化,村民開始擺脫原真性階段的溫飽狀態,向小康生活過渡。而且隨著城市空間和產業的外溢,鄉村除了旅游產業之外,其他非農產業開始增加,甚至出現專業化趨勢,農民兼業成為常態,收入多元化,推動鄉村經濟類型的增加,可以說在變異性階段,鄉村逐步進入產業驅動型發展階段,都市近郊傳統村落與其他村落之間的差距逐漸拉大。
1.3 創意融合性階段人地關系特征
鄉村在經歷變異性階段之后,資源的無序開發、產品的地域特色缺失、人地關系的惡化等嚴峻問題,引起了廣泛的關注,鄉村旅游轉型升級迫在眉睫。在政策推動下,城市的生產要素和現代文明紛紛向鄉村滲透,綠水青山理念和可持續發展的內在要求成為鄉村振興和鄉村旅游發展的著力點,開啟了文化碰撞、模式創新、業態創新的創意融合性階段[31]。在這個階段,工業化蓬勃發展,第二、第三產業在經濟中的比重進一步得到提升,整個社會進入后工業化社會,城市經濟文化功能得到進一步強化,但鄉村的糧食安全、生態保護、文化傳承等功能也開始得到重視,城鄉協同、全域旅游、鄉村振興等陸續上升為國家戰略,鄉村旅游得到進一步的發展,鄉村進入多功能主導、多元融合階段。
鑒于前期無序開發的后果,在新時期“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發展理念的指引下,鄉村資源開發受到高度的重視。基于政府的科學規劃引導,鄉村載體在保存原生態自然景觀的同時,深入挖掘地域特色文化,增強旅游資源的文化內涵,創新策劃出系列旅游產品。在此基礎上,將現代農業用地、旅游用地、商業用地分別發展為不同的田園體驗旅游、觀光休閑、度假購物等不同旅游區域,注重業態關聯和上下游的產業延伸,有序開發旅游景點,打造以休閑、教育、康養、體驗為主的多功能度假功能區。同時,在鄉村振興戰略的支持下,鄉村的村容村貌得到統一的管理,垃圾分類、山塘治理、河道疏通、廁所改造等使居住環境也得到進一步的優化,旅游服務業和其他產業業態也得到規劃引導,一批返鄉青年的回歸、一些成功企業家的介入、一些現代化管理企業的引入,促使鄉村旅游發展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和水平,呈現出規范有序的狀態,商業經營水平和運營能力顯著提升,商業環境也有較大的改善。
與此同時,村民的文化素養得到提升,對生態保護、鄉村旅游、文化保護與傳承等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加上部分返鄉農民資金和技術的回歸,村民普遍在村落發展、環境保護與產業發展方面達成共識,對綠水青山的呵護、對生態自然的熱愛、對不良生活方式的改造等,都讓村民對鄉村有高度的自信和自豪,并以居住鄉村為榮,農民的身份認同和鄉村的精神認同使仿生性村民轉變為回歸性居民。作為外在主體的游客不僅享受到如詩如畫的田園風光,深度體驗鄉居魅力,短暫逃離忙碌的生活,品鑒到內心的鄉愁意蘊,還能拉動旅游文化產品和生態產品的消費,驅動基于地域文化支撐的創意性旅游。鄉村旅游資源的嬗變、回歸性居民和外來游客的共同參與使得仿生性居民區更加具有活力和創意性,搭建起以鄉村良性循環經濟為導向的集體經濟平臺和社區管理平臺,逐漸演變為創意性社區。而且城市居民健康良性的旅游消費觀念,與村民自信的身份認同和自豪的精神認同,形成健康和諧的人地消費關系。
在這個階段,作為內在主體的回歸性居民不僅依托原生文化的特色資源,還積極汲取外來商業文化的精華,促使異化的居民區全人員、全要素深度融合,同時結合鄉村旅游的創意性文化產業,增加鄉村旅游產品的附加值,打造具有特色風情的龍頭產業,搭建線上線下綠色生態旅游服務平臺,擴大鄉村旅游的輻射與帶動效應,形成創意性社區。以政府為主導、回歸性居民為主體、創意性社區為媒介的組織機制使鄉村變成了一個創意性旅游目的地,在以鄉村為核心的旅游發展中,資源和諧、主體共生、要素協同,在平衡狀態下創造最大價值,這更加貼合田園生態和商業活動兼容的鄉村發展模式,構建出不同商業化程度的多樣主體共存模式。在這個時期,城市成為經濟、技術、文化和信息中心,鄉村的生態保障、文化傳承、休閑娛樂等功能在不斷強化,而且農業本身的特殊性持續得到政府補貼,政府也加大了農村公共產品的供給,以縮小城鄉差距,增加農民收入。同時,在非農產業的大力發展中,鄉村的發展模式和經濟類型都呈現出多樣化特征,進入多功能主導發展階段。
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的鄉村旅游發展是一個動態演變的過程,是在一定的特征或條件改變之后的徹底改變,這種改變糅合多元主體,跨越多重尺度,交織多樣關系,是一個標準的嬗變過程,可以分為3個階段:原真性階段、變異性階段和創意融合階段。原真性階段是典型的傳統社會,旅游資源與環境呈現出最為自然的狀態,農民的生產和生活意識在發生改變,鄉村以傳統農業為主,旅游等商業服務開始呈現,處于維持生計型發展階段;變異性階段是典型工業社會,大量的仿生性旅游資源點被創造出來并呈現出空間集聚,居住環境和商業環境異化,原生性農民正在全面向城市居民學習,成為仿生性市民,作為媒介的鄉村非農產業增加,產業動力多元化,進入多元產業驅動階段;創意融合性階段是典型的后工業社會,鄉村資源和環境得到合理規劃引導,創意性旅游景點不斷涌現,成為一個創意性旅游目的地,村民的身份認同和精神認同使之成為回歸性居民,作為媒介的鄉村經濟類型多樣化,進入多功能主導發展階段,人地關系呈現和諧狀態,成為一個現代化的創意性社區。
2 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人地關系演化的動力及作用機理
都市近郊鄉村旅游資源的演化分為3個階段,但這3個階段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一個交互影響、協同演進的過程,受到眾多因素的影響。
2.1 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動力及作用機理
都市近郊的傳統村落,因為毗鄰都市具備其他村落所不具備的優勢,比如城市規模擴大而導致的基礎設施的對接與融合、居民強烈的發展意愿及政府主導的公共服務的均等化、產業外圍集聚導致就業機會的增多及勞動技能的提升、現代商業文明與服務業的發展促使新鄉賢的崛起,以及外來資本對其良好生態環境和發展潛力的青睞,等等,這些都是其他傳統村落所不具備的優勢,是影響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的動力因子。按照鄉村旅游人地關系演化的作用過程和機理,可以簡單地將之劃分為兩大動力系統:鄉村振興動力系統和鄉村旅游動力系統,前者是鄉村旅游人地關系演化的外在動力,后者是內在動力(圖1)。
2.1.1? ? 原真性階段動力因子及作用機理
在原真性發展階段,鄉村旅游發展還處于自發狀態,城市居民因收入水平、出游方式及假日制度等的限制,只能就近選擇游憩目的地,尤其是有一定旅游資源和基礎設施的都市近郊傳統村落,成為城市居民周末和節假日外出休閑的首選。日益加快的工作節奏使城市居民產生出游放松的欲望,加上有限休假時間,使得都市近郊鄉村旅游的距離優勢凸顯。他們在工作之余,到就近的鄉村欣賞良好的生態環境、體會田園風光、品味鄉村美食和淳樸的民俗風情,因此,城市居民自發的游憩消費需求,成為原真性階段鄉村旅游發展的外在動力。田園野趣的吸引力和城市居民多樣生活的追求,形成近距離高密度游憩需要,極大地推進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的發展。作為內在主體的農民,因為收入水平非常有限,處于維持生計階段,改善生活的內在動力非常強烈。尤其是在土地經營權調整之后,農民的生產積極性得到提高,生產效率雖然大幅度提高,但生產力水平的有限提升與農民發展的愿望之間的矛盾突出,這種內在發展的動力激化農民的冒險精神和嘗試意識,他們或進城務工,或居家從事一些力所能及的鄉村商業服務,以此來反哺生計。在這個階段,農民的經濟改善愿望成為鄉村振興的內在動力,城市居民自發的游憩需求是鄉村旅游發展的外在動力,鄉村振興與鄉村旅游動力的協同作用,是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人地關系嬗變的最大驅動力。
2.1.2? ? 變異性階段動力因子及作用機理
隨著都市近郊基礎設施的不斷完善和經濟社會的發展,鄉村旅游的發展進入一個新時期。首先是旅游產業的井噴,使得都市近郊傳統村落期待通過發展鄉村旅游來推動經濟社會的發展,這是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最為直接的推動力;其次,這個時期又是城市化的快速推進時期,城市進一步向傳統村落逼近,使得大量城市居民在工作閑暇之余就近涌入鄉村,帶動了鄉村旅游的進一步發展。旅游產業的發展和城鎮化的協同推進,成為這個時期的外在推動力。與此同時,政府開始有意識地宣傳引導,加強基礎設施的對接,甚至部分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開始模仿城市區域,修建一些游樂場、騎馬場、小型公園、小型餐館、小賣部、農家樂等旅游點,滿足和迎合城市居民的鄉村休閑需求;一些早期走街串巷、外出經商務工的農民,開始注意到鄉村旅游發展帶來的機遇,把在外經商過程中的經驗和做法帶回農村,參與到鄉村旅游建設和發展過程中,但隨之而來也將一些不一定科學合理的做法搬回農村。由于參與主體的差異性,加之沒有統一的規劃引導,使得這個時期無論是鄉村旅游資源開發,還是人地關系都呈現出異化狀態:粗糙的旅游點大量聚集、低層次旅游產品同質化嚴重、旅游誠信缺失、欺客宰客事件時有發生、游客滿意度不高且回頭率極低[32]。盡管如此,政府的扶持政策和新鄉賢的介入讓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具備了一定的接待能力。此時旅游產業的井噴、城鎮化的快速推進是鄉村旅游發展的外在動力,政策扶持與引導、新鄉賢的進入是鄉村振興發展的內在動力,鄉村旅游與鄉村振興的交互作用,使得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人地關系演化進入了一個雙輪驅動階段。
2.1.3? ? 創意融合性階段動力因子及作用機理
隨著區域經濟協調發展水平的逐步提高,城市化發展與鄉村振興的協同推進,使得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的旅游發展邁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即創意融合性階段。此時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都市居民收入水平達到一個新的水平,經濟發展模式擺脫了傳統的投入驅動式粗放型經濟增長,進入一個由消費驅動、創新推動、結構調整的新階段[33],都市居民的消費升級意味著傳統的物質消費轉向精神消費和閑暇消費,旅游消費成為經濟社會發展的一項重大戰略;消費升級勢必推動著產業的升級與調整,過去粗放式以觀光旅游為主的旅游生產模式,開始向精細化的以體驗旅游為主的旅游生產模式轉變,增長方式的調整給都市近郊鄉村旅游帶來巨大的發展空間和發展動力;與此同時,生態文明開始成為國家戰略,生態環境成為生產力的觀點得到廣泛的認可,即使在鄉村,農民也意識到青山綠水和優美的自然環境是鄉村旅游可持續發展的根本。同樣,鄉村振興也進入一個多元驅動的新階段,小康社會建設成為最大的動力。“沒有和諧振興的鄉村,就沒有現代化的社會和國家”,相關部門出臺了諸多城鄉協調的政策,為鄉村振興和城鄉協調發展注入了活力,成為鄉村振興最為直接的動力;更為重要的是,在前期發展基礎上,很多企業意識到鄉村振興成為未來經濟發展的戰略后方,而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由于先天的區位優勢、良好的發展基礎、潛力巨大的市場優勢成為戰略首選。這些企業擁有先進的經驗、科學的管理、雄厚的資本、豐富的人才儲備,成為鄉村振興主要的動力。在多元驅動階段,都市居民的消費升級、產業的升級與調整、生態意識的覺醒,成為鄉村旅游發展的關鍵,而城鄉協調發展、政策驅動以及企業的投資成為鄉村振興的動力,兩大系統相互作用,推動著都市近郊鄉村旅游人地關系邁向詩意棲居的融合共生階段。
2.2 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人地關系的演化
都市居民自發的游憩需求成為鄉村旅游發展推動力,農民自我生活改善成為鄉村振興系統中最為樸素的發展動力,兩者協同推進,促使都市近郊鄉村旅游人地關系變化。原生性農民經濟水平有所改善,不再高度依賴土地進行農耕生產活動,而是逐漸融入商業活動,呈現出明顯的“雙重性”特征,即一方面依賴土地進行生產活動以獲取生存資料,追求小農經濟的穩定性;另一方面逐步脫離繁多的農業生產活動,借助鄉村旅游發展的契機,將重心轉移到商業活動,形成以農村生產和商業活動相結合的生產模式,部分農民轉而從事商業活動,同時吸引部分外來游客進入當地進行商業活動,在這樣的環境下,仿生性市民應運而生,這實際上是原生性農民不斷適應時代發展和旅游經濟的新興產物。部分學者通過案例深入研究鄉村主體變化的原因在于人口和空間格局的變化,表現為“人口置換-空間置換”,即外來商戶取代當地居民[34],這表示鄉村旅游的主體不局限于當地居民,還囊括外來游客中的定居者。隨著生活質量的提高和戶籍制度逐步放開,勞動力流動性加快,旅游主體的“過濾效應”加快了鄉村的商業化步伐和旅游發展,但由于認知的有限以及缺乏合理的規劃引導,造成人地關系異化,旅游資源粗制濫造成為一個仿生性旅游集聚點,鄉村成為一個“城不城、鄉不鄉”的居民區,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使得農民生活方式異化,這說明農民在當地文化與外來文化的融合中發生質變,成為變異性居民[35]。隨著認知水平的提升以及政府科學規劃的引導,大家對鄉村旅游目的地和詩意棲居的認知達成了共識,在保留本地生態的同時,注重民俗風情的傳承和適合鄉村創意性產業的引入,作為內在主體的農民既享受到現代商業文明,又傳承著傳統的鄉村文明,作為外在主體的游客,既享受到優美的田園風光,又品鑒到內心的鄉愁意蘊,內外交錯使鄉村變成了一個創意性的旅游目的地,資源和諧,主體共生,要素協同[36]。
伴隨著主體的不斷演變,作為客體的鄉村旅游資源與環境也在不斷變遷。在旅游開發這一背景下,原生性農民有意識的活動使得土地呈現農業生產的功能,人口活動的日益增加與單一的土地功能無法匹配,只能通過鄉村轉型來擴大媒介容載量,以城鎮化和商業化改變原有土地功能,否則會形成大量“空心村”和閑置浪費的農村建設用地[37]。一方面,通過解構、擠壓傳統建筑等基礎設施來改變鄉村空間結構與功能,如以麗江古城為例,將古城觀光空間落實到旅游地建筑上,通過直接途徑和間接途徑的空間商品化來改變古城文化和空間結構,這從側面印證基礎設施建設對鄉村空間的保障性作用[38]。以同里為例研究旅游商業化用地格局演化,發現在新型城鎮化背景下用地規模從核心向四周擴散,用地功能置換使得旅游基礎設施重新布局與組合,形成的區位差異提高了用地轉換率[39]。同時,由于主體價值觀念的轉變,其生產方式不再局限于單一的農業勞作,而是投入更多的商業活動,實現用地模式由傳統內生型“人口增長+生活需求”向“人口增長+旅游需求”外生型驅動轉變,從用地模式驅動方面解讀鄉村媒介的變化。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政府調控對鄉村旅游資源與環境演變起著重要作用,他們希望實現經濟利益和政治利益的最大化,這在一定程度上保證鄉村旅游資源與環境商業化的適宜程度。
綜上可以看出,在都市近郊鄉村旅游人地關系演變過程中,包括既有鄉村人口城市化過程、鄉村地域轉變為城市地域、城市的思想觀念和生活方式向鄉村地區逐步滲透過程……這印證了政府、投資商與居民通過市場機制與行政相互作用,導致鄉村人、地以及鄉土文化的旅游生態圈的要素變化,科學地解釋了由以往的溫飽問題升級到建設小康社會目標的內在原因,表明其在鄉村性質轉變過程中的強大內驅力,為旅游人地關系地域系統理論提供了科學的研究范式[40]。總之,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中人地關系的嬗變是一個復雜的過程,在鄉村振興和鄉村旅游兩大系統交互作用下,鄉村人地關系從簡單到復雜,從單一驅動到多輪驅動,從維持生計到多功能主導,整個系統發生著巨大的變化,這個動力系統同及嬗變過程見圖2。
3 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嬗變中人地關系演化的實證研究
3.1 研究區概況
潯龍河村位于湖南省長沙縣果園鎮,距離長沙市區僅10千米,距離黃花機場僅15分鐘車程,是典型的都市近郊傳統村落。潯龍河村是城市近郊型特色小鎮、城郊融合型鄉村振興范例,由原雙河村、紅花村合并后成立,于2015年正式更名為潯龍河村,全村總面積約為7.8平方千米(約合1.17萬畝),土地資源豐富,環境優美,潯龍河、金井河、麻林河3條河流交織環繞,與典型的江南丘陵地形地貌互為映襯,森林覆蓋率超過80%,生態環境優越,文化底蘊深厚。受長株潭城市群和省會長沙市的雙重影響,受城鎮化帶來的經濟水平提升、交通可達性提高、市場需求規模擴大、公共服務延伸等因素的影響,潯龍河村的區位優勢日益顯現,基礎條件日益得到改善;同時受到鄉村旅游帶來的思維方式改變、扶持政策刺激、文化與生態本底的保留以及創意性旅游資源擴張等因素的影響,在聚集效應、虹吸效應、地租差異、空間近鄰、規模經濟效應等機理作用下,潯龍河村的鄉村旅游發展呈現出典型的階段性,其人地關系也在嬗變,本文總結潯龍河村鄉村旅游發展的階段及過程,梳理其人地關系演變的過程及動力系統,為都市近郊傳統村落人地關系和諧重構提供示范路徑。
3.2 數據來源
研究中所用的數據,如村莊人口情況數據、村莊區域面積、旅游接待人數、村莊信息等,均通過果園鎮人民政府和潯龍河村運營主體湖南棕櫚潯龍河生態城鎮發展有限公司主要負責人深入訪談獲得。在掌握基本情況后,2019年1月到2019年11月,通過對潯龍河村委會、運營主體湖南棕櫚潯龍河生態城鎮發展有限公司管理層、潯龍河村32位村民的訪談和持續近10個月時間的實地考察,拍攝有助于研究的影像資料,得到大量第一手資料。
3.3 潯龍河村鄉村旅游嬗變中人地關系演化的階段識別及動力機制
3.3.1? ? 潯龍河村的原真性階段
作為都市近郊的一個傳統村落,潯龍河村擁有良好的生態資源、眾多的民間傳說及人文古跡,以華佗廟、義云亭、拖刀石、關帝廟等為代表的三國文化彰顯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加之文化名人田漢的故居,為鄉村旅游資源開發和鄉村旅游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但遺憾的是,在2009年之前,潯龍河村的鄉村旅游資源還是藏在深山人未知的狀態,呈現典型的原真性,全村人守著這優越的區位、良好的生態環境和深厚的文化底蘊吃救濟。雖然2005年國家啟動了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戰略,但鑒于基礎條件有限、資本動力缺乏,潯龍河村的發展仍然是自給自足的狀態,全村人以農業生產為基礎,收入微薄,人均年收入不足3000元1,在長沙縣果園鎮行政村里倒數。受生活所迫,該村約300名農民外出務工,占全村勞動力的30%左右,以務工收入補貼家庭支出。這個時期,農民對土地的依賴性非常強,其主要經濟來源于農業種養和林業,或在鄉耕作,或外出務農,積極自發地維系家用、建設鄉村。潯龍河村的貧困與落后迫使農村人口和資源向周圍的長沙、株洲等地流出,呈現“離土不離鄉”的狀態。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2009年才有所改善,因此2009年是潯龍河村發展和演變的一個重要節點。鄉村主體的缺位、鄉村旅游資源的原生態性,導致鄉村主導產業缺乏,鄉村就業吸納能力低下,使潯龍河村呈現出蕭條落后的狀況,很多村民外出后不愿意再回到家鄉,即便是業有所成也鮮有建設家鄉的動力和實踐。
3.3.2? ? 潯龍河村的變異性階段
2009年,潯龍河村受到政府及社會各界的支持和關注,通過“萬企聯村”和“同心工程”,潯龍河村開始發展集體經濟,培育特色產業,鄉村振興的步子開始加大。一部分早期在外打拼的村民意識到鄉村振興帶來的巨大機遇,紛紛歸鄉創業,尤其是在返鄉企業家柳中輝的帶領下,充分利用自身毗鄰長株潭都市群的地理優勢和城鎮化帶來鄉村旅游發展的機遇,極力鼓動一部分返鄉村民開展鄉村建設。潯龍河村利用自身豐富的土地資源和生態資源,逐步開發建設一批農業休閑基地、農莊、精品苗木園、珍稀植物園等旅游景點,加上深厚的三國文化底蘊以及田漢故里這張靚麗的名片,潯龍河村的旅游資源開發提上日程,雖然鄉村旅游競爭力不強,但產業鏈條日漸完善。鄉村旅游資源品牌影響力日益提高的同時,作為鄉村振興的主體,潯龍河村的村民擺脫了原生狀態,不再局限于單一的傳統農業生產活動,逐步改變了以農業種養、務工、經商三大傳統業態為主的格局,逐漸轉變為規模化種養殖現代農業、鄉村旅游與服務、經濟貿易三大新興業態,農民開始從原生性狀態向仿生性市民轉變。
在這個時期,潯龍河村總產值達到700.8萬元,其中,工業總產值20.0萬元,農業總產值200.6萬元,服務業總產值為480.2萬元,人均年收入為4430元,到2014年,人均年收入已達到8500元,人們生活水平明顯提高①。角色的轉變,使得村民的建設意識增強,開始大規模地、自發性地改善居住條件,但由于受到認知水平的限制,一大批特色鮮明的傳統民居被推倒,尤其是鄉村建筑中經典的爪角、屋脊、照梁、照壁、吊檐、墻頭、踢腳、斗拱、欄桿、門窗等民國時期湖湘建筑精髓被摒棄,一批與環境迥異格格不入的鄉村半現代化的鋼筋混凝土建筑呈現出來,使得潯龍河村充斥著傳統與現代、自然與人工極不協調的狀況。而且一大批極富特色的傳統民俗被淡化和弱化,使得潯龍河村無論是旅游資源還是鄉村民俗呈現出異化狀態,居民追求短期利益,追求所謂的現代化,人地關系被扭曲。被異化的主體、客體和鄉村媒介,使得整個潯龍河村徹底失去了自身引以為豪的自然與文化,傳統鄉村的氣息在消退,被異化為一個扭曲的城市居民區,鄉村旅游和鄉村振興進入一個非常尷尬的狀態,亟須探索一條新的城鄉統籌發展模式。
3.2.3? ? 潯龍河村的創意融合性階段
隨著城市化的快速推進和現代文明的沖擊,以及返鄉企業家群體及有志之士的共同關注,潯龍河村異化狀態得到扭轉。潯龍河村意識到自己真正的三大核心競爭力:都市近郊、生態本底和文化內涵。圍繞著這三大優勢,潯龍河村的發展思路愈加清晰,規劃高端接地氣。為了站在更高的發展起點,潯龍河村突破重重困難,直接與北京師范大學附屬中學聯合,高起點規劃建設北京師范大學長沙附屬學校潯龍河校區,奠定了潯龍河村新時期發展的高度;與此同時,在強化與棕櫚園林合作的基礎上,引進星光文旅,打造多元化鄉村旅游業態,潯龍河村鄉村旅游資源建設進入了快車道。在傳統的休閑農莊、采摘觀光基地、精品苗木、珍稀植物園的基礎上,利用潯龍河村良好的生態,夯實牧歌山、云田谷等景觀的原真性內涵;結合潯龍河村的產業基礎及未來發展趨勢,保障潯龍河村后續發展潛力和競爭力,潯龍河村與泰禾和嘉兆國際合作,創新性地建設康養中心,期待康養產業成為潯龍河村未來發展的另一方向;結合潯龍河村的鄉土文化建設極具地方特色的印象商業街讓游客流連忘返;為了滿足游客的餐飲、購物等消費需求,著力打造湖湘好呷街、土菜街、文化創意街區等配套旅游服務;為了給游客更好的生態體驗,潯龍河村基于原生景觀建成的Star Park鄉村生態主題公園、配套的木屋酒店和云田民宿極大地滿足游客追求詩意生活的向往;以田漢故居為中心的田漢文化產業園成為文化創意性產業平臺的經典代表,推出的一系列以田漢愛國文化為主導的音樂劇演出、博物館展覽和歷史愛國人物雕塑等成為長沙市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以北京師范大學長沙附屬學校潯龍河校區為核心的藝術職教中心配套區,包括美術館、展覽館、博物館和校園商業廣場等相繼開發;同時,為了能夠留著人才,吸引人才,潯龍河村第一個成立村級以農民為主題的創客街區……這些文化創意性項目給潯龍河村鄉村振興和鄉村旅游發展賦予新的文化本底和文化內涵,良好的生態環境、豐富的旅游產品、良好的配套服務、創意性的文化產品,吸引著大量的游客。以文化創意為靈魂的潯龍河村找到了屬于自己高質量發展的旅游模式,即生態藝術小鎮,標志著潯龍河村鄉村旅游開發進入了創意融合階段。截至2018年,潯龍河村累計接待游客約210萬人次,旅游收入達15 223萬元,2019年櫻花節接待游客30萬人次1。
鄉村旅游產業的發展以及文化創意產業的井噴,使潯龍河村居民成為新時期鄉村居民,分享著文化旅游產業發展帶來的經濟紅利,享受著比城市居民更加優質的配套服務。潯龍河村村民共同制定了《村規民約》,完善村委會平臺搭建,在推進農業人口市民化轉變的基礎上,加大教育建設的投入力度,完善北京師范大學長沙附屬學校潯龍河校區的建設,同時強化村民高雅藝術的熏陶,美術館、展覽館、博物館、文化創意中心、創客中心成為村民日常活動的首選,提高了村民的綜合素質,也開闊了村民的眼界,改變了村民的思維方式和認知理念,不少原來在外就業的村民在潯龍河村蓬勃發展的吸引下返鄉就業創業,潯龍河村村民度過了“離土不離鄉、進城走他鄉”的漂泊階段,進入了“就業回家鄉、創業跨城鄉”的新時期,迎來了人才回流的新階段,這給潯龍河村的發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成為潯龍河村鄉村振興的內在原動力。在經濟服務型和市場經營型集體經濟模式的潯龍河生態藝術小鎮中,潯龍河村民、外來游客和就業創業人員能夠和諧共存。截至2019年,當地居民已有400余人在家門口就業,有200余人在潯龍河生態藝術小鎮創業①。潯龍河村現代農業創業園區的建設,奠定農業基礎,在農創工場的基礎上打造以親子旅游為主的鄉村樂園、職教文創藝術基地和綠色建筑示范空間,鄉村媒介的科學規劃實現了由單一的農業種養到多元化功能的轉變,集商業、旅游、康養、文化、教育為一體,形成專門的社區居住區、頤養集中區和度假酒店集中區,為潯龍河村的后續發展奠定良好的產業基礎。在旅游產業和區域經濟的拉動下,以“三農”為基礎發展起來的潯龍河生態藝術小鎮變成了富裕村,2019年,村民人均年收入4萬元,2017年還成功獲批國家3A級景區、2017年全國十大特色小鎮,2019年獲評全國第一批鄉村旅游重點村等①。潯龍河生態藝術小鎮邁入一個全新的發展階段,其獨特的“城鎮化的鄉村、鄉村式的城鎮”的城鄉融合發展的創新之路,被稱為特色小鎮的“潯龍河模式”,使農村資源實現資本化轉變,解決了農民增收、農業發展、農村面貌根本改變的“三農問題”,成為都市近郊鄉村振興的典范和樣本。
在政府的大力支持和幫扶下,潯龍河利用天然的都市近郊區位優勢和原生文化的田漢故居、田園風光等旅游資源刺激外來游客尋覓鄉愁意蘊,但只能通過農業種養和微薄的旅游收入來維系生存,非常渴望能實現“離土不離鄉”的狀態。隨后,潯龍河村抓住“萬企聯村”和“同心工程”的契機,引入工商資本下鄉,棕櫚園林入股投資,還與湖南衛視進行項目合作,積極發展旅游產業。同時旅游活動的頻繁往來促使部分潯龍河村民進城務工經商,尋求更高的經濟收入,這拉動了農村經濟發展,改善了原有的低生活水平。在鄉村振興與精準扶貧的大背景下,潯龍河村民立志改變貧困落后的鄉村現狀,以柳中輝為主的新鄉賢返鄉并帶領村民整頓旅游資源,進行新農村建設。由于參與主體的知識水平有限和企業的強勢入駐,雖然投入大量的仿生性旅游景點建設,使得潯龍河村由最初的貧困村變成富裕村,但多元主體和媒介功能的轉變異化了潯龍河村的原真性,壓抑外來游客尋找田園野趣、追求多樣體驗的需求,旅游后勁明顯不足。在原生文化和外來文化的不斷沖擊下,潯龍河村村民越來越清楚地認識到鄉村的可持續發展路徑和綠色生態理念,決心改變鄉村的異化狀態。基于鄉村振興和鄉村旅游兩大系統的協同作用下,潯龍河村依托原生自然景觀和深厚的文化內涵,打造地域特色的旅游產品,在政府的科學規劃引導下、企業與村民雙主體的聯動作用下,實現從異化性居民區到創意性社區的轉變,為進一步打造詩意生態宜居的融合共生系統奠定良好的基礎(圖3)。
4 結論與討論
結合潯龍河樣本村旅游資源的開發和演變,發現都市近郊傳統村落旅游資源嬗變過程中人地關系的響應過程及動力機制,結果表明:(1)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的鄉村旅游發展有3個典型的階段:原真性階段、變異性階段和創意融合性階段,在不同的演化階段,其3個核心要素,即作為客體的鄉村旅游資源、作為主體的外來游客和居民和作為媒介的村落本身的影響作用和表現是不一樣的;(2)作為鄉村旅游發展重要客體的旅游資源,在其從原生性鄉村旅游資源點,到仿生性鄉村旅游集聚點,到最后的創意性鄉村旅游目的地,昭示著鄉村旅游發展從單一走向多元、從原真走向創意、從自然走向融合的過程,其階段性的演變注定鄉村的人地關系要進行響應;(3)作為鄉村旅游發展中內在主體的居民從原生性農民逐步向仿生性市民演變,最終成為回歸性居民,這既是一個鄉村振興異化的過程,也是一個鄉村旅游優化發展探索性的過程;(4)作為鄉村振興和鄉村旅游發展的承接地,其在商業文化和本土文化碰撞中也是一個被動的響應過程,這個過程是一個鄉村故事從簡單到飽滿、從鄉土文化弱化到多元融合復興的過程,其結果必然導致記憶中的鄉愁逐漸向現實中異化的商業鄉村場景及創意性旅游鄉村意境演變。潯龍河村的旅游嬗變過程不僅佐證前文闡述的人地關系演化,同時其鄉土意蘊保留和張揚的經驗做法為鄉愁意境重構提供可復制的模式和道路。潯龍河樣本村鄉村旅游的發展和演變,也印證了上述分析和結論。
本文在鄉村振興與鄉村旅游發展推動都市近郊傳統村落旅游發展過程人地關系演化這一大的時代背景里,試圖構建一個分析框架:識別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的階段,厘清在不同的演化階段,其3個核心要素,即作為客體的鄉村旅游資源、作為主體的外來游客和居民,以及作為媒介的村落本身的作用和表現,揭示鄉村旅游發展和鄉村振興兩大動力系統的內在作用機理,為都市近郊傳統村落鄉村旅游發展嘗試提出一種分析框架和分析范式,這是本文的知識貢獻。當然,首先由于是一種嘗試,研究中提出的一些概念的科學性就需要進一步斟酌,其次由于遴迭的研究樣本過少,是否具有共性還需要進一步深入。而且在這樣一個分析思路和框架下,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厘清和判斷,比如都市近郊傳統村落產業的演化是否也呼應這個階段的劃分?是否也是主體、客體和媒介相互作用中選擇和演化的結果?這是后續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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