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影響因素分析

朱永明 楊姣姣 張水潮

摘 要：為了識別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影響因素、有效解決存在的問題，基于黃河流域的特殊性和發展新態勢，以問題為導向，從經濟、生態和社會3個層面選取13個影響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因素，采用AHP-DEMATEL方法定量探究各影響因素之間的關系并識別關鍵影響因素，結果表明創新能力、人才資源、人為破壞、教育資源、收入水平及其差距等是影響黃河流域實現協同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因素。建議：加強人才培養、提升企業創新能力，國家合理配置教育資源并適當向黃河流域傾斜，完善黃河流域交通基礎設施，解決居民收入水平低、差距大的問題等。

關鍵詞：高質量發展;關鍵影響因素;創新能力;交通系統;人才資源;教育資源;收入水平;黃河流域

Abstract：In order to identify the key factors affecting the 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and effectively solve the existing problems， based on the particularity and new development trend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and problem-oriented， 13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were selected from three aspects of economy， ecology and society. The AHP-DEMATEL method was used to quantitatively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among various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identify key influencing factors. The results show that innovation ability， human resources， human destruction， educational resources， income level and its gap are the key factors affecting the realization of collaborativ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It suggests to strengthening personnel training， enhancing the innovation ability of enterprises， rationally allocating educational resources and inclining to the Yellow River basin appropriately， improving the transportation infrastructure of the basin and solving the problems of low income level and large gap among residents.

Key words：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key influencing factors; ability to innovate; transportation system; human resources; educational resources; income level; Yellow River basin

黃河作為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孕育華夏文明、見證中華民族的復興，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和生態安全方面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1]。然而隨著經濟的高速發展，黃河流域內經濟和生態的矛盾逐漸顯現，嚴重影響區域乃至國家的平穩發展，因此黃河治理保護成為國家關注的重點，實現黃河流域的高質量發展則是重中之重。2019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河南鄭州提出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重大國家戰略[1]，為黃河流域的治理保護和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新的機遇、指明了方向[2]。

由于黃河流域地域廣闊、生態環境脆弱且流域內各地差異顯著，使得黃河流域的高質量發展具有一定特殊性[3]，因此不能完全效仿其他地區高質量發展的做法，應依據黃河流域的實際情況，找出制約高質量發展的因素，有針對性地采取措施。就以往關于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相關研究而言，多數學者傾向于探究黃河流域實現高質量發展過程中面臨的困境，進而提出相應對策，如張合林等[4]認為對外開放水平低、創新能力弱、基礎設施投資水平低、產業趨同化嚴重、能源結構不合理等是制約黃河流域發展的重要因素，楊永春等[5]認為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面臨著農業發展基礎薄弱、經濟發展階段性約束、經濟聯系松散和外部動力不足問題，也有一些學者從不同視角認為人地關系緊張[6]、環境災害頻發[7]等問題是影響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阻礙。雖然相關研究對實現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都具有一定的指導作用，但還存在一些局限性：一方面，多數研究屬主觀性較強、代表性較弱的定性研究，缺少客觀、嚴謹的定量化研究，難以確保研究結論的科學性;另一方面，未系統探討各因素之間的關系并辨別核心因素。鑒于此，筆者首先采用系統理論深入分析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要求，借鑒區域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指標，依據黃河流域的現實情況，以問題為導向，找出影響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因素，然后利用AHP-DEMATEL方法識別其中的關鍵因素，以期為更有效地解決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存在的問題提供參考。

1 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分析

1.1 內涵和理論基礎

盡管學術界關于高質量發展的內涵還未達成一致認識，但從廣義視角來看，高質量發展更加注重協調可持續發展，強調多層面、各領域的發展水平和質量的同時提升?；邳S河流域的特殊性和當前的發展現狀，筆者認為黃河流域的高質量發展是指要在維護生態平衡的基礎上發展經濟，使得生態效益與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相統一，多領域都能夠得到良好協調發展[8]。系統理論強調處在一定關系中并與環境發生聯系的各組成部分，應從全局的視角出發，對某個事物的各方面、各層次、各維度進行統籌考慮，以更有效地整合資源、快速完成目標[9]。黃河流域作為一個系統，其高質量發展受流域內多個層面因素的影響，沒有哪個層面可以脫離其他層面而獨立存在，因此實現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必須綜合考慮多個層面的因素。

1.2 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的梳理

李夢欣等[10]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5個方面構建了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指標體系，李金昌等[11]用經濟活力、創新效率、綠色發展、人民生活、社會和諧5個方面指標衡量高質量發展的程度，徐瑞慧[12]則遵循簡單原則從經濟增長、社會發展、環境保護3個方面來確定高質量發展指標。針對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的研究成果及相關文獻不多，周清香等[13]從動力轉換、結構優化、成果共享、環境保護4個維度構建了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指標體系，徐輝等[8]認為應從經濟發展和生態安全兩個方面衡量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盡管不同學者因對高質量發展概念的理解不盡相同而構建的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也不盡相同，但具體的評價指標主要集中在經濟、生態和社會3個層面，往往側重于考慮經濟層面，而對社會層面的民生、人文環境質量的考慮相對較少[14]。因此，為了提高對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認識，應充分考慮社會層面的因素，并注重對民生和人文環境質量的關注。

1.3 影響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因素分析

綜上所述，按照整體性、系統性原則評價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應從經濟、生態和社會3個維度進行。因此，在問題導向的指引下，從經濟層面、生態層面和社會層面分析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

（1）經濟層面。據《中國統計年鑒》，2018年黃河流域GDP達到5 000億元以上的城市有7個，2019年黃河流域十大城市平均GDP達到5 570億元，其中鄭州破萬億元大關。整體來看，流域內各?。▍^）GDP處于上升趨勢，但占全國的比重卻不斷下降（見圖1），由2012年的24.7%降至2018年的22.0%，十大城市平均GDP與長江流域十大城市平均值17 048億元相距甚遠。流域內各地經濟發展不平衡，2018年黃河流域上、中、下游地區的GDP分別占全流域的16.22%、20.85%和62.93%，經濟發展差距顯著。流域內產業基礎薄弱，規模偏小;黃河流域作為我國糧食的主產區，在全國占有重要地位，然而農產品的附加值較低，對經濟的推動作用并不大;雖然黃河流域的制造業處于優勢地位，但整體缺乏創新驅動要素，流域內三大產業占比7.8∶45.4∶46.8與全國平均7.9∶40.5∶51.6比較可知，黃河流域第三產業占比較小、第二產業占比偏大，導致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較困難，對經濟持續發展的驅動力明顯不足。與長江流域相比，黃河流域大部分地區處于內陸，開放程度較小，通航能力差，而跨省域的交通主干線建設緩慢，影響了區域間的資源整合，難以發揮資源優勢。經濟的相對落后導致人才流失嚴重，僅青海省在20 a內離開的科技人員就多達5萬人，高層次人才的缺失又使得經濟發展喪失活力。

（2）生態層面。黃河流域大部分區域屬我國中西部地區，氣候干旱，水資源缺乏，生態環境脆弱，存在局部生態系統退化、土地沙化等問題，尤其是黃河上中游黃土高原地區土質疏松、水土流失嚴重，造成下游河道淤積并形成地上懸河，洪澇災害的威脅仍然存在。隨著制造業和農業的發展，黃河流域又面臨著水資源短缺、局部地區濕地面積萎縮、生物多樣性銳減、土地鹽堿化、草地退化等環境和生態問題。此外，黃河流域蘊藏著豐富的煤炭、石油等資源，不得當的開采方式引發一系列環境問題。同時，全球性氣候變暖和極端天氣現象的出現也給黃河流域的生態環境造成新的影響。

（3）社會層面。一方面，當前黃河流域的民生問題十分突出。首先，黃河流域是我國貧困人口相對集中的區域，貧困縣多達198個、約占全國總數的29%[15]，貧困人數多，人均收入比較少，人均可支配收入低于全國平均水平，且黃河上游地區的人均收入與中下游地區差距明顯，流域內同一地區的城鄉居民人均收入的差距也相對較大（見表1）。其次，流域內醫療、衛生、文化等基礎性公共服務設施的覆蓋范圍較小，遠不能滿足人民群眾的需要，且社會保障水平較低，2018年流域內的參保人員僅占45%，不能充分保證群眾的生活質量，不利于社會的和諧穩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黃河流域的持續發展。另一方面，黃河流域教育、文化保護意識等人文環境質量較低。從全國層面來看，黃河流域的教育質量相對不高，名校占比小，重點高校少;同時教學資源和基礎設施匱乏，國家對其教育的投入力度相對較小，如流域內的蘭州大學作為教育部直屬的國家“985工程”和“211工程”重點建設高校之一，在2020年獲得的教育經費僅為清華大學的1/6，也遠低于長江流域多數高校的教育經費。

此外，黃河流域作為中華文明的發祥地[16]，擁有豐富的旅游資源和傳統文化，但受政區分割和地形地貌的阻隔，旅游產業未能形成完整的產業鏈，優質文化資源沒能得到良好的傳承和傳播，對歷史文化遺產的開發不合理，經費投入不足，保護意識不強，導致很多文化資源遭到破壞、瀕臨消失，這給當地的文化環境帶來了沖擊，也阻礙著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

2 基于AHP的影響因素及權重分析

層次分析法（AHP）是一種將定性和定量分析有機結合的研究方法，主要用于解決多目標、多準則的決策問題，基本原理是將復雜系統分解成目標、準則、方案等層次再進行定量和定性分析[17]。

2.1 影響因素的層次結構

在深入分析所研究問題的基礎上，對影響因素進行層次劃分，上一層次影響因素支配著下一層次影響因素。筆者將影響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因素分為經濟層面、生態層面和社會層面3個一級因素，并進一步細化為13個二級因素，見表2。

2.2 判斷矩陣及一致性檢驗

用1～9標度法判斷同一層次每個因素對上一層次因素的影響程度，形成判斷矩陣。通過向從事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研究工作的專家學者進行咨詢，整合專家意見，構建了對應的判斷矩陣，見表3至表6。

計算各判斷矩陣的最大特征值λmax，確定對應的特征向量W（即各因素權重），依據一致性指標CI=（λmax-n）/（n-1）和一致性比例CR=CI/RI對判斷矩陣進行一致性檢驗（其中RI為平均隨機一致性指標，取值見表7），若CR<0.1則通過檢驗，若CR>0.1則未通過檢驗（需重新構建判斷矩陣）。

利用matlab軟件計算的一級因素A判斷矩陣的最大特征值、特征向量（各因素權重）分別為λmax=3.018 3、W=[0.557 0.320 0.123]，一致性檢驗指標CR=0.017<0.1，通過一致性檢驗。采用同樣的方法，計算的經濟層面A1、生態層面A2、社會層面A3判斷矩陣的最大特征值、特征向量（各因素權重）分別為

2.3 各因素權重匯總

對上述特征向量進行匯總，得到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的權重，見表8。

3 基于DEMATEL的關鍵影響因素識別

DEMATEL是以圖論的方式分析系統內的每個因素、判斷因素之間的關系、識別關鍵影響因素的方法。在確定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權重的基礎上，進一步通過專家咨詢，利用DEMATEL計算各個因素的影響度、被影響度、原因度、中心度（見表9），進而計算各因素的綜合影響度（見表10），分析因素間的關系及在影響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中的地位。

由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的權重計算結果可知，按相對重要性對影響因素的排序為經濟層面>生態層面>社會層面。在經濟層面創新能力的權重值最大，在生態層面人為破壞權重值最大，在社會層面教育資源的權重遠大于其他因素，因此在制定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對策時要重點關注這些因素。

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各影響因素并不是相互獨立的，它們之間具有一定的相互作用關系。通過對原因度的分析發現，創新能力B2、產業結構B3、交通系統B4、水資源缺乏B6、收入水平及其差距B10、社會保障及設施B11、教育資源B12屬于原因要素，表明這些因素對其他因素的影響大于被其他因素的影響，其中教育資源的影響度最大，原因是充足的教育資源不僅能為經濟發展提供人才支持，而且可以為生態環境的治理與保護奠定思想基礎，實現協同高質量發展。產品附加值B1、人才資源B5、工農業污染B7、自然災害B8、人為破壞B9及文化保護力度B13屬于結果因素，受其他因素的影響較大，其中人才資源的被影響度較大，原因是實現黃河流域持續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就在于策略的制定和實施，也對應了影響度較大的因素——教育資源。

從綜合影響度來看，教育資源B12、創新能力B2、人才資源B5、收入水平及其差距B10、人為破壞B9的綜合影響度較大，其中教育資源B12、創新能力B2同時具有較高的中心度和影響度，說明這些因素是影響黃河流域持續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因素。而收入水平及其差距、人才資源都具有較高的被影響度、綜合影響度和中心度，說明這兩個因素受外界影響較大，且在實現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中具有重要作用，原因是黃河流域的高質量發展需要優秀的人才支撐，還需要民眾的配合，而居民的收入受制于黃河流域的發展，同時黃河流域的高質量發展是實現人才引進的必要條件。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創新能力、人才資源、人為破壞、教育資源、收入水平及其差距等對實現黃河流域全面、協同的高質量發展影響作用相對較大，屬于關鍵影響因素。

4 結論與建議

利用AHP-DEMATEL方法對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進行定量分析，結果表明創新能力、人才資源、人為破壞、教育資源、收入水平及其差距等是影響黃河流域實現協同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因素?；谏鲜鲅芯拷Y論，提出如下建議。

（1）加強人才培養、提升企業創新能力。高校作為人才培養的重要基地，應當根據企業對人才的需求，注重理論和實踐的結合，采取校企合作等方式培養高水準的應用型人才，同時注重激發學生的創新意識，為社會儲備創新型人才;企業可以根據自身的需要，通過定期培訓、進修學習等方式培養優秀人才，同時加強與高校和科研機構的合作，構建產學研相結合的創新體系;政府通過制定一系列人才引進的優惠政策，吸引并留住各類人才，并為企業提供寬松的環境和創新扶持政策，營造創新氛圍，鼓勵更多企業投入創新，加快形成黃河流域的創新型企業集群。

（2）國家合理配置教育資源并適當向黃河流域傾斜，推動黃河流域高等院校集群建設，促進教育公平，使得高校有條件、有能力培養高水平的人才;地方政府盡力為高校提供便利、減輕高校壓力、加強師資隊伍建設，拓寬高校的交流渠道使其能與其他地區甚至國際一流高校良性互動，提升教育質量。

（3）完善黃河流域交通基礎設施，統籌公路、鐵路、航空等交通方式，形成網絡化的交通格局。依托絲綢之路經濟帶走廊，提高黃河流域的開放水平，加快區域間的資源流通，并強化與周邊地區的互聯互通，促進區域間的交流和學習，為黃河流域的高質量發展積蓄力量;依靠鄭州航空港國際交通樞紐的優勢，推動流域內大型城市的國際性交通建設，擴大對外開放的范圍，加快流域內國際貿易的速度，推動黃河流域的經濟發展。

（4）解決居民收入水平低、差距大的問題，發揮民眾的作用。一方面，政府應大力發展貧困地區的經濟，扶持地方產業，為民眾提供就業機會、創業扶持，增加就業機會，提高居民收入;另一方面，加大宣傳力度，喚起民眾的環保意識，使其自覺保護生態環境，減少人為破壞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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