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之弦拴著一個秋天 [組詩]

張家龍

土坯房

破敗不堪的瓦片

承受不住

雨水的

沖刷

傷痕，左右搖晃

坍塌的土坯墻

裸露出懷抱初心的黃土

殘留在門窗上的歲月

早已腐朽

藏滿貧困的殘?jiān)珨啾?/p>

終究，無法猜測我此時的沉默

深秋之弦

……風(fēng)。越發(fā)消瘦的指尖

在透亮的玻璃窗戶上

躁動，吶喊

是模仿昨夜那個失戀的男孩

還是想躲避身后

這場綿綿

秋雨？一只白鳥

和她被淋濕的小巧背影

在樹枝上沉默不語

屋內(nèi)，正在報(bào)時的大木鐘

推開急促的雨聲

把一把琵琶

拉進(jìn)來，留住一片楓葉里的秋天

菜園里的翅膀

陽光

被一陣烏云稀釋之后

菜園里，蝴蝶

飛得更低

一場暴風(fēng)雨來過

那些醞釀已久的故事

正一點(diǎn)點(diǎn)地陪著水滴開始夭折

而一整個夏天

還在孕育另一些翅膀

——黑夜里會唱歌的麻花辮梢

蘿卜一邊玩耍星星一邊生長的葉槳

火柴在夢里短暫劃亮的光

湖歌

水里，一半是藍(lán)天

另一半留給

魚蝦

養(yǎng)著岸上百年的村莊和炊煙

織網(wǎng)的女人，湖水一樣柔軟

透明的期待

從早到晚

一直在指縫間流淌著

以魚為食的

鳥兒

貼著水面飛翔

像一張紙的正面書寫著背面對大湖的依戀

鳥兒夜行

記憶，在時光里擱淺

我遲疑地轉(zhuǎn)身，回頭

一陣涼風(fēng)，送來

外祖母慈祥的微笑

也如第一次撞見一枚餅干的香味

頭頂上飛過的鳥兒

依舊是那副模樣

只是叫聲與我的目光

相遇在星空下

顯得格外

陌生

晚風(fēng)里長出一絲惆悵

靜靜地模仿著腳掌

踩踏

落葉的聲息

拾棉花的小女孩

指尖拉出棉桃里潔白的

精靈

柔軟，綿長

像母親教我的第一首童謠

體貼，溫暖

白花花的棉田

淹沒了

拾花女孩瘦弱的身影

像天空收起一瓣纖細(xì)的云

一枚藏在掌心里的童話

從秋天出發(fā)，又能慰藉多少冰霜

燈盞

土山頂上的月亮

與干枯的河床

對望

目光泄露出漫山遍野的銀色

填滿溝壑，和鄉(xiāng)村的夜

一片烏云擋住了焦慮的月光

黑暗吞噬了蒼穹，以及

望月的身影

山川，河流，模糊了界限

此刻，我守著老宅黑沉沉的夜

心里擠滿了光明、燈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