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敏的詩

簡敏

接受夢境

一些從未抵達過我生活的物質

我無法將它們的聲音形狀描述徹底

我要接受夢境里的火山與泥石流

一些野獸追逐發出的嘶吼

要接受部分淚水沾染的咸澀紙張

然后鋪寫暈染的情緒

接受時間與空間的虛無

維度變化致使空中氣味變換

突如其來一本正經的告別最使我不安

秋葉落時習慣愛與被愛以及離開

好比我千瘡百孔無法抵御秋風

唯有接受這滿目瘡痍再蘇醒

無名指

首先是注意到這場秋風閑置了我

然后注意到逗留于空氣的左手

當我手持鐮刀的時候

秋天便用涌動的血液打破一場寂靜

我將留下的疤強行比作上帝的吻痕

無名指第二指節還有形似朱砂的痣

在一輪明月把持收獲的時間里

我已用語言描述好它的所有

它勢必要接受更多事物完成一生

比如易拉罐上帶著玫瑰香氣的鐵環

或者一枚遲遲未來的戒指

當我寫完無名指，便想起我遠方的愛人

行乞

我們就那樣把黃昏坐深了夜

這里沒有三更燈火五更雞以及犬吠

彼此相對無言各揣心事

從此把翻過的山溺過的水比作至親

將那些鋒利的目光吸進體內

任它血流成河

我們交出各自的孤獨

在蒼渺的塵世學會悲傷與疼痛

在下滿刀子的雪地里埋藏心事

他繼續端著那破了一道口的天地

我繼續趕路

雪花堆積他的破棉衣

我的難過有些多此一舉

雨注黃昏

必要描繪一下翻騰的云，那讓人

捉摸不透的事物。處于島嶼山巒之間

——迷亂，牽扯絲絲縷縷

手觸哲學，思考去與來的亙古不變

坐于云深屋檐看黃昏被雨淋濕的鏡像

走在雨里看行人表情不夠匆忙

在人世大抵要活得像盲人

比如隔壁老人不知天色蒼茫暗淡如秋

漏雨小屋里潮濕著她唯一的清醒

她終究塵歸于清晨的霧氣

她的親人們選擇趕來黃昏哭泣

天色未被哭聲震亂

沒人撐傘，沒有橫來的危險

砸痛這人間。雨聲停歇

這場黃昏里的雨下得不夠誠意

過分憂傷

從人民廣場出來之前

琥珀點綴天際亂了天際

總有一場雨燃燒過分憂傷的身體

衣物與胴體附和著淅瀝的成分抽搐

痛的，咸的，無味的

痛苦之后攜帶的是更多麻木

我在如此不可理喻地悲傷什么？

我的能力不足以喚回情緒的腳步

如果非要說說沒有道理的載體

我傘丟了，這場雨來得不是時候

收到下雨之前琥珀帶來暮年的提示

還未來得及勾勒這悲傷的一切

雨來了

黃昏帖

必要描繪一下翻騰的云，那讓人

捉摸不透的事物。處于島嶼山巒之間

——迷亂，牽扯絲絲縷縷

手觸哲學，思考去與來的亙古不變

坐于云深屋檐看黃昏被雨淋濕的鏡像

走在雨里看行人表情不夠匆忙

在人世大抵要活得像盲人

比如隔壁老人不知天色蒼茫暗淡如秋

漏雨小屋里潮濕著她唯一的清醒

她終究塵歸于清晨的霧氣

她的親人們選擇趕來黃昏哭泣

天色未被哭聲震亂

沒人撐傘，沒有橫來的危險

砸痛這人間。雨聲停歇

這場黃昏里的雨下得不夠誠意

就當是情詩

你說我從不提及想念一詞

只關心每天的心情隨氣溫驟降幾度

添再多衣物也無濟于事的潮汐

海潮升起又跌落

語言隨著詞匯躍然紙上無關愛情

臆想，幻聽。觀望我憑欄遠眺的眼眸

時而涌出激流，時而暗藏漩渦

天色漸晚，嘗這人間星河

暮色尋找分岔的河流將白云偷渡

馱到山那邊，海那邊

一雙鞋子也將少年馱至愛情面前

常有小鹿撞擊那些柔軟的部分

用剪子剔去窗外合歡樹多余的枝條

新雨過后，虹端的云盡顯溫柔

兩個人的憂樂隱匿山水之間

有伊思君，輾轉反側

大寒

母親撥來視頻，忽覺

思念在發髻中蒼老是生命的象征

大雪來臨時，人間草木

單薄得四面八方都開始透風

趕火車的人在夜晚用眼眸

闡述濕潤的愛意。一想起你

想起世間遲遲未歸還于我的部分

這雪便下得更加深情

于是，我總能捕捉到

那些細微到骨子里的疼痛

謹以這場潔白問候未到來的時間

談論故鄉時，我寫下難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