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江寧



你見過紙上的水墨畫,但見過在水中作水墨畫的人嗎?或許有人會好奇,水中怎么作畫?但是來自浙江寧波的張明聰真的做到了。
他把墨滴在水里,然后借助水流形成獨特的暈染,墨汁沉淀在底部的紙上。將水放出后晾干,就留下了精美的畫作。更為特別的是,當幾個畫面連起來,還能組合成一個主題表演。
張明聰因為獨特的水中水墨畫法,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因為技藝精湛,他還登上了央視節目,獨樹一幟的作畫方式讓主持人朱迅都大吃一驚。
沙畫是舶來品,
他想發揚中國的水墨藝術
張明聰自小喜歡畫畫,其熱愛的程度可以說是到了如癡如醉的地步。小學的時候,上語文課,每篇課文他都會畫一幅畫來呈現。老師看到后,把他的畫拿上講臺,問同學們:“畫得好不好?”同學們都報以熱烈的掌聲。
十多年前,張明聰在網上看到了一段國外沙畫大師創作沙畫的視頻,被深深地震撼了。他心動不已,于是借助網絡,開始了自學的道路。或許是天賦使然,不到一年時間,他就將這門藝術玩得爐火純青。
他作畫的過程傳到網上后,很快被上海的一家企業看中,以三萬元的演出費用邀請他參加公司的一次活動演出。這一場演出僅僅不到10分鐘的時間,張明聰給臺下的國內外來賓創作了9幅沙畫,主要有上海的標志性建筑以及反映這家公司的企業文化、企業合作共贏等相關主題的畫面。表演很成功,引起全場轟動。
從此,張明聰名聲大噪,來自全國各地的演出邀請紛至沓來。2012年,他受邀赴新加坡,在參演中秋晚會前后連演10天,受到當地人的極大歡迎,這也是讓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演出。中秋節是中國最重要的傳統節日之一,而很多外籍華人、中國人還在異國他鄉工作、生活。張明聰給他們帶來的沙畫表演中融入了中國元素,當萬里長城、嫦娥等一幅幅畫面出現時,引起了觀眾的極大共鳴。每場演出結束后,都有很多人來跟張明聰擁抱、握手、合影。
盡管在沙畫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張明聰心里隱隱還有缺憾。他想:“沙畫畢竟是舶來品,如果有一種獨特的中國風的藝術,像沙畫一樣在全球具有影響力,能將中國的特色傳播出去就好了。”
2010年的一天,他在網上看到了央視的一部水墨宣傳片:一滴墨汁被滴入水中后,迅速幻化成了萬千形狀。水墨的神秘感和變幻感,瞬間就吸引了張明聰。
這不正是他想要的藝術形式嗎?他突然想到,水墨是中華文化的代表元素,如果把沙盤換成水盤,用水墨作畫,那就一定能創造出只屬于自己的水中水墨畫藝術。
自創水中墨畫,
繪出流動的山水畫
張明聰自己設計制作了一個水墨畫盤,以裝有一兩厘米深水的畫臺作畫板,以墨瓶、清水瓶作畫筆。他從文具店買來墨汁,可是這種墨汁一灑入水中,就與水融為一體了,根本成不了形。這讓張明聰犯了難,如何讓噴灑出的墨汁在水里不亂跑呢?
“如果墨汁比水的密度大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沉下去?”他先后用過寫毛筆字的墨汁、圓珠筆墨汁、打印機的墨汁等,結果都一塌糊涂。最后用來拓畫的紙張——宣紙也不行,宣紙吸水性很強,一沾水就整個塌了下來。市場上幾乎所有的顏料和紙張都不能滿足他的要求,無奈之下,張明聰只好自己當起了化學家,親手調配了30多種顏料,幾經探索、研究,終于做出了適合在水中作畫的墨汁和紙張。
原料已經備好,接下來就是創作,因為墨汁比沙子更難控制,怎么能讓墨汁在水中呈現出自己想要的效果呢?張明聰只能多練,從一次次失敗的過程中總結經驗。開始的日子里,幾乎全是失敗,因為墨汁的特質,很難控制它在水下的流動方向:你想讓墨水往左邊暈染,結果墨水流到了右邊;你以為滴下一滴墨能畫出一片葉子,結果這片葉子膨脹到連花都“吞”了……
試驗了五六年還沒成果,張明聰的親朋好友開始為他著急:“放棄吧,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聽了親戚的勸說,張明聰也想放棄,但是他轉念一想,放棄太容易了,但如果人人都做容易的事情,那這個社會就停滯不前了,就沒人來革新藝術了。
思前想后,他決定堅持。為了不讓周圍人擔心,他趁著家人睡著后,自己一個人偷偷做試驗。經過長達2920天的探索,他終于掌握了水中水墨畫的作畫技巧。放水過程會影響顏料在水中流動的方向、速度,畫師根據自己心中的想法來控制墨汁、顏料在水里面的擴散、暈染等過程,畫面也就變幻萬千。
作畫時,張明聰下墨的位置、力度把握得極為準確,墨漸漸沉入水底,覆在畫紙上,山巒、飛瀑、垂釣的漁人、岸邊的桃源開始顯現出來。拔掉水槽的塞子,水從四個角落流出,水中殘余的墨也隨著水的流向而左右游移,最后形成了流動的云彩、山峰間的溪流、似密似疏的桃花林,一切都似乎在朦朧煙雨中。
張明聰喜歡畫亭臺樓閣、花鳥魚蟲、小橋流水等,這樣可以發揮水墨靈動的特點,達到深遠的意境,配合古詩詞呈現出獨特的韻味。他在水里作畫的墨是特制的,并且在水底下還有一張紙,等到水放干以后,墨印在紙上,這幅作品也就可以保留下來了。除了靜態的畫面,他還能像制作沙畫那樣使用墨汁在水中表演,以水為底,以墨為沙,一個個動人的故事,就在水槽和聚光燈下被展現出來。
他曾經用墨瓶和清水瓶作出一幅《夏荷》,用墨瓶在水里揮灑出大圖景,再用裝著清水的瓶在水中的墨上噴出大雁、荷花、荷葉莖、露珠等。接著在《夏荷》的基礎上,他又轉換畫風,作出一幅《雪景》,清水瓶噴出白雪皚皚的壯麗景色,有樹、有草、有雪山……張明聰噴繪手法嫻熟,僅僅用了幾分鐘時間,一幅幅生動形象、栩栩如生的畫作就出現在眼前。
現在,張明聰陸續接到很多演出邀請,先后去了上海、江蘇等地進行水墨畫表演。一次水墨畫表演,邀請費有時候高達10萬元。尤其是那種可以比肩電腦動畫的水中水墨表演,有劇情,有主題,還能更換場景,讓人贊不絕口。
中華一絕,登上央視舞臺
為了不讓手生,張明聰幾乎每天都要創作一幅作品。他出生在南方,從小就對江南特別喜愛。在他看來,江南就像是水做的。他把江南畫在水中,一滴墨下去,就是一座山峰。青色的墨汁一暈染,便是綠樹成蔭;粉色的墨汁一滴落,便是桃李芬芳。再加點靛藍的色彩,山峰的神秘感就躍然水中,讓人忍不住想要隱居其中。在我們的傳統觀念里,水墨中國,體現在筆墨紙硯之上,但誰能想到,張明聰的水墨中國,體現在一缸清澈的水中。他創造了東方水墨的另一種可能。2018年,央視的《綜藝盛典》節目邀請張明聰現場作畫,他用高超的技藝展現了靈動、瀟灑的畫作,看似簡單的作畫過程,做起來著實難為了現場的三位嘉賓。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張明聰關心那些在一線戰“疫”的勇士們。抗疫一線的醫生袁曉珊,因為疫情無法和丈夫見面,只能遠遠地比個心,這一幕被人拍下后傳到網上,感動了無數人。生活中的一些真善美,張明聰愿意用水中畫的形式記錄下來。看到這一幕,他忍不住就在水上舞動墨汁,生動地還原這一場景。他創作了很多抗疫題材的畫作,甚至還登上了深圳衛視作為專題節目播出。
如今,張明聰自創的水墨畫名氣越來越大。他將繼續傳播這一藝術形式,讓水墨畫走出國門,讓更多的人感受到中國風的驚艷之美。
(編輯 邢多多 1048572239@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