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別人著想的奈保爾

唐寶民

遞上一張包容的名片，自然贏得更多的朋友

2014年8月，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英國作家奈保爾來到中國杭州，作家麥家負責接待工作。奈保爾是一個極有個性的作家，所以，在接待過程中，麥家一直擔心因接待不周而使奈保爾不滿。然而，在兩天的相處中，奈保爾身上的閃光之處，打消了麥家的顧慮，使他見到了奈保爾的另一面。

奈保爾是8月13日晚抵達杭州的，麥家接待完奈保爾之后，原計劃是要陪同他一起用晚餐的，但不巧的是，那天早上，麥家的母親摔傷了，要住院。于是，在登車前往餐廳的一剎那，麥家臨時改變主意，也沒有和奈保爾說明情況，就告別去了醫院。那天晚上，麥家很惶恐，擔心因此而惹怒了奈保爾，做夢都夢見奈保爾怒氣沖沖地返回了上海。

第二天中午，奈保爾要在麥家家中吃午餐。當麥家趕回家時，奈保爾一行已經先行到達他家了。一進門，還沒等麥家開口，奈保爾就主動打聽麥家母親的病情，對麥家的母親表示問候。麥家連忙為自己昨天的失禮道歉，可奈保爾卻理解地說道：“這不用道歉，要是我也會這樣，人只有一個母親。”麥家很感動，立即上前去握奈保爾的手，感覺老人家的手暖暖的、軟軟的。麥家說：“先生，我母親與你同齡，但沒你身體好，昨天差點去見莎士比亞了。”奈保爾搖頭說：“我也不好，希望我和你母親都好。”麥家長出一口氣，感嘆道：“我想起昨夜夢中怒氣沖沖返回上海的奈保爾，心想，這又是虛驚一場，跟母親對我的驚嚇一樣。確實，奈保爾一點也沒有責怪我的失禮，他非常體諒我，真心寬慰我，像個和藹可親的慈父。”

奈保爾是個美食家，而且一向以豪飲著稱，所以，麥家那天中午專門從海南請來廚師做了6道菜，還準備了梨花酒，酒倒進杯中，米酒的色澤、梨花的異香，給人帶來極美的享受。本以為奈保爾會暢飲一頓，哪知，奈保爾把酒杯端起來，看看又放下，說：“好酒，但我不能喝，因為下午要同你對話（一場公開活動）。”

餐桌前有一位叫瀟瀟的蘇州女孩，是麥家好友的女兒，她在收集名人手跡，知道奈保爾要到麥家家來，提前一天就來等著了，想讓奈保爾在她收藏的奈保爾的書上簽個名。可是，這個要求卻被奈保爾的助理拒絕了，因為在歐洲，奈保爾的一本簽名書可以賣幾千美元，要保住這個身價，只有盡量少給人簽書。麥家很理解奈保爾的做法，但又為瀟瀟白跑一趟遺憾。后來，同來的出版社朋友同奈保爾說起這件事，奈保爾二話不說就向助理討來鋼筆，爽快地在瀟瀟的書上簽上大名，讓麥家又添驚喜。這件事說明，奈保爾雖有自己的原則，但并不頑固，他懂得怎樣來幫助別人解除尷尬。

對話會結束后，麥家陪同奈保爾去了靈隱寺，奈保爾原來打算去大雄寶殿給菩薩燒上一炷香的，卻沒能實現這個愿望，因為奈保爾是坐著輪椅的，靈隱寺里四處是門檻、臺階，麥家他們抬著輪椅過了一坎又一坎，前面依然還有一坎又一坎，見此情形，奈保爾表示不去大雄寶殿燒香了，大家問他是不是累了，他說：“我不累，你們累了。我不能為了對菩薩表示虔誠，把你們累垮了。”

奈保爾身上的這些閃光點，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在交往過程中時時刻刻替別人著想。這些閃光點令麥家非常感動，他說：“通過短暫的接觸和交流，我已經愛上了這個被眾聲喧嘩、蜚短流長的老頭子，不管如何，我看到的是一個慈藹可敬的老人。也許是歲月改變了他，但終歸是他改變了自己，何況他的作品曾經照亮了無數人的心靈，而且仍將照亮更多的人。”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