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皮爾斯符號學視角的紅色旅游符號研究

蔡侃

摘 要 近年來，紅色旅游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關注。全國紅色旅游景點眾多，為更好地發掘紅色旅游景點內涵，推廣紅色旅游，從皮爾斯符號學角度出發對江西贛州“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微信公眾號內符號進行分析。通過皮爾斯符號三分法、符號的無限衍義以及吸引力符號的分析，提出對革命老區紅色旅游的建議。

關鍵詞 皮爾斯；無限衍義；吸引力符號；紅色旅游符號；贛州紅色旅游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6-0360（2021）22-0021-04

基金項目：贛州市社會科學研究一般課題“贛州市紅色旅游符號研究”（課題編號：2021-026-0031）；贛南師范大學“應用型、復合型新聞傳播人才教育培養基地（新聞學）”項目。

旅游可被視為一種文化體驗活動。文化旅游的核心在于對文化的理解與展示[1]，“其本質是旅游地傳播文化的一個符號”[2]。游客的旅游過程即是對旅游地文化符號的理解過程。紅色文化是我國寶貴的歷史資源。2021年為中國共產黨建黨100周年，紅色景點也成為越來越多人選擇的旅游目的地。我國依托紅色文化建成眾多紅色旅游景點，如何更好地打造文化體驗、呈現紅色旅游符號亦成為關注焦點。對紅色旅游符號的研究有助于發掘紅色旅游內涵及建構紅色旅游文化。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人將新媒體作為重要的信息渠道。為更好地推廣紅色旅游，有效利用新媒體展示紅色旅游符號也變得越來越重要。

江西贛州作為革命老區，蘇區精神的紅色文化內涵豐富，紅色旅游景點眾多。通過對“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微信公眾號的紅色旅游符號分析，可以更好地理解紅色文化意義，講好紅色故事，提升旅游者的紅色文化旅游體驗，對贛州紅色旅游提出建議，亦為其他革命老區的紅色旅游提供參考。

1 皮爾斯符號學研究

社會生活中充滿了各種不同的符號，例如文化、交通信號、手勢、語言、品牌等。人們既是符號的使用者，也是符號的接收者。四川大學趙毅衡教授提出“符號學是研究意義活動的學說”[3]3。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和美國哲學家皮爾斯均為現代符號學創始人，但他們的研究體系截然不同：索緒爾對符號進行二元分析，將符號分為能指與所指；皮爾斯則始終從三元角度研究符號[4]。

皮爾斯提出符號的三分構造是再現體、對象及解釋項：再現體是“符號可感知部分”，對象是再現體所替代的事物，解釋項是“符號引發的思想”[3]95。依據符號與對象的關系，皮爾斯將符號分為像似符號、指示符號以及規約符號：像似符號指符號與對象間有像似之處，如圖片或圖表；指示符號指符號與對象之間存在某種能被注意到或推斷出的關系，例如名字或門鈴聲；規約符號指符號與對象之間的關系沒有必然聯系，這種任意的關聯必須依靠學習，例如紅色表示喜慶、古代用龍代表皇帝[3]75-84。相對于索緒爾的二元分析，皮爾斯的三元論讓符號研究有了更多的可能。他針對解釋項提出“無限衍義”理論，因為解釋項是符號接收者對符號的理解，它也是符號，這個符號同樣有對象及解釋項，在此過程中不斷產生新的符號及新的解釋項，意義無限延展[5]。

2 “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微信公眾號符號分析

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位于江西省贛州市于都縣。于都是中央紅軍長征的集結出發地，當地百姓為中國革命做出巨大貢獻和犧牲。2019年5月2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贛南老區考察調研時曾到此參觀。課題組通過網絡發放問卷共155份，回收有效問卷136份。根據問卷結果分析，27.21%的受訪者去過贛州紅色旅游景點，其中35.14%去過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

“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微信公眾號由于都縣博物館主辦，介紹頁包括消息、視頻及服務，對話主頁由預約參觀、線上參觀、紅歌黨史三部分構成。

2.1 皮爾斯符號三分法分析

“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微信公眾號在線上參觀中設置紀念園簡介、紀念園全景、VR全景和江西數字展館四個鏈接，較好地將紀念館內的各類符號展示給公眾號粉絲。紀念園全景、VR全景給予受眾身臨其境的感覺。本文以VR全景為例展開符號類型分析。

2.1.1 像似符號

首先，該VR全景自身就是像似符號，是對線下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的還原，讓受眾直接看到紀念館內實景。其次，VR全景中展示的序廳大型浮雕墻、舊址照片、實景展示等也均為像似符號。以大型實景-渡于都河為例，該實景還原了當年架橋及渡河的場景。背景是一幅夜晚的于都河大型壁畫，包括在架好的浮橋上渡河的紅軍、正在搭建的浮橋、船只等。背景畫前是正在架橋的紅軍及送木板的百姓等。該實景與當年實際事件有像似之處。

2.1.2 指示符號

在VR全景中，指示清晰，點擊后由箭頭指向展館。進入展館后，下方顯示清晰的紀念館路線指示，由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展館一層及展館二層組成。以展館二層為例，從二層走廊開始，依次分為五個部分：

第一部分-長征的背景、第四次反圍剿勝利、第五次反圍剿失利、沖破敵人的圍剿、第五次反圍剿勝利無望。

第二部分-中共中央秘密轉移戰略準備、戰略轉移的準備、中國紅軍第四軍、送郎當紅軍、戰略轉移的直接準備工作。

第三部分-主力集結于都、實景長廊1、實景長廊2、實景長廊3、毛澤東傍晚訪問群眾。

第四部分-渡于都河準備長征、大型實景-渡于都河。

第五部分-永遠的長征、振興發展、感恩奮進-結束語。

趙毅衡教授指出“指示性符號文本有一個相當重要的功能，就是給對象以一定的組合秩序”[3]81。VR展館二層的安排井然有序，對中央紅軍長征的背景及原因進行了梳理，以習近平總書記的新時代宣言“新長征，再出發”結束。將“送郎當紅軍”及“大型實景-渡于都河”有選擇性地放置于第二部分及第三部分中。聯系前后內容，可清楚知道該事件發生的時間。跟隨VR全景，公眾號粉絲對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的展出內容有了更清晰的認識，了解選擇于都作為長征出發集結地的原因。

并且公眾號粉絲可以在VR全景中留言。該類符號融合線上互動的特點。每一個留言均顯示為頭像后接一句話作為指示符號，可引起受眾注意。

2.1.3 規約符號

VR全景中，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碑、草鞋組成的中國地圖等均為規約符號。在渡于都河的實景中，一名紅軍戰士手上拿著夜燈，燈光剛好照亮了背景壁畫中的行軍渡河隊伍高舉的黨旗。雖然渡河的環境是黑暗的，但是照亮的黨旗就如同方志敏所寫的“中國一定有個可贊美的光明前途”。黑暗中的光明就如同當時所處的情境。雖然面對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紅軍遭受重大傷亡，但是紅軍永不放棄、努力向前、勢要取得勝利的信念不變。

通過VR全景等信息，“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微信公眾號很好地將紀念館中的各類符號清楚地展示給受眾。

2.2 符號的無限衍義

根據皮爾斯無限衍義的理解，“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微信公眾號所展示的符號，在解釋中可以從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到蘇區精神，從蘇區精神到理想信念，從理想信念到努力奮斗，從努力奮斗到幸福生活來之不易等。解釋項在無限衍義的過程中不斷作為新的符號開啟新的解釋項，從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不斷展開衍義。這便是紅色文化的意義。紅色旅游絕不僅是參觀舊址、舊物件，更重要的是游客是否在革命事跡中感受到革命精神，能否聯系生活產生實際的正面意義。值得注意的是，在實際過程中，因為各種其他原因，衍義會在某一點暫止，但這種無限衍義的可能性仍然存在[3]103。并且，由于受眾的知識背景、閱歷、年齡等不同，在心中產生的解釋項也不盡相同，衍義在哪一點暫止也不一樣。

2.3 吸引力符號

美國學者迪安·麥坎內爾（Dean MacCannell）提出旅游景點即是符號，他認為“吸引力就是景物、標志和游客之間的關系”，并給予皮爾斯的符號模型與之相對應，如表1所示[6]123-124。

麥坎內爾以舊金山金門大橋為例，有些游客認為金門大橋并不值得觀光，和其他橋比起來也不夠寬[6]126。通過將景物體驗與標志體驗進行對比，發現相較于關注景物，在旅游中對景物標志的關注更為重要，當游客將注意放在景物上，很可能會對覺得這個旅游景點并不值得參觀[6]128。一旦景物沒有標志，它就失去了自己的特色。例如，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從風格上和其他紅色紀念館，如延安革命紀念館、熱河革命烈士紀念館差不多。

以展館二層“送郎當紅軍”的草鞋墻為例。由80只草鞋在墻上組成了中國地圖，地圖上有2顆紅星。如果僅將此處當成一幅普通的地圖，游客不會認為有什么特別。VR全景的呈現較好地解決了此類問題。在VR全景中，有一位講解員特別在此進行解釋。選擇草鞋的原因是當年的隊伍正是腳穿草鞋走的長征路，兩顆紅星擺放的位置大有講究，大的代表北京，小的代表于都，象征著長征從于都出發。結合“送郎當紅軍”，于都人民當年踴躍加入紅軍，蘇區婦女也為紅軍制作草鞋，更能體驗到作為長征出發地于都的重要性。通過講解，受眾看到的不僅是一雙雙草鞋和地圖，而是贛南蘇區精神中的無私奉獻。旅游景點所希望展示的意義和接收者對意義的解釋不一定相同，VR全景的講解有效地避免了游客越過紅色文化僅關注景物，盡量將發送者的意義和接收者保持一致。一旦游客更好地了解了這段歷史，該地對游客的吸引力加強，在線下旅游時會有更好的體驗。

3 對革命老區紅色旅游的建議

3.1 加強對紅色景區內涵精神的宣傳

課題組通過滾雪球抽樣選擇6位去過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及3位未去過的受訪者進行深度訪談。通過訪談得知，部分游客對贛州紅色旅游景點的認識不夠深刻全面，對蘇區精神的了解有限。部分受訪者認為開始長征是因為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因此長征集結地的“重要性”相較勝利會師之地較弱。游客是紅色旅游符號的解釋者，如果符號在游客心中產生的解釋項是這種片面的看法，參加此地紅色旅游的可能性會減少。每一件歷史文物、每一張照片都承載著一段重要的歷史，每一個革命老區都有它獨特的歷史意義。贛州紅色旅游承載著蘇區精神。蘇區精神的主要內涵是“堅定信念、求真務實、一心為民、清正廉潔、艱苦奮斗、爭創一流、無私奉獻”[7]。以夜渡于都河為例，于都河是中央紅軍長征出發時要渡過的第一條大河。為了渡河，當年百姓拆下自家門板用于架橋，甚至還有老大爺捐出棺材板，體現了于都人民無私奉獻的精神。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大型實景-渡于都河很好地展示了當時的情境。

“幾乎每個人都有‘紀念物。對于某人有重要紀念價值之物，對于別的人可能一錢不值，或只是值錢而不帶特殊意義。紀念物是指向個人經歷的符號，或某種‘自我禮物”[8]。2021年國慶期間，以抗美援朝戰爭中長津湖戰役為背景的電影《長津湖》熱映，有老兵觀影之后不停地流淚?！堕L津湖》里的內容細節都指向他們記憶那段真實經歷。而電影《建軍大業》上映時，有網友在微博吐槽旁邊的觀眾不知道電影中朱德將帶領部隊在井岡山會師，還讓該網友不要劇透。雖然無法確定該吐槽是否為真實事件，但是否了解歷史的確影響觀影體驗，選擇觀影的原因也有所不同。如果不了解紅色精神，對一部分游客來說的明確的符號，其他人卻無法體會。因此，革命老區對紅色景區精神的宣傳尤為重要，該地紅色精神是什么、景區如何聯系展示紅色精神。游客對紅色文化的理解越深，越能知道該旅游景點的重要性。

3.2 做好旅游標志的選擇及宣傳

選擇代表性旅游標志并做好宣傳。以贛州為例，贛州有許多紅色旅游景點，如瑞金共和國搖籃景區，于都中央紅軍長征出發地紀念館、興國將軍園、石城阻擊戰紀念園、尋烏調查紀念館等。通過深度訪談發現，部分受訪者對于贛州作為革命老區的了解較有限。例如，有受訪者聽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但并不知道該重要論斷是毛主席在尋烏調查時得出的；有受訪者知道瑞金，但認為瑞金在上海，因為上海有一所醫院名為“上海瑞金醫院”；有受訪者認為參觀紅色旅游景點只是在看老房子、紅軍曾經使用過的物品、住過的床等，并提出許多紅色旅游景點皆為大同小異。根據問卷調查結果顯示，64.7%的受訪者不清楚相較于其他紅色旅游景點，贛州紅色旅游的特點。因此要加大對贛南中央蘇區的宣傳。麥坎內爾認為任何有關景物的信息都是標志[6]124。常見的標志有旅游手冊、電視廣告等。截至2020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已高達9.89億[9]。在信息時代，利用互聯網展開有效宣傳十分必要。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通過搭建微信公眾號平臺，為廣大旅客提供了一個了解紀念館的途徑。不單有VR全景，還包括視頻整合，例如央視上演的《夜渡于都河》講述長征故事、紅色故事《一個蘇區縣委書記的忠誠》《寶藏爺爺的托付》《媽媽的馬燈》等。通過這些符號傳遞贛南蘇區精神，并使游客了解該地旅游的意義。但僅依靠微信還不夠。“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微信公眾號推文閱讀量大部分為200～600，閱讀數量較其他旅游景點推文還有較大的差距。因此，革命老區可借助新媒體提供信息，例如微信公眾號、微博、網絡廣告等，與傳統媒體形成信息矩陣，使受眾有更多的接收可能。在信息表述時，需突出當地紅色文化，講好紅色故事，幫助游客了解景物，賦予紅色旅游的意義。

4 結語

本研究以“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微信公眾號為例，從皮爾斯符號學角度出發對紅色旅游符號進行分析?！爸醒爰t軍長征出發紀念館”微信公眾號通過VR全景、紀念園全景、較好地向游客展示了紅色旅游符號。革命老區可借助新媒體加強對紅色景區內涵精神及旅游標志的宣傳，讓更多游客理解紅色文化內涵并前往旅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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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趙毅衡.符號學：推理與推演[M].修訂本.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6：3，95，75-84，81，103.

[4]阿瑟·阿薩·伯杰.媒介分析技巧[M].2版.李德剛，何玉，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16-17.

[5]趙星植.論皮爾斯符號學中的傳播學思想[J].國際新聞界，2017（6）：87-104.

[6]Dean MacCannell.旅游者：休閑階層新論[M].張曉萍，等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123-124，126，128，124.

[7]吳忠瓊.弘揚蘇區精神激發奮進動力[N].人民日報，2021-08-06（9）.

[8]趙毅衡.指示性是符號的第一性[J].上海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6）：104-113.

[9]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R/OL].（2021-02-03）[2021-10-31].http：// www.cac.gov.cn/2021-02/03/c_161392342307931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