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左翼音樂概括

古 赟

（陽江職業技術學院，廣東 陽江529500）

一、左翼音樂的興起和發展

20世紀20年代，美國的專業音樂創作處于基本上蒼白階段，其在民族獨立性方面遠遠落后于美國大眾流行音樂的發展。當時一批年輕美國音樂家意識到這種落后對美國專業音樂發展的消極后果，因而提出盡快建立美國的民族音樂學派的主張。到了30年代初，世界性的政治風云和經濟危機席卷整個歐洲，經濟大蕭條給倡導共產主義運動的左派集團提供了政治機會，許多勞工團體和左翼人士紛紛成立起各鐘職業性群眾組織，文學、藝術和音樂團體也加入其中。美國也受其影響，在一些大城市出現了各種形式的具有左派傾向的音樂協會和團體。著名的左翼音樂團體“作曲家集體”（Composer’s Collective）在紐約成為許多專業作曲家凝聚在一起的精神支柱，這個組織同國際間的無產階級左派政治運動相聯系，并且以蘇維埃共產黨領導下的作曲家陣營為楷模，同紅色蘇聯的作曲家陣營持有相同觀點，尋求音樂與社會上的政治民主運動相統一，提倡音樂要為工人階級和廣大勞動群眾服務。

1931-1935年，“作曲家集體”在美國紐約的活動較為活躍，他們擁有自己的合唱團、軍樂隊和管弦樂隊，并且定期舉行音樂會等演出活動。紐約是一個移民城市，擁有世界各地不同民族音樂的傳統，“作曲家集體”極力主張音樂創作要與民間音樂相結合，不僅演出歐洲移民帶來的民歌，也演唱俄國民歌。這個時期，美國作曲家們經常采用民歌素材來創作歌曲和器樂作品，尋求用音樂表演來發揚美國的民族精神。在美國，帶有左派政治藝術傾向的呼聲在社會上得到很大反響，它也正好迎合了像“國際音樂俱樂部”以及該俱樂部分布在東部各大城市中的那些“作曲家集體”音樂組織的政治觀點。此時，美國總統羅斯福剛剛擺脫經濟大蕭條，開始在全國實行“新政”而屢屢受挫的時候，他以政治家的敏銳眼光預見到共產第三國際頒布的這項綱領能為他的國家帶來積極影響。于是，在共產黨和美國政府的雙重支持下，許多藝術家紛紛走上了‘重新發現美國’的征程”①。在這場波及全國的政治運動風潮中，政府也加大了對美國鄉村地區居民生活和文化活動的重建工作。左翼音樂運動也逐漸演變成了對美國民間音樂的研究，并且作為后來稱之為“民族音樂學”的先聲。

二、左翼音樂的相關音樂家以及其作品

當時在美國參與左翼音樂運動的音樂家有很多。有的來自歐洲的移民優秀作曲家，也有本土成長起來的著名作曲家。這些音樂家都為“作曲家集體”創作過大量帶有政治傾向的音樂，為擁護無產階級的音樂觀點大做宣傳，決心用美國人民的民族音樂特點來表現革命性的音樂內容。

漢斯·埃斯勒，一位移民作曲家，為美國的左翼音樂作出了重要貢獻。在1935年，埃斯勒在紐約社會研究新學院（New School for Social Research in New York）舉辦了著名講座“音樂危機”，闡述了他的左翼共產主義音樂創作觀點，并主張“無產階級音樂要有整治內容和社會響應”。他創作了一部大規模的供獨唱、合唱、樂隊用的《德意志交響樂》。他把《伍德伯里歌曲集》獻給了伍德伯里的一所學校，這是一本無伴奏歌集。他創作鋼琴曲和譜寫好萊塢歌曲集，即一種音樂日記。在移民條件的限制下，他已不可能再創作能用于日常政治斗爭中的作品，但他還是通過各種方式參加左翼音樂的活動并且發表各式作品。

庫爾特·魏爾著名的政治性歌劇《三分錢歌劇》，該歌劇的腳本根據左翼戲劇家——布萊希特的歌劇《乞丐歌劇》臺本編寫，劇中歌詞大部分出自布氏之手。劇目通過他們與警察之間的關系，生動地表現了20世紀20年代西方資本主義的社會秩序和道德觀念。從而體現出濃郁的關注社會民生，以及鮮明的民主主義思想傾向。它在原有的諷刺性基礎上增添了娛樂性。但1933年希特勒上臺后實行文化專制主義，此劇被迫停演。到1950年魏爾去世后，《三分錢歌劇》由馬克.布利茨坦譯成英語臺本在紐約久演不衰。

查爾斯·西格，一位在美國音樂界享有盛名的音樂教育家、評論家、作曲家、音樂學家和民族音樂學家。他在左翼音樂運動火熱開展的時候，積極地參加各種左翼音樂活動，撰寫大量文章。比如他寫的《論無產階級的音樂》（On Proletarian Music）在當時對該組織的音樂活動影響很大。西格在20世紀30年代發表大量文章，闡述自己對無產音樂的看法，并且對美國的音樂文化投入大量的心血進行研究，為以后美國的民族音樂學作出了重大貢獻。

這個文化匯集的年代，不僅出現了優秀的音樂家，而且成立了許多音樂組織和音樂刊物。在30年代初，西格、考威爾和其他幾位音樂學者為美國后來的音樂學領域的專業研究和發展做出了一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他們于1930年1月在紐約成立了“紐約音樂學學會”。1934年6月3日，以“紐約音樂學學會”和其他幾個城市的類似組織為基礎，西格又與當時在紐約的幾位音樂學者一起組建了“美國音樂學學會”（American Musicological Association），同年，9月，該組織又改名為American Musicological Society，即AMS，并且一直沿用至今。在此期間，還出現了1923年成立的美國“作曲家聯盟”（League of Composers）、該聯盟主辦的刊物《現代音樂》（Modern Music）、1937年湯姆森、科普蘭和布利茨坦等美國作曲家組建成立的“美國作曲家協會”（American Composers’Alliance）、1938年重建的“箭音樂出版社”（Arrow Music Press）等。這些組織和期刊都為30年代的政治活動作出了巨大貢獻，并培育出許多左翼音樂優秀作曲家。

三、左翼音樂的特征

對20世紀參與美國左翼運動的這些音樂家的作品進行分析和對一些歷史資料整理中，不難發現在這個時期所創作的作品不論在音樂內容、創作手法、音樂素材、音樂主題等方面都有共同的特征。這些特征大致概括了20世紀30年代美國大蕭條背景下，給音樂帶來的一系列影響，展現了當時音樂家們的創作思想。

（一）音樂內容上

作曲家、戲劇家大多選擇尖銳、深刻的內容進行講述。由于當時正處經濟危機爆發的時期，大批音樂廳、歌劇院的關閉，使得大量音樂家面臨失業，帶給他們沉重中的打擊。在這一現實條件下，音樂家也要走出藝術的象牙塔，走進民間和大眾，創造屬于美國現實的音樂。他們開始關心美國的命運，創造美國風格的音樂，與廣大人民共甘共苦。越加深對社會底層的人們了解，音樂工作者越能發掘社會的劣根，音樂內容上便表現得越深刻、諷刺。

（二）音樂創作上

具有通俗性、創新性。在歌劇、戲劇方面，作曲家大膽創新，對傳統的理想歌劇、戲劇結構進行了全面更新。放棄了豪華的大場面以及虛假的英雄人物，甚至有時在劇中沒有樹立一個正面人物；毫無顧忌地排除了能令觀眾陶醉的、吞沒觀眾理智的戲劇性因素，使用了夾敘夾唱的手法，時常對劇情加以評論，使觀眾一直處于冷靜思考的狀態；大量地運用電影及小型歌舞的藝術手法。創作手法上，音樂常常將爵士音樂和古典音樂的特點融于一爐，音樂的時代氣息十分強烈。

（三）音樂結構上

精煉完美，大大超越了一般的街頭曲藝、廚房歌曲或小型歌舞中的諷刺小調。其最重要的特點還在于對傳統式樣、程式化進行了根本的改革。例如《三分錢歌劇》，從整部歌劇的音樂結構來看，劇中采用的曲式簡短緊湊，器樂與聲樂曲目、芭蕾舞與合唱等場面的音樂是作為隨著劇情展開而進入的節目來使用的。與此同時，劇中采用邊敘邊唱，不時地對劇情加以評說的方式。

（四）音樂旋律上

時而纏綿悱惻，時而亢奮狂熱，作曲家有意識地擯棄了現代音樂的復雜性，極端簡明的旋律同原始調性和聲與簡單的節奏聯系在一起。聲部部分簡單易懂，不用選擇專業歌手，一般演員都能說唱。音樂伴奏上，大多選擇附點的節奏，具有“爵士化”伴奏形式。

（五）音樂配器上

刺耳但卻光彩奪目。如在《三分錢歌劇》中，為了不至于壓倒演員的歌聲，魏爾選用了一個小爵士樂隊。音樂形象地反映了盜匪、乞丐及娼妓們的內心世界，具有很高的藝術性和感染力。魏爾還采用了與當時歐洲歌劇音樂界盛行的“瓦格納式”——通過大型樂隊來展開復雜的主導主題貫穿全曲大相徑庭的做法。

（六）音樂素材上

有許多原始的音樂素材，有些甚至來自街頭流行小調，這往往會使觀眾回憶起他們長久以來所熟悉的曲調，因而產生了良好的藝術效果。在魏爾的《三分錢歌劇》作品中，他運用了原始音樂的素材，目的并非為了渲染地方色彩，而是使觀眾產生心靈上的共鳴。題材選擇上一反正歌劇中以帝王、神仙、騎士、仙女為主要人物的傳統套路，而讓乞丐、小偷、盜匪、妓女等社會底層人物粉墨登場。在這些作品中不僅廣泛吸收了流行歌曲、現代舞曲、爵士音樂、城市民間音樂中的各種要素，還善于將上述要素與多調性、無調性、復節奏等手法結合使用。

（七）音樂主旨上

美國作曲家們在這個時期流行采用民歌素材創作作品，發揚美國的民族精神。他們追求著共同的政治主張，即音樂要為社會服務、為勞動群眾所用。左翼音樂活動大張旗鼓地發展起來，作曲家們結合美國的社會狀況創作符合大眾利益的音樂、聲樂、器樂、和音樂書籍皆有之。其中在這方面表現得最為突出的是，“作曲家集體”從卡爾·桑德伯格（Carl Standburg,1878-1967）于1927年在美國出版的《美國歌集》（American Songbag）、喬治·普倫·杰克遜（George Pullen Jackson,1874-1953）1933年出版的《南部高原地區的白人靈歌》（White Spirituals in the Southern Uplands）當中挑選演唱曲目，這兩本歌集中有許多膾炙人口的美國本土民歌和流傳很久的民間小調。1935年，“作曲家集體”出版了最后一部歌曲集《人民歌曲》（Songs of the People），該曲集一半曲目是以美國民歌和流行小調為基礎創作的，歌曲大都是民歌風和歌唱工人的題材。

四、結語

美國左翼音樂是時代的產物，其反映當時美國人民的精神和性格、生活和風尚、思維和形象等鮮明的民族特色，對研究這一時期的音樂具有一定的意義。

注釋：

①袁越.來自民間的叛逆：美國民歌傳奇[M].北京:現代出版社,2003:68-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