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在古田會議前后

周錦濤?張保軍

紅軍時期的陳毅

古田會議召開至今已有92年的時間，古田會議確立了要用無產階級思想進行軍隊和黨的建設，是黨和人民軍隊建設史上的里程碑。古田會議召開前，陳毅就輾轉香港來到了上海，向中共中央匯報了紅四軍組建發展的真實情況，并與大家共同研究，起草了“九月來信”。陳毅離開上海回到紅四軍駐地后，多次力邀毛澤東進入軍委復職，傳達了中共中央的指示，促進了我黨與我軍的深入融合。此外，陳毅還投入很大精力協助籌備古田會議。可以說，古田會議的順利召開，中共中央指示得以順利傳達與執行，與陳毅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如實匯報紅四軍真實情況

大革命失敗以后，在隨即召開的黨的八七會議上確立了“開展土地革命、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統治”的方針。為此，一方面以毛澤東等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深入農村地區開展土地革命，創建了第一個農村革命根據地——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另一方面，廣州起義失敗以后，陳毅和朱德率部北上，并在湘南地區進一步發動農民起義，先后成立湘南蘇維埃政府，開展插標分田的土地革命。

1928年4月中旬，陳毅和朱德率領南昌起義保留下來的部隊、湘南起義農軍與毛澤東率領的工農革命軍第一師在江西寧岡礱市勝利會師。勝利會師后不久，毛澤東、朱德、陳毅等商議按湘南特委的決定，成立了工農革命軍第四軍（不久，按黨中央規定，改稱紅軍第四軍，簡稱紅四軍），并選舉產生了紅四軍軍委會，毛澤東任書記，朱德、陳毅等23人為委員。

江西寧岡礱市舊景

1928年5月20日至22日，在寧岡縣茅坪召開的中共湘贛邊界第一次代表大會集中討論了發展黨的組織、鞏固和擴大紅軍和革命根據地等任務。毛澤東在會上作了報告，批判了黨內的右傾悲觀思想，并提出加強黨的領導、深入土地革命、鞏固和擴大革命根據地的任務。隨后，改選了紅四軍軍委書記，由陳毅接任。

1928年8月，紅軍在湘南地區運動相繼失敗之后，開始在閩西等各個縣進行游擊作戰，并且在駐扎的地方實施蘇維埃根據地治理，將湘贛兩地的區域大面積進行連接。此外，在當時的軍隊里面，有一些諸如流寇主義、極端民主化等錯誤的指導理論與思想存在，這也給紅軍的發展造成了很大的不利影響。因此，紅四軍前委在聽取了報告之后，決定針對黨內爭論的問題召開會議，并任命陳毅作為此次會議的起草者與組織者。

1929年6月22日，紅四軍第七次代表大會在福建龍巖召開。會上，就紅四軍黨內長期存在的建軍思想和建軍原則的分歧進行了討論。紅四軍前委一致通過了陳毅起草的《紅軍第七次代表大會決議案》，并針對其中的款項進行了深入討論。

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的通行證、符號和印章

其中，決議認為目前的黨內軍中機構過于重疊，不適合在前委下設置軍委，并反駁了“書記專政”的說法。此外，大會在中共中央并未指示改組前委的情況下，改選了前委，陳毅當選為紅四軍前委書記。這次大會對于黨內軍內存在的一些錯誤思想仍然未能徹底清除，導致分歧依然存在。此次會議之后，毛澤東離開紅四軍的主要領導崗位，到了閩西特委工作。

1929年7月9日，陳毅撰寫了《關于閩西情況及前委的工作計劃的報告》，向中共中央詳細匯報了閩西革命的發展情況以及關于紅四軍前委的下一步工作計劃安排，并將《紅軍第七次代表大會決議案》作為附件通過福建省委一并送往中共中央。中共中央主要領導閱覽研究了相關文件，了解紅四軍內部出現分歧之后，要求紅四軍派人前往上海匯報當前階段的工作。

同年8月，陳毅、鄧子恢等人專門從福建輾轉趕到了上海，參加即將召開的軍事聯席會議并匯報紅四軍工作。行前，陳毅專程到蛟洋征詢毛澤東的意見，并請毛澤東復職，重新主持紅四軍前委工作。但由于種種原因，毛澤東并未當即同意回去主持紅四軍前委工作。

1929年8月17日，陳毅一行人成功到達上海，并且向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立三詳細匯報了紅四軍當下的境況，包括發展態勢、革命階段、內部爭論問題等。隨后，李立三向中共中央政治局匯報了與陳毅談話的內容。8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由陳毅出席作詳細報告。

同年9月，陳毅完成了《關于朱德、毛澤東紅軍的歷史及其狀況的報告》《關于朱、毛紅軍的黨務概況報告》《關于朱、毛爭論問題的報告》《關于贛南、閩西、粵東江農運及黨的發展情況的報告》和《前委對中央提出的意見——對全國軍事運動的意見及紅四軍本身問題》等五份書面材料，闡述并討論了朱毛紅軍的形成歷史、黨務概況、本身問題、內部爭論以及關于各地區農運發展的情況。

這五份材料詳細而全面地說明了紅四軍目前所遇到的困難，并對其未來的組織發展、政治理念、斗爭藝術都做了大膽的規劃，也為中共中央了解認識紅四軍運動現狀提供了堅實的保障。

親自執筆起草“九月來信”

早在收到紅四軍前委通過的《紅軍第七次代表大會決議案》及其他相關文件之后，中共中央就意識到了紅四軍建設與發展中存在問題的嚴重性，當即決定召開專門會議進行討論并解決這一嚴重問題。

1929 年9 月28 日，中共中央向紅四軍前委發了指示信，即“九月來信”

1929年8月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正是在此背景下召開。在會議上，周恩來針對紅四軍內部發生矛盾與爭議一事發表重要講話，指出：“這是歷史上很久以來不同意見間的沖突，因他們工作很努力，故還沒有大爆發，應盡快和來中央匯報工作的陳毅商討后再作一個明確回答。”隨后，會議決定由周恩來盡快起草一信，并提交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討論。

8月20日，周恩來在代中共中央的起草信中突出強調：“你們的首要任務是發展游擊區域，加強農民武裝，擴大紅軍，深入土地革命……還需成為廣大的宣傳隊以便更好地發動群眾，保障紅色區域不被敵人包圍與消滅。”此次通過的起草信，為后面9月份的正式會談奠定了基礎，進一步指明了解決紅四軍黨內問題的正確方向。

同年9月，在中共中央軍事會議期間，陳毅和周恩來、李立三等多次交流談話，交換對紅四軍黨內爭議問題的看法。大家都一致表示要鞏固紅四軍的團結，支持朱德、毛澤東的領導，并提議仍由毛澤東繼續擔任紅四軍前委書記。會后，要求陳毅根據會議和談話精神代中共中央起草一封給紅四軍的指示信。

1929年9月28日，經過會議報告審查之后，中共中央一致同意了由陳毅起草的《中共中央給紅軍第四軍前委的指示信》（即“九月來信”）。這封指示信主要分析了紅四軍所面臨的當前形勢，并敏銳地指出了現階段所面臨的問題以及未來紅四軍的發展方向，并有針對性地指出紅四軍需要有朱德、毛澤東兩位領導人的指示，并明確指出毛澤東“仍應為前委書記”。

“九月來信”不僅指出了《紅軍第七次代表大會決議案》的一些不合理之處，同時也為其糾正了錯誤的方向，從紅四軍處境以及政治路線方面肯定了毛澤東的正確領導，并懇切地表達了紅四軍基層干部的意愿。

首先，指出紅軍是從與敵人的戰斗中成長起來的，因此它主要的目的是如何快速有效地消滅敵人。但是紅四軍前委在這段時間面對對外斗爭的情況下，不僅沒有形成統一的理論與應對方法，反而讓下級去討論決定指導方向，這就導致了各個部分之間出現了較大的矛盾。其次，紅四軍前委沒有持續地給紅四軍的每一位成員指出正確的政治路線，導致同志們缺乏對于政治的對錯判斷，沒有形成堅定的革命信仰。這會使得本來就存在的矛盾進一步加劇。最后，經過反思與總結，認同以毛澤東為首的正確的政治路線，并且決定毛澤東“應仍為前委書記”，領導紅四軍走向正確的革命發展方向。

總而言之，通過近一個多月的討論、反思和總結，“九月來信”旗幟鮮明地指出了紅四軍第七次代表大會及前委擴大會議處置的缺點與危害，陳毅也對自己進行深刻的剖析、檢討。

10月，陳毅帶著中共中央的委托回到福建紅四軍駐地，向相關人員做好說服工作。接著又獨自回到香港，跟廣東省委領導人員共同研究如何開展下一步的斗爭工作，其間還與朱德碰了面。

促進黨內與軍內的團結

1929年10月22日，陳毅在梅縣附近正好碰上了紅四軍支隊，并且得知了當時的軍部設置在松源。因此，陳毅改變行程，趕到松源跟朱德見面，在傳達了中共中央相關精神與指示之后，進一步詢問了毛澤東的近況，朱德告訴他毛澤東尚在養病之中，并未回到紅四軍。

當晚，紅四軍前委連夜召開工作會議。在會上，陳毅向紅四軍前委傳達了關于前委書記任命的中共中央意見，提出了對于自己以及朱德一些工作的批評，希望紅四軍內部能夠團結一致，減少官兵互相之間的矛盾與消極情緒。與此同時，考慮到毛澤東尚在病中，而且離新四軍駐地距離比較遠，會議決定在毛澤東回到部隊之前，暫由陳毅代理前委書記一職。

會后，陳毅專門派人將中共中央的“九月來信”送給遠在蛟洋養病的毛澤東，并單獨附上自己的一封信，力邀毛澤東回到紅四軍前委主持工作。在公開的講話中，陳毅多次表示：自己主持前委工作期間有缺點錯誤，紅四軍第七次代表大會沒有開好，如果需要公開檢討的話，這個檢討我來作。

毛澤東接到中央“九月來信”后，于11 月寫給中共中央的回信

11月2日，陳毅與朱德將紅四軍軍部從東江帶到了贛南尋烏大田赤色區域，在大田重整部隊，補充了一部分兵員，并跟朱德一起邀請毛澤東回到紅四軍前委復職。

11月4日，在大田赤色區域調整期間，陳毅寫信向中共中央報告了從上海回來之后所做的工作，并表示希望能夠邀請毛澤東馬上回來領導工作，并匯報紅四軍將在第九次代表大會上進行紅四軍前委的重新選舉。

到了11月下旬，陳毅聯同朱德一起率領紅四軍攻打汀州，并決定廣泛發動基層干部和群眾，促請毛澤東回來領導工作。在福建省委的促成下，毛澤東在當月來到汀州，并決定遵循中共中央意見，回到紅四軍主持相關工作。

11月，紅四軍前委擴大會議召開，會議決定召開紅四軍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會后，毛澤東寫信報告中共中央，說明新四軍目前在整頓之后已經有了很強的凝聚力。陳毅的不懈努力，有助于紅四軍理解和執行中共中央的指示。

古田會議會址

協助古田會議成功召開

古田會議前，紅四軍全員在會前進行了整訓。

12月上旬，全軍利用十天時間完成了新泉整訓，整訓主要分為軍事以及政治兩塊內容。毛澤東與陳毅負責政治，朱德負責軍事。在整訓期間，召開了農民、戰士等的座談會，也利用系列調查完成了對于紅四軍所面臨問題的研究和探討，希望能以有力的思想武器堅定眾人的革命信仰，統一對革命的忠誠，這也為接下來召開的古田會議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整訓之后，部隊各個方面都有了質的改變，在軍政上也有了清晰的指導框架。

陳毅積極協助毛澤東籌備召開紅四軍各級黨代表聯席會議。因為戰斗的原因，12月中旬，紅四軍來到古田并在這里召開了各個黨支部會議。在此次聯席會議期間，大家主要學習了中共中央“九月來信”的指示，號召大家揭露出當前內部存在的矛盾與問題。此次聯席會議是一次預備會，為古田會議的召開作了充足的準備工作。

陳毅作為紅四軍方面的主要領導人，參加了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決議草案的起草工作。在與毛澤東進行連日商討之后，陳毅對草案反復修改，并最終完成了一份能夠反映紅四軍現狀，以及對未來有指導性意見的決議草案。

1929年12月28日至29日，紅四軍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終于召開，會議舉行地點在上杭古田。大會由陳毅主持，毛澤東與朱德分別作了相應的政治報告與軍事報告。

在會上，毛澤東進一步明確了紅四軍發展建設的政治路線與思想方針，朱德作了紅四軍建立以來的軍事報告。陳毅在會上傳達了中共中央最新的指示，并對槍斃逃兵等問題作了詳細的解答。會議還共同討論了前面一段時間紅四軍內部出現的問題以及所得到的教訓，并一致通過了《關于糾正黨內的錯誤思想》為中心的決議案，揭示了如何從農民起義隊伍轉型成為無產階級革命軍隊的過程和戰略方針。

古田會議根據中共中央指示，最后選舉產生新的中共紅四軍前敵委員會，毛澤東當選為書記。在完成這些工作之后，鑒于自己之前所犯的錯誤，陳毅希望中共中央同意他離開紅四軍，到鄂豫皖或者廣西革命根據地工作。但毛澤東在聽取了陳毅的想法之后，不假思索地說：“你哪里也不用去，就在這里。”

毛澤東為古田會議起草的決議案

25年后，譚震林在1954年4月2日的華東局擴大會議上發言說：“我覺得陳毅同志在我們黨內對黨有三次貢獻。一次是三河壩。假如那個時候沒有陳毅同志作核心，保持力量，后來回到井岡山，而井岡山只有秋收暴動那一點力量，很難存在。這個功勞除了朱德就是陳毅同志。第二，七次大會到九次大會之間是中國革命很重要的關鍵，雖然犯了一些錯誤，但是如果沒有他到上海把中央的精神帶了回去，中國今天究竟怎么樣就很難說。從七次大會到九次大會的開始，除了毛主席之外主要是他。第三，黃橋戰役，打開了華中抗戰新局面。”（責任編輯 姚建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