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德模式”背景下閩東畬村社會發展路徑研究

鐘美金 李益長

摘 要：閩東曾是全國18個連片貧困區之一，經過30多年的扶貧開發，閩東探索出了具有全國影響力的“寧德模式”。該模式主要通過企業聯村、結對幫扶、品牌打造、村企對接互贏等路徑，進行扶貧開發并取得了突出成效。通過分析當前面臨的實際情況，提出“必須破解人才缺乏、產業發展不平衡等問題;打造生態文化創意品牌，形成規模效應;加大政策扶持力度，促進畬村特色產業發展”等措施，相關經驗和啟示對今后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等具有借鑒和引導作用。

關鍵詞：扶貧開發;寧德模式;閩東畬村;發展路徑

中圖分類號：F323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1）04-0020-03

一、研究背景

閩東（寧德市）是全國最大的畬族聚居區、重點革命老區，也曾因“老少邊窮”聞名省內外。自1984年最早以畬族村寨扶貧為起點，閩東拉開了全國扶貧工作的序幕，其中赤溪畬村被稱為“中國扶貧第一村”。經過35年努力，閩東探索出了具有全國性影響的扶貧開發“寧德模式”。2015年，“寧德模式”被時任國務院副總理汪洋譽為“中國特色扶貧開發道路的典范”。十九大以來，鄉村振興戰略全面付諸實施，產業興旺成為畬村發展的第一要務，綠色發展、生態文化資源產業化等已成為夯實畬村振興之路的經濟基礎。隨著民族特色村寨保護與發展試點工作在全國展開，畬族村寨生態文化資源開發逐漸受到人們的廣泛關注，相關村落開始試行鄉村旅游、生態文化產業、創意園區等開發模式，取得了較大成效。改革開放40年，特別是扶貧開發35年以來，閩東畬村借助“寧德模式”扶貧開發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民族村寨也因之經歷著從未有過的急劇性變遷。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深入把握閩東畬村社會發展規律，提升鄉村治理成效和“寧德模式”效應，對于推進民族鄉村可持續發展和全面振興具有重要意義。

二、“寧德模式”扶貧開發現狀及主要路徑

（一）開發的成效

30多年來，“閩東畬村因地制宜，發揮自身生態文化資源優勢，探索出自己的產業扶貧模式，先后成立農村合作社1 300 多家，生態產業總值占比不斷提高。”[1]近年來，閩東畬族以“中國扶貧第一村——赤溪畬村”為起點，大力倡導寧德扶貧開發模式，生態保護與發展較為明顯。如柘榮縣每年統籌安排中草藥、茶葉、油茶等特色農業發展扶持資金 700 萬元，扶持太子參、金線蓮、鐵皮石斛等一批特色畬藥產業基地、農業龍頭企業和農民專業合作組織，帶動畬族貧困戶發展;周寧縣設立規模 2 000 萬元的小額貼息貸款擔保基金，扶持 11 個千畝農業示范基地建設，鞏固壯大茶業、文化旅游業等傳統產業，夯實產業扶貧工作基礎;古田縣全面啟動鄉村旅游工作，強力推進鄉村旅游發展，全縣已基本形成一批旅游休閑型、古村落型、觀光采摘型、文化特色型的精品村、示范村。基于此，至2019年，閩東畬族的貧困村、貧困人口已基本消除，貧困村僅余下 4 個、建檔立卡貧困人口 22 人，貧困發生率約為 0.01%，畬族群眾人均可支配收入達 1.6 萬多元，基本實現了貧困群眾穩定脫貧。

（二）主要路徑

1.企業聯村模式。如穆云畬族鄉、霞浦水門畬族鄉和蕉城金涵畬族鄉的一些畬族村，企業與還聯手落實生態特色經濟發展的中長期規劃，并在實際工作中因地制宜，引導畬族鄉村沿著“一村一品”“一村一優勢企業”的發展方向，促進畬族鄉村生態文化產業不斷發展。另外，通過調查，我們初步總結認為，閩東畬族村基本都在抓住發展機遇，想方設法調整經濟結構，挖掘地方生態特色資源，正在逐步由分散經濟資源型向產業集結型發展的轉變，生態特色產業開始初步壯大，形成規模。近年來，福安坂中鄉新增年產值 2 000 萬元以上的企業有 11 家;霞浦鹽田畬族鄉更為出色，落戶投資的企業有 30 多家;在企業投資和技術扶持下，霞浦水門鄉成了寧德市十大產茶基地之一，整個鄉村遍布各色茶廠，大有茶香飄四海的發展架勢;福鼎硤門鄉的茶葉、紫菜等生態農漁業也有新的發展，主導產業基本都屬于生態特色產業，各畬村在政府和企業的幫扶下，生態特色產業得到良性發展。

2.“企業或公司+基地+農戶”模式。隨著美麗鄉村建設和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相關村落開始進一步挖掘文化資源，發展鄉村產業，取得了一定成效。近年來，閩東畬村致力于“一村一品”、美麗鄉村、鄉村振興建設，基本采用“企業或公司+基地+農戶”的發展模式，在種養業、加工業中糅入畬族文化元素，并同文化產業聯合起來，積極發展畬村生態特色產業。美麗鄉村建設實施以來，寧德市每年優先扶持的民族鄉村經濟特色產業項目約 60 個，5 000 多戶畬族農戶直接從中受益，且一些知名龍頭企業落戶畬村，極大地推動了畬村經濟建設。如霞浦水門鄉的明道津田臺灣觀光農業、慶祥和潤禾生態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福鼎硤門鄉的綠禾盛農業、興發生態農業有限公司，蕉城、福鼎、福安、霞浦等縣的芙蓉山、畬韻紅、畬香、永興、恒春源等茶葉企業。同時涌現出了大批特色產業村落，代表性的有蕉城雷東村水產、韓丹村茶業、福安東坪村養豬業、南山村和溪塔村水蜜桃、茶洋村葡萄等。

3.品牌打造模式。近年，閩東畬村特別重視生態特色創意產業的發展，其中品牌建設成為了各畬村發展生態產業的重中之重。如借助畬族“三月三”文化節等文化品牌，通過舉辦“三月三”“二月二”等傳統文化節以及融入現代文化元素的民族文化展示周、少數民族豐收節等重要活動，增加民族文化輻射力，以促進畬蛇族民俗、畬族體育、畬歌畬舞、畬族手工技藝等優秀傳統文化與鄉村振興產業的融合發展。可見，閩東畬村生態產業正朝著因地制宜、多樣化開發的方向發展。生態特色品牌打造成效明顯。“對于品牌而言，創意經濟的到來將刷新品牌發展格局，未來品牌將以創意為中心。”[2]又如穆云鄉溪塔刺葡萄獲得國家地理標志證明商標，并與福建豐達酒業公司、康鑫酒業公司開展村企合作，結合畬族酒文化理念開發了刺葡萄干紅系列酒，填補了我省釀酒業空白;虎頭“虎桃牌”穆陽水蜜桃獲全國優質水蜜桃第二名;硤門鄉石蘭紫菜的種植面積占全市 10%以上;坂中鄉農旅產業基地獲農業部無公害農產品認證，品牌打造十分成功，成為省級副食品調控基地;還有叢綠牌、金牡丹、金山翠芽、富蓉山、山哈牌、畬華寶等生態綠色產品的知名品牌。各畬村加大與企業的合作力度，不斷擴大經營規模，提升品牌的知名度，為特色生態產業發展注入生機。

4.村企對接互贏開發模式。隨著“百企結百村”“千企結千村”“萬企聯村”活動的深入開展，村企對接互贏開發模式已成為當前畬村產業開發和民族鄉村社會發展的最主要策略之一。其實，“公司+農戶+基地模式”在閩東畬村的村企聯合對接中應用最廣泛，幾乎所有的村企對接均采用這種方式，如溪塔村與豐達酒業、大不同茶業與猴盾、芙蓉山公司與韓丹等，盡管合作的形式上略微有異，但合作互贏的內容基本相似，這種合作模式也最成熟，經受了實踐的長期檢驗。目前，這種模式很受畬村民眾青睞，相信在今后的畬村經濟發展中依然會扮演主要角色，讓更多的畬村在與民企對接互贏中發揮重要作用。當然，“共建就是合作追求共贏。要通過村企共建，使參與各方各取所需、各得其所，實現互利共贏。”[3]合作共贏是企業和畬村發展產業的共同目標，在村企共建開發新畬村過程中，“參與各方實質上是一種合作關系，彼此各有所長、各有所需，相互依存、相互補充。”[4]但現如今，大部分畬村均是地處較為偏遠、貧困的山村，要想通過村企對接建設美麗新畬村，就必須因村施策，探索出行之有效的措施，將各個規劃、各種項目、各類資金、各方資源整合起來，形成合力，走產業化開發之路，為民族鄉村全面振興打好基礎。

三、“寧德模式”促進閩東畬村社會發展的經驗啟示

第一，避免畬村環境因素和基礎條件對經濟發展的制約。目前，閩東畬村生態產業取得了較大的發展，各種措施的應用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閩東屬于欠發達地區，畬族聚居區基本都是邊遠鄉村，生產環境普遍惡劣，發展畬族鄉村經濟存在很大困難。首先，惡劣的地形和自然環境嚴重影響著畬村的時代發展，加上閩東畬族具有“大分散、小聚居”的特點，70%以上的人口散居在高海拔的邊遠山村，盡管這些山區資源比較豐富，但可利用資源較為缺乏;再者，由于交通閉塞、人才資源和資金匱乏、難以與外界密切聯系和交流，現有先進的生產技術和管理模式很難與之接軌，造成了“外面的進不去，里面的出不來”的尷尬境地。所以，畬族生態文化資源開發必須打破環境和基礎條件等制約因素。

第二，破解人才缺乏、產業發展不平衡等問題。自古以來，畬民習慣于過著刀耕火種的生活，農業在畬村收入比例中占有絕對重要的比重，他們習慣于家庭式的小規模勞動，分散經營，缺乏創新意識和團隊意識，市場競爭力不足。由于缺乏新型人才引領，生產盲目，資源和勞動力浪費嚴重，農村經濟結構和產業規模未得到優化，導致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就實際情況看，閩東大部分畬村經濟水平低于全市平均水平，民族經濟發展后勁不足。如寧德福安為改變畬村經濟發展現狀，出臺《福安市民族工作行動計劃綱要（2017—2020 年）》，成立福安市民族工作協調委員會，兩次下發《關于開展民族村掛鉤幫扶活動的通知》，每年為掛鉤幫扶的民族村提供幫扶、建設資金在5萬元以上，但相當一部分畬村急需更多的資金、技術、種苗等方面支持，資金和人才資源嚴重不足，產業發展依然極度不平衡。

第三，打造生態文化創意品牌，形成規模效應。閩東畬村的產業盡管得到了一定的發展，尤其是茶葉和果蔬業，但產業分散，規模小，品牌少，無法形成優勢，市場競爭力不足，無法形成產品輻射力。大多數畬村產業生產盲目，產品生產處于松散狀態，特色產業缺乏培育，生態特色品牌極少，商標意識淡薄，著名商標、馳名商標幾近空白。這種“有產無業、有品無牌”的問題在今后一段時間將繼續存在。再者，閩東民族鄉村地區很少有大型企業，缺乏拓展市場的能人，產業規模較小。如福安溪塔村被譽為全國第三大葡萄溝，由于缺乏產業推廣意識，刺葡萄培育面積僅局限在周邊幾個小村落，產品的進一步推廣和品牌培育工作均未實施到位。再加上民族鄉村缺乏完善的市場機制，營銷模式單一，電商平臺組建尚不成熟，一定程度上制約著鄉村產業的發展。

第四，加大政策扶持力度，促進畬村特色產業發展。近年來，閩東各地加大民族地區的扶持力度，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幫助民族地區的經濟發展。但閩東畬村分布零散，人口相對不集中，國家對散居的人口在10萬以上、100萬以下的少數民族沒有針對性扶持政策，閩東畬族難以獲得各方切實有力的支持。沒有一個完整的產業扶持機制，畬村產業發展自然沒有政策的引導和牽引，自然沒有科學的規劃和統籌的生產，零散的生產狀態無法形成產業合力，自然也難以在市場競爭中獲得優勢。在金融配套服務方面，閩東畬村的發展資金也沒有很好地跟進。據村民反映，農村信用社的放貸量沒有增大反而縮水，支農貸款也相對有限，常令一些畬民產生杯水車薪之感。

第五，增強村集體的“造血功能”和內生動力。隨著扶貧工作的深入，廣大畬村在項目制模式的推動下，經濟社會得到快速發展，但這種“輸血式”的發展方式難以提振畬村群眾發展經濟的內生動力，村落主體參與畬村建設的積極性不高，創新創業能力不足，導致村落集體“造血功能”欠缺，產業發展的內源性動力不足。有些村在村民土地確權后，村集體既沒有村辦企業或集體經營性收入，也沒有可以供發展的土地，村級集體經濟薄弱，缺乏穩定收入來源，村財收入連續多年接近于零，不能有效帶動群眾發展生產。再加上村民個體缺乏獨立的生產經營能力，抵御風險和自我發展能力脆弱，容易出現返貧現象。如何壯大村里的集體經濟，發展產業讓村民們增收，是擺在很多民族村面前必須解決的難題。因此，認真研究謀劃推進畬族生態開發和產業化扶貧的具體措施和辦法，促進畬村生態開發，加快畬族貧困群眾脫貧致富奔小康的步伐，是實施“生態美百姓富”“鄉村振興”等戰略的重要措施。

參考文獻：

[1] ?曾秋婷，李益長.閩東貧困山區生態文化資源開發與產業化扶貧研究[J].科技經濟導刊，2017，（20）：126.

[2] ?厲春雷，顧學勤.創意經濟背景下文化企業的品牌營銷[J].文化產業研究，2012，（1）：149.

[3] ?趙清榮，劉永平.文物保護利用工作服務安陽經濟社會發展能力探析[J].安陽師范學院學報，2019，（2）.

[4] ?李益長，伊漪，陳麗冰.畬村生態特色產業發展與民企對接互贏模式創新研究——基于閩東畬村的田野調查[J].寧德師范學院學報，2014，（4）：104.

收稿日期：2020-06-09

基金項目：福建省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改革開放40年閩東畬村社會變遷調查研究——基于‘寧德模式的考察”（201910398023）;福建省統戰理論研究會民族工作理論寧德研究基地成果

作者簡介：鐘美金（1997-），女，福建龍巖人，學生，從事民族學研究;李益長（1969-），男，福建古田人，副教授，從事民族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