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母親鄧玉芬

曹友林

2014年7月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首都各界紀念全民族抗戰爆發七十七周年儀式上的重要講話中指出：“在這場救亡圖存的偉大斗爭中，中華兒女為中華民族獨立和自由不惜拋頭顱、灑熱血，母親送兒打日寇，妻子送郎上戰場，男女老少齊動員。北京密云縣一位名叫鄧玉芬的母親，把丈夫和5個孩子送上前線，他們全部戰死沙場。”鄧玉芬由此成為全國知名的英雄母親。

死也不能忘祖宗

鄧玉芬家境貧寒，與丈夫任宗武結婚后，無房無地，被迫搬到張家墳村東南的豬頭嶺山上開荒度日，含辛茹苦地養育了7個兒子。1933年，張家墳地區被日本侵略者劃入偽“滿洲國”，百姓從此墜入了日偽統治的水深火熱之中。鄧玉芬一家被苛捐雜稅壓得透不過氣，拼命勞作也難糊口。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日寇根本不把中國人當人，除了隨意打罵侮辱、抓人殺人外，還不許使用中國年號，不許過中國節，甚至不許百姓說是中國人。鄧玉芬心中充滿了仇恨。鄧玉芬的三兒子任永興曾回憶說：“當年俺媽心里埋著恨，不許我們學日本話，不許我們干偽事，每年清明都在家里偷偷祭祖，叮囑我們要記著是中國人，到死也不能忘了祖宗。”

抗日是咱自己的事，咱能出人

1940年6月，八路軍冀熱察挺進軍10團開辟豐（寧）灤（平）密（云）抗日根據地，來到豬頭嶺一帶。鄧玉芬看到八路軍就像見到了親人。她一遍遍地聆聽八路軍宣講抗日道理，覺得句句都說在心坎上，明白了只有窮苦人都行動起來，拿起槍桿打日寇，才能救國救己。不久，10團參謀李瑞徵來到這里組織游擊隊。鄧玉芬和丈夫任宗武商量：抗日是咱自己的事，咱能出人，叫老大老二打鬼子去吧。7月，豐灤密根據地第一支游擊隊——白河游擊隊在豬頭嶺地區成立，鄧玉芬的大兒任永全、二兒任永水成了游擊隊的戰士。三兒任永興仍記得當年入伍的情景：“媽說游擊隊正缺人手，就讓我參加了白河游擊隊。”

三個兒子在外抗戰，鄧玉芬在家也閑不住。她承擔起大部分家務和農活，讓丈夫騰出身子為八路軍運軍需、跑交通。鄧玉芬的家是八路軍的經常住所。任永志是鄧玉芬的侄子，家也在豬頭嶺，1942年參加了八路軍。他回憶說：“鄧玉芬是我三嬸，她的家里經常住八路軍，白乙化也住過，傷病員更是沒斷過。她待他們像親人，自家吃糠咽菜，把糧食省下來招待八路軍。為八路軍燒水做飯、做鞋縫衣服，為傷員接屎接尿、喂湯喂水，都是尋常事。她養的雞下了蛋，全用來補養傷病員。傷員痊愈歸隊，她還讓帶上幾個熟雞蛋。戰士都叫她媽媽。”

“姓任的殺不絕，咱和鬼子拼到底了！”

1941年年底，日偽軍開始瘋狂制造豐灤密 “無人區”。鄧玉芬和鄉親們誓死不離村，堅持斗爭。草房被燒就搭窩棚住，窩棚被燒再重新搭起來。為了不讓敵人摧毀抗日根據地的陰謀得逞，鄧玉芬又叫四兒任永合、五兒任永安參加村里的自衛軍模范隊（即民兵），堅持“無人區”武裝斗爭。1942年3月，鄧玉芬的丈夫與四兒、五兒在百梯子遭到日軍偷襲，丈夫和五兒不幸遇害，四兒也受傷被抓。鄧玉芬沒有被嚇倒，她堅定地對兩個小兒子說：“姓任的殺不絕，咱和鬼子拼到底了！”

這以后，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1942年秋，大兒任永全在保衛盤山根據地的戰斗中犧牲;1943年夏，被抓走的四兒任永合慘死在鞍山監獄;1943年秋，二兒任永水戰斗負傷回家休養，因傷情惡化無藥醫治死在鄧玉芬懷里。一個又一個沉重的打擊，堅強的鄧玉芬都挺住了。她把仇恨和怒火埋在心里，每天都拼命地做事，春播、秋收，做軍鞋、照料傷員，凡是對抗日有益的事樣樣干在頭里。

1944年春，日軍連續幾天幾夜對豬頭嶺一帶進行“掃蕩”。鄧玉芬為了保護在山洞躲藏的區干部和鄉親們，當日軍搜捕時用棉絮堵住大聲啼哭的七兒的嘴。當晚，剛滿6歲、沒有大名、已病餓多日的七兒就死在媽媽懷里。抗戰勝利后，為保衛解放區，鄧玉芬又毅然把身邊唯一的六兒任永恩送去參加縣支隊，1948年在攻打黃坨子伙會據點戰斗中，任永恩犧牲。時隔多年，提起在戰爭中死去的親人，任連國就想起奶奶生前經常說的一句話：“他們都是為國死的，值！”

1970年2月，鄧玉芬逝世了。逝世前，她念念不忘當年的八路軍。任連國清楚地記得奶奶生前的最后囑托：把我埋在路邊，不要讓從外邊回來看我的孩子們找不著。2012年，密云縣人民政府在張家墳村修建了“英雄母親鄧玉芬”紀念廣場。蒼山綠樹環抱下，鄧玉芬雕像聳立正中，慈祥的目光遙望遠方，仿佛在呼喚逝去的丈夫和兒子們，在期盼當年的八路軍孩子們歸來。

（責任編輯：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