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助力體育的影響及消解①
——以人工智能為例

姚芳虹

(北京大學體育教研部 北京 100871)

人類社會現代化發展加快了體育發展和變革的腳步，“人工智能”這一概念自1956年正式提出，至今已經經歷了65年的發展，得益于大數據和深度學習技術的融入，它已滲透到人類社會的各個方面。體育運動是在智商、情商之外專為展示人類“動商”的身體運動，故而曾被視為“機器換人”難以波及的領域之一[1]，但在人工智能和大數據飛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一方面智慧體育成為信息化浪潮下不可避免的發展趨勢，另一方面體育的公平競爭原則也面臨著挑戰。因此該文通過閱讀文獻和邏輯分析，從競賽公平視角看待人工智能在體育領域中的運用，在解構和重構的思辨基礎上提出體育與現代科技和諧相處的平衡之道。

1 人工智能及競賽公平

1.1 人工智能概念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英文縮寫為AI。它是研究、開發用于模擬、延伸和擴展人的智能的理論、方法、技術及應用系統的一門新的技術科學[2]。隨著計算機基礎理論和技術的成熟，人工智能已經迎來了2.0時代，從實驗室走進生產生活的各個重要領域，展現出極大的創新潛力和發展特征，進入大數據驅動智能發展階段、智能技術產業化階段、認知智能探索階段[3]。

1.2 體育競賽公平的概念及要件

奧林匹克精神充分強調競技運動的公平，“公平、公正、公開”為“更高、更快、更強”保駕護航。古希臘奧運會通過宣誓儀式形成了原始的、樸素的公平競爭精神，1983年，國際奧委會在洛桑頒布了公平競爭憲章（Fair Play Charter）。憲章規定：“公平競爭作為運動員的道德行為準則，維護人類的尊嚴、尊重生命和自然應成為體育活動的核心。”

體育比賽中的公平競爭是指在體育競賽領域內，具有同等權利的競爭主體，遵照同一規則，在體育道德的規范和同等的外在條件下，互相爭勝的行為，體育公平的構成要件是公平的競爭主體、相同的競賽規則、道德規范的限制和同等的外在條件，若這4個要件中有一個條件不滿足則不能稱之為競賽公平，這種公平應當貫穿體育競賽的全過程，即機會公平、過程公平和結果公平（見圖1）。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在體育競賽公平的平衡上，很難達到絕對公平，在更多情況下是各方妥協下的相對公平。

2 從公平視角對人工智能應用于體育競賽的審視

2.1 人工智能與體育競賽公平

人工智能系統在觀眾欣賞體育比賽的同時，憑借其客觀、精準的設置對運動員在競技場上的表現做出公正的判罰，有助于促進體育競賽的判罰結果公平。

這種結果公平最為典型的案例是網球比賽中鷹眼系統的應用，鷹眼系統就是即時回放系統，能夠克服裁判作為人類的觀察極限和盲區，為裁判做出公允的判斷提供參考。足球項目又引進了更為先進的電子裁判系統，能夠對越位、疑似進球等球場行為做出電子即刻判斷，又進而衍生出視頻助理裁判系統（Video Assistant Referee），在俄羅斯世界杯上得到首次使用，VAR主要依靠遍布足球場上的多個攝像機鏡頭，多機位、多角度捕捉場上球員的每一個細小動作，當場上出現爭議判罰或主裁判需要調取比賽錄像時，由技術人員操作，調出相對應的回放節點，以得到更加公正的比賽判罰。

2.2 人工智能與體育競賽不公平

競技體育兩大組成部分是訓練和競賽，人工智能已經介入了這兩大階段。當談到人工智能造成的體育競賽不公平時，主要是體現在訓練階段的起點和過程不公平。公平競爭自然法則允許下的運動員差異性平衡進一步被打破了，進化的人工智能系統對傳統的體育競賽公平原則發起了挑戰，這使得奧林匹克運動陷入了新的倫理困境，尤其表現為外在條件型的不公平體育社會現象，這也是全球現代化發展不均衡背景下的必然圖景。

2.2.1 人工智能應用前提造成的體育機會不公平

從簡單的高科技應用到如今的人工智能遍地開花，技術進步的背后離不開一國強大的經濟實力支撐，經濟發展水平是絕對的基礎。現如今，國家之間的經濟水平是呈金字塔型分布的，這種分布符合經濟學中的“二八”定律，即在金字塔頂端的少數經濟發達國家占有絕大部分的世界財富，這種經濟優勢使得他們有充足的財力來培育和吸納人工智能時代所需的頂尖人才，不遺余力地發展和提高科技水平，進一步推動人工智能向著更高層次發展。

這也直接導致了世界科技格局的穩態保持，本就落后的不發達國家在信息時代下仍缺少技術前提和發展動力，人工智能的發展前途困難重重。比如在談到非洲體育發展時， John Donaldson認為導致非洲體育運動水平不高的原因之一便是非洲國家缺少信息和知識，所以， 世界冠軍和金牌獲得者仍以科技發達的歐美國家為多。

2.2.2 人工智能占有優勢造成的體育訓練不公平

人工智能造成的體育競賽不公平現象是普遍并將長期存在的現象，只要技術不均衡的現象存在，不公平競爭的邏輯基礎就必然存在[4]，這主要體現在人工智能的技術壁壘和使用機會兩個方面。

在經濟發達、人工智能技術發展領先的國家，僅有很少一部分愿意分享所取得的成果，大多數都會選擇提高技術轉讓成本，即通過提高人工智能技術使用壁壘而保證自己的占有優勢，客觀上在體育競賽的科技起點上就造成了不公平。這使得大部分運動員無法真正享受到信息時代帶來的技術福利，而不得不面對傳統備戰訓練方式和以大數據為支撐的人工智能系統之間的較量，而結果通常是不盡如人意的。

即使通過付出高昂的代價后，經濟和技術欠發達國家的運動員得以借用人工智能產品為訓練過程服務，但這種資源的享用仍是有限的。不同于經濟、科技發達國家的運動員能夠隨意切換、組合人工智能產品的使用方式，處于技術劣勢國家的運動員只能在有限范圍內使用，并且無法惠及全體，在人工智能訓練方式起到決定性、推動性作用的運動項目上，這種過程公平更加難以得到保證。

2.2.3 人工智能占有優勢向現實優勢的轉化造成的體育競賽不公平

人工智能的占有優勢向現實優勢的轉化是毋庸置疑的，這必然直接導致體育競賽結果的不公平。首先是新興高科技材料在體育比賽中的應用，如鯊魚皮、納米技術、新型興奮劑等，這些技術對于比賽結果的好壞和運動員的前途命運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而最新的人工智能產品則更勝一籌，它能對賽事過程中產生的運動數據進行收集、分析和判斷，可有效地幫助教練員實時調整策略，優化運動員場上表現[5]。

圖1 競賽公平構成要件

NBA金州勇士隊通過對人工智能的應用，成功斬獲NBA總冠軍，他們從海量數據中發掘了斯蒂芬·庫里，并通過科學訓練進一步提升他的投籃命中率，將大數據、人工智能運用在球員的日常訓練及臨場戰術的調整中，從而有效規避了運動員特性和球隊本身的不足，因為大量高科技的投入，勇士隊被業界稱為“NBA中的谷歌”。人工智能在體育比賽中的運用也出現了個性化的發展趨勢，基于對大數據的分析，制訂更為專業、精細的訓練計劃，通過數據化管理系統和數學模型，制訂科學、合理的運動計劃，有效避免運動損傷，提升身體素質，并進行最為精準的戰術制訂，提升比賽勝率。

3 人工智能促進體育競賽公平的對策

3.1 體育教育，規范道德倫理

在日常體育教育中，不僅要教授體育人文主義精神和公平競賽精神，更要注重宣傳、發揚體育本質的教育理念。形成追求公平、公開、公正的體育價值觀念，從而規范體育世界的道德倫理，為體育的健康發展邁出堅實的一步。

3.2 信息扶貧，促進技術共享

技術落后國家應抓緊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的步伐，加速培育掌握人工智能技術的高級人才，引入信息化、智能化發達國家的先進經驗和技術，縮小信息鴻溝，切實保障本國人民的體育權利。

3.3 制度約束，把握科技分寸

有效規避人工智能技術對體育競賽造成的道德倫理問題，必須要根據新時代下的人工智能發展特征對癥下藥，加快制度、政策規范的步伐，把握科技的分寸，鞭策其更好地為體育的健康發展服務。

3.4 完善規則，引入監督機制

通過完善當前的競賽規則和賽制體系，在競賽中既保證起點公平，也保證過程公平，更要保證結果公平，同時歡迎參賽各方及觀眾對運動員、比賽過程進行監督，營造全民公平的體育氛圍，讓體育競賽在陽光下進行。

4 結語

體育順應現代化而發展，對于人工智能在體育領域中的應用要辯證地來看待。人工智能能夠促進體育競賽的判罰公平，但是在其占有優勢前提、占有優勢、占有優勢向現實優勢的轉化中，也可能造成體育競賽的不公平。科技的進步對體育的本質提出了挑戰，人體的競爭轉化為技術的競爭，若比賽的結果一目了然，體育的魅力又從何談起？人工智能在體育競賽中的運用若不加以控制則會為現代體育的發展徒增倫理道德問題，進化的AI與曾經的競賽公平原則需要進行科學調整和匹配。人工智能的運用雖然給公平、正義的體育理想狀態造成了一些挑戰，但是它在體育競賽中的運用是一個必然的、長期的過程，需要在不斷試錯和磨合中找到最合適的平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