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小院

閔詩睿

寒來暑往，無論哪個季節，外婆家的小院里都呈現出不同的風采。

這座極其普通的農家院落，延續著農村特有的建筑布局，寬10米，長30米，按1∶1∶1的黃金布局攤開，一分建房住人；一分是內庭院，主要用于飼養雞鴨、存放生產工具；一分是外庭院，種植果蔬，除了自給自足，還有美化住所的作用。

春天里，外婆家的小院極力應和著春色。暖陽一照，房頂的冰雪似乎要抓住這瞬間逝去的光芒，將自己化身為歡快的流水，順著排水管嘩啦啦地流下，屋檐上也滴答滴答地滴水，像一掛斷線的珠簾掛在小院里，在地上砸出一個一個小水坑。麻雀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去哪兒筑巢。我帶著兩個妹妹在桑樹下蕩秋千，背對陽光蕩來蕩去，好像坐著時光快車駛入這個生機勃勃的春天。

蕩夠了秋千，就去院子南邊堆沙子。那堆沙子是蓋門房時剩的，正是這些細小的沙子在勤勞者的手里，撐起了舅舅漂亮的婚房，迎娶了善良的妗子。

夏天，艷陽高照。小院迎來了最美好的時光，春天播種的菜苗，一個個躥得比我還高，各種小花開滿小院。有黃色的黃瓜花、紫色的豆莢花、潔白如雪的茄子花、喇叭形的絲瓜花……整座院子成了花的海洋。外婆一會兒給西紅柿打杈，一會兒給豆莢搭架，一會兒在田間除草，就像是趕來的小蜜蜂，忙著在花叢中采蜜，樂此不疲，不經意間汗水已經浸濕了衣服。

比起夏天，我更喜歡秋天的瓜果。在院子里玩累了、渴了，伸手摘個黃瓜、摘個蘋果，那種方便與愜意，是城市孩子想也想不到的趣事。

但冬天是個急性子，你尚未享受幾天秋的豐足，她便追著趕著跑來了。房梁上的那窩燕子，早早飛去了南方，只留下了自己的“家”陪著我們等待下一個春天。

幾場雪過后，真正的冬天闖入我們的生活。村里的孩子們都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好像要與雪一比高下，看看誰才是這個冬天最厚的。往往是雪瘦了一圈，孩子們的衣服卻絲毫沒有減少。

或許因為城市高樓林立、人多、車多、工廠多，飄落的雪花還沒有觸到大地，就不甘心地化成雪水，只有背陰處向人們昭示著昨夜雪的到訪。在地廣人稀的農村，一下雪，外婆的小院便是一片潔白，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這讓我想起魯迅先生筆下少年閏土冬季捕鳥的情形。攬一堆雪，或打雪仗或堆雪人，十幾分鐘后就感到冰涼刺骨。急速回屋，火爐里烤熟的紅薯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手捧烤紅薯不僅可以取暖，而且可以補充剛消耗的熱量。咬一口，幸福感與滿足感散布全身。

我喜歡外婆家的小院，爸爸也喜歡。每年清明前后，他總要來外婆家，打著看老人的旗號，種一些蔬菜，種一些花草，還貧嘴似的告訴媽媽，夏秋時節保你有吃不完的無公害蔬菜。舅舅也喜歡小院，那里有他栽下的兩棵櫻桃樹，五月中旬成樹的紅色瑪瑙，就像一條無形的繩索拽著我們回家。妗子也喜歡小院，去年她在墻角栽下幾株草莓，今春漲勢良好。那隱藏在葉間的幾朵白花，不時招來幾只蝴蝶。媽媽也喜歡小院，她說鄉下安靜、空氣清新，做著美夢能一覺睡到天亮。

每個人都喜歡外婆家的小院，那里有他們的寄托，有他們童年的記憶。它就像一塊磁石，用它富饒的四季碩果，吸引著、牽絆著它的每一個孩子。

教師點評

小作者按照春夏秋冬的四季順序，選取典型意象———融化的冰雪、躥高的菜苗、豐收的瓜果、南歸的燕子，將小院一年四季的魅力充分展現出來。而在院子里蕩秋千，渴了隨手摘瓜果吃等鄉村獨有的生活體驗則更讓身處城市的讀者心向往之。小作者的文字洗練、文筆老到，質樸中飽含著對外婆家的小院的眷戀熱愛，令人讀之難忘。

（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