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對俄羅斯的殺傷力

錢克錦

1月25日，歐盟27 國聚商之后，決定暫緩對俄羅斯實施新一輪制裁。俄羅斯方面認為，這說明布魯塞爾（歐盟總部所在地）意識到制裁對俄羅斯沒有殺傷力。

歐盟這次提起制裁俄羅斯，起因是俄當局逮捕了44歲的知名反對派人士納瓦爾尼。2020年8月，納瓦爾尼中毒并昏迷，后被轉至德國進行緊急治療。德國聲稱測試出他體內有神經毒劑“諾維喬克”。西方輿論認為這是一起謀殺事件，并將矛頭指向克里姆林宮。經過4 個多月治療，納瓦爾尼康復并要返回俄羅斯。但他剛回到俄羅斯，就因涉嫌“大規模欺詐”被拘留30天。

納瓦爾尼精心利用了這一事件，他全程直播回國和被捕現場，同天宣布召集抗議，兩天后又放出揭露據稱為普京秘密豪宅的視頻，在俄羅斯國內引起極大反響。莫斯科、圣彼得堡和其他幾十個城市出現游行示威，數千人被捕。但示威者已表決心，要將游行繼續下去，令其成為周末的固定行動。

歐洲議會反對俄羅斯政府逮捕知名反對派人士，就制裁俄羅斯提出三項建議：針對與逮捕事件相關的官員進行個人制裁;不歡迎那些與普京關系密切的富豪和高官到歐盟境內;停止在建的“北溪二號”輸氣管道項目。

但歐盟“眾口難調”。波羅的海三國和波蘭等國對俄羅斯有習慣性的戒心，對俄威脅感受也更深，希望強硬制裁;與俄羅斯經濟合作和對俄出口較多的西歐國家，則希望有選擇地“精準制裁”;這次提出停建“北溪二號”輸氣管工程，德國更是不愿意接受。

因此歐盟最終表示先等一等，看看納瓦爾尼會不會獲得自由，被抓捕的游行示威者會不會得到釋放。

實際上，就算歐盟各國能達成一致，對俄羅斯進行強力制裁，制裁的效果或者說殺傷力，也是個問號。

由于兼并克里米亞、卷入烏克蘭內亂、涉嫌干擾2016 年美國大選、涉嫌毒殺流亡英國的前俄羅斯特工等事件，自2014年以來，俄羅斯已經遭到美歐一輪又一輪的制裁。俄當局的態度當然是聳聳肩，表示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就是實施制裁的西方國家，對制裁“是否改變了普京的行為”這個問題，也頗為疑惑。

美國有一些專家研究認為，2014 年至2016 年，俄羅斯經濟的確大幅下滑，但這主要是因為國際市場油價大跌，不是西方制裁威力的體現。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一份統計則認為，西方的制裁導致俄羅斯經濟產量下降了1至1.5個百分點， “殺傷力”不大。也有研究機構，如美國的國會研究處（分析國會政策并提供建議的機構）的一份報告稱，“殺傷力”不大乃是西方有意為之，因為美歐在制裁俄羅斯時，也要考慮到對西方自身經濟的影響，所以刻意“精準打擊”一些高官，而不是普通俄羅斯消費者。

精準制裁有沒有效果呢？西方人士也分兩派。一派認為沒有，因為這些年來，沒有看到俄羅斯在任何一個領域有屈服的跡象;另一派則認為，如果不是有這么多制裁，普京的決策可能“攻擊性會更強”，而西方面臨的形勢會更糟糕。

對于這種假設，既無法證明，也不好反駁。只能說，對于像俄羅斯這樣的國家，制裁的殺傷力，真不一定有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