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宏濤
審計意見購買是指公司管理層以提供或威脅取消合作機會,或采取提高審計費用、提供價外費用或其他利益等利誘方式,獲取滿意審計意見的行為。審計意見購買一直是學術界和實務界關注的重點領域之一,因為管理層成功購買審計意見意味著審計師獨立性的實質性喪失,嚴重損害財務報告相關利益人的經濟利益,破壞資本市場健康發展。然而至今,相關文獻對變更審計師能否實現意見購買仍有較大分歧,一些學者發現審計師變更之后沒有顯著改善審計意見(Krishnan等,1995;吳聯生等,2005;李青原等,2014),而Lennox(2000)、伍利娜等(2013)、曹豐等(2019)發現審計師變更之后能顯著改善審計意見,公司實現了購買動機,這一情況表明,審計意見購買的深入研究仍然非常必要。
“依法治市”是資本市場健康發展的基石,隨著市場法制環境逐步改善,涉訴上市公司逐年快速增加,據中國經濟金融(CCER)數據庫資料,2018年涉訴上市公司1118家,涉案總金額3073億元,案件總量6285件,涉訴公司平均涉案數量6起。上市公司陷入民事訴訟糾紛后,潛在的巨額賠償可能會對公司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如經營困難、股價崩盤、退市、破產等。融資困境觀認為,訴訟信息向投資者和債權人傳遞了強烈的風險信號,很可能使企業陷入融資困境,進而可能造成其資金鏈斷裂,影響企業生存發展(王彥超等,2016),如果企業再被出具不清潔審計意見,將成為“不可承受之重”。秦帥和劉琪(2019)研究了客戶涉訴對審計意見購買的影響,發現客戶涉訴會使公司陷入融資困境,公司有變更審計師購買審計意見的較強動機,但變更審計師后,公司是否實現了購買動機,尚未見文獻進行考察。基于中國A股資本市場2015—2018年面板數據,本文考察了企業陷入訴訟糾紛后變更審計師購買審計意見的行為后果,邊際貢獻主要有:第一,已有文獻發現公司涉訴后,管理層有通過變更審計師購買審計意見的強烈動機,本文為購買審計意見的行為后果提供了新的經驗證據,發現管理層并沒有實現購買動機;第二,豐富了客戶訴訟風險與審計師變更的相關研究,現有研究發現客戶訴訟風險高可能導致審計師變更,但較少文獻對其傳導機制和作用路徑進行解釋,本文為企業涉訴條件下審計意見購買傳導路徑提供了新的內容;第三,可為當前審計市場監管效果在特定方面提供參考證據。
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包括行為動機和行為后果兩個方面,行為動機是指行為目的是為了改善審計意見,行為后果是指是否取得理想的審計意見(吳聯生和譚力,2005;唐躍軍,2010)。購買審計意見并非一定變更審計師,也可能通過提高審計費用向現任審計師購買意見,如果不能成功,公司會“炒魷魚,尋下家”,尋求變更審計師以實現購買動機。由于難以觀測公司是否向現任審計師采取了購買行動,現有研究往往通過審計師變更視角進行,但這種研究視角并不全面和直接(唐躍軍,2010)。
國外學者較早進行相關研究,但迄今尚未形成一致結論。早期研究通過比較審計師變更前后的審計意見,發現審計意見并沒有改善(Chow和Rice,1982;Smith,1986;Krishnan等,1995),而Lennox(2000)認為比較審計師變更前后的審計意見并不恰當,因為審計意見很大程度取決于當年的財務狀況和審計市場環境,上期審計意見未必能代表公司在不變更審計師條件下可能收到的審計意見,并在此基礎上構建了當前普遍使用的審計意見模型,發現審計意見購買是審計師變更的主因,變更之后審計意見得到顯著改善。

表1 變量定義

表2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
較多國內學者發現我國資本市場存在審計意見購買動機,特別在股權激勵、大股東質押、財務報表重述、供應鏈高度集中等特定情形下更加明顯(如謝裕慧等,2018;薛爽等,2018;曹豐等,2019;李明睿,2019),但行為后果即變更審計師能否實現審計意見改善并未形成共識。早期研究中,一些文獻發現審計師變更之后沒有實現審計意見改善(李爽等,2002;陳武朝等,2004;王春飛,2006),而楊鶴等(2004)、張薇(2010)發現變更審計師可以改善審計意見,杜興強和郭劍花(2008)還發現購買時間差異, 2003年上市公司沒有實現審計意見改善,2004~2005年成功實現。2010年后,相關研究往往囿于某一特定情境進行,結論依然存在分歧,如:伍利娜等(2013)以企業集團為研究對象,發現企業集團通過變更審計師能夠實現審計意見改善,而且首次審計時審計師更容易被收買,張子健(2018)發現內部控制不清潔審計意見將促使公司更換審計師,且更換審計師后降低了獲得不清潔內控審計意見的概率,李青原和趙艷秉(2014)從財務重述角度進行研究,結論卻有所不同,由于監管部門對審計師變更后審計意見的高度監管,企業不會選擇變更審計師而是通過較為隱蔽的手段實現意見購買。總的來看,審計意見購買在我國資本市場持續存在,但市場法律環境的日趨嚴格對購買行為產生較大影響,審計意見購買更加隱蔽。
訴訟糾紛是干擾企業正常經營的非常規事件,可能給公司帶來較大不利影響,嚴重影響正常經營(趙康生等,2017),高昂的訴訟費用和巨額賠償嚴重影響企業的財務自由度,進而影響研發投資等必要的資本性支出(潘越等,2015),如果不能及時賠付款項,部分資產可能出現被凍結風險,經營風險增加。訴訟還可能損害公司聲譽、分散管理人員的精力甚至導致高管更替等,并激發媒體挖掘公司負面消息的動機,造成客戶流失等更大的損失,并且為恢復士氣、恢復聲譽,公司還可能產生更多的財務支出(王彥超,2017)。對于上市公司來說,還必須披露訴訟信息,這是向資本市場傳遞負面信號,股價要承受下跌壓力甚至崩盤(黃超等,2016)。融資困境觀認為,這一系列的問題將增加企業外部融資難度,因為強烈的風險信號會打擊債權人和投資者信心,引發投資人撤資,促使債權人加強信貸監管并減少信貸規模,可能造成企業資金鏈斷裂,影響企業生存發展(Autore等,2014),秦帥和劉琪(2019)發現企業陷入訴訟糾紛后有強烈的購買審計意見動機,因為不清潔審計意見已成為“不可承受之重”,將加重企業融資困境。變更審計師之后是否實現了審計意見改善,尚沒有明確結論,本文為此進行延續性的研究。

表4 多元回歸分析結果
從理論上分析,變更審計師的行為后果并不具有確定性,存在競爭性結果。一是實現了審計意見改善。董志強和湯燦晴(2010)發現審計市場競爭不足時,鮮有審計合謀,市場競爭激烈則合謀頻發。我國當前審計市場競爭異常激烈,多數情況下是客戶在選事務所而不是事務所在選客戶(程璐和陳宋行,2016),激烈的市場競爭成為威脅審計師恪守職業道德的嚴重不利情形,現有經驗數據顯示資本市場在審計師變更數量逐漸增加而不清潔意見類型的審計報告卻在不斷減少,這可能意味著審計市場有較多的審計合謀達成。二是沒有實現審計意見改善。首先,監管處罰能顯著地抑制公司通過變更審計師購買審計意見的動機(張宏偉,2011),公司變更審計師會引起監管部門的關注,尤其是臨近會計期末或年報審計期間的變更直接被監管部門界定為“審計風險高”,警示后任審計師謹慎執業;其次,外部因素發揮治理約束作用,周蘭和耀友福(2018)、張俊民等(2019)發現媒體監督能夠有效抑制上市公司通過變更審計師購買審計意見的行為。根據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競爭性假設:
H1:客戶訴訟風險較高時,管理層變更審計師的行為改善了審計意見。
H2:客戶訴訟風險較高時,管理層變更審計師的行為沒有改善審計意見。
1.模型設計。研究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后果不應忽視變更動機,因為只有當審計報告不利于公司時,管理層才會為了規避不利審計意見,出現審計意見購買行為(唐躍軍,2010)。本文借鑒吳聯生和譚力(2005)、伍利娜等(2013)、李明睿(2019)使用的Lennox審計意見估計模型修正方法,考察審計師變更與審計意見改善之間的關系。此外,控制變量的選擇同時借鑒了薛爽等(2018)、秦帥和劉琪(2019)的研究設計。具體模型設定如下:

模型(1)中,OP代表審計意見,如果公司被出具非標準審計意見,取值為1,否則為0,其它變量的定義見表1。主要關注α4的大小,它反映OPit(本期審計意見)和Liti*SWit(本期涉訴且變更了審計師)之間的關系,如果系數為負,則表明公司通過變更審計師改善了訴訟風險對審計意見的不利影響。
2.樣本選擇。本文以2015~2018年間的A股非金融類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剔除了同時發行B股和H股以及相關變量值缺失的樣本,共得到11718個樣本觀測值。為減少數據極端異常值的影響,對所有連續變量在1%和99%水平上進行縮尾處理。基礎數據來自CCER數據庫。
1.審計師變更。廣義的審計師變更包括會計師事務所變更和簽字審計師的變更,本文所提的審計師變更僅指會計師事務所變更,不包括簽字審計師的變更。在具體處理時,還排除了事務所合并、跟隨審計團隊轉所這兩類非實質性原因導致的特殊情況,視為不變更。

表5 審計師變更方向調節作用的檢驗

表6 工具變量(區域法制環境)的檢驗
2.訴訟風險。上市公司涉訴案件主要包括刑事、民事、行政、仲裁4種類型,但民事和仲裁占絕對比重(2018年為99.27%),從這個角度來看,公司涉訴的絕大部分是債務類案件。訴訟案件一般有原告、被告和第三方三種角色,原告公司的訴訟風險通常不是很大,被告公司才面臨巨大的訴訟風險(王彥超等,2017),這是因為司法訴訟實踐中通常存在逆選擇效應,原告只有認為自己能贏才會向法院提起訴訟(張維迎和柯榮住,2002),因此,本文客戶涉訴樣本并不包括原告角色,第三方角色也進行了內容甄別,只考慮公司有賠付責任,剔除訴訟后果不會導致公司經濟資源流出的案件(如子公司作為原告起訴、控股股東減持股票違規、非關聯方以公司股權質押糾紛等)。客戶涉訴衡量使用年度涉訴次數(Liti Count)和年度涉訴重要性(Liti Amount)兩個維度,年度涉訴重要性(Liti Amount)衡量涉訴事項的重要程度,因為審計實務中審計師根據重要性水平設計和實施對交易和事項的審計程序,從這一角度考慮,不重要的涉訴事項并不會影響審計意見決策,由于企業規模不同,同樣金額的涉訴事項重要性可能并不一樣,因此,本文并沒用單純使用涉訴金額來衡量客戶涉訴,而采用涉訴金額/年末凈資產這一辦法來消除企業之間的規模差異。由于某些涉訴樣本僅涉及次數,次數樣本多于金額樣本。涉訴金額為外幣時,按中國銀行掛牌匯率折算為當期人民幣金額。
3.控制變量。相關控制變量說明見表1。
樣本的訴訟次數(LitiCount)最大值19次,最小值0次,均值0.237次,標準差1.06,訴訟重要性(LitiAmount)最大值26.86,最小值0,均值1.425,可以看出不同企業之間訴訟情況差別較大。有8%的樣本當年出現變更審計師現象,有5%的樣本當年被審計師出具不清潔審計意見,整體比例不高。其他變量具體情況見表2。
主要變量相關系數如表3所示。訴訟次數(LitiCount)、訴訟重要性(LitiAmount)與審計意見在1%的水平上正相關,說明訴訟事件對不清潔審計意見具有助推作用。訴訟次數和審計師變更的交乘項(LitiCount*SW)、訴訟重要性和審計師變更的交乘項(LitiAmount*SW)與審計意見在1%的水平上正相關,說明企業涉訴時更換審計師更有可能獲得不清潔審計意見,與假設2一致。
盡管LitiCount與LitiAmount的相關系數為0.710,訴訟次數和審計師變更的交乘項(LitiCount*SW)與訴訟重要性和審計師變更的交乘項(LitiAmount*SW) 的相關系數為0.678,存在高度相關性,但考察訴訟事件的影響是按照訴訟次數、重要性兩個維度分開進行,因此檢驗時并不會出現共線性問題。其余自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均不超過0.4,說明彼此之間不存在嚴重共線性問題。為穩妥起見,數據回歸時進行了多重共線性診斷輸出,各變量方差膨脹系數(VIF)均不超過2,共線性問題不大。
表4分別列出式(1)訴訟次數、重要性兩種維度的多元回歸結果。F檢驗在1%的水平上高度顯著,反映擬合優度的調整后 R2接近0.4,表明整個模型擬合程度較好,D-W檢驗程度接近2,也不存在一階自相關問題。
檢驗結果表明,訴訟次數、訴訟重要性兩個維度的回歸結果高度一致,審計意見(OP)與LitiCount*SW、LitiAmount*SW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企業涉訴時通過變更審計師購買審計意見時,審計意見并沒有改善,反而有惡化趨勢,意見購買沒有成功,回歸結果支持假設2。同時,審計意見(OP)與LitiCount、LitiAmount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訴訟事件增加了審計師出具不清潔審計意見的概率,這一結果與審計理論吻合,企業涉訴后審計風險增加,審計師對報表不認可的程度可能加重,一是訴訟事件造成持續經營的重大不確定性上升,引起審計師重大疑慮,二是企業可能陷入融資困境,出現強烈的報表粉飾動機。
控制變量方面,審計意見(OP)與上年審計意見類型(Opt-1)、資產負債率(LEV)、避虧動機(Loss)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與凈資產收益率(ROE)、公司規模(Size)在1%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說明這些變量對審計意見有顯著的負面或正面影響作用,系數符號方向均與預期一致,并無異常。
以往研究發現審計意見購買更可能發生在審計師降級變更方面,而升級變更則可以抑制購買行為(耀友福,2018;仉立文和張立民,2019),因為良好聲譽的審計師有提供高質量審計供給的內在動力,大規模事務所會積極地塑造和維護良好聲譽以獲取品牌溢價,而小所可能面對更激烈的市場競爭和更大的客戶維系壓力,更可能向管理層妥協。理論上,面對涉訴公司財表粉飾風險和巨額訴訟可能導致的對持續經營不確定性的重大疑慮,相比于小所,大所“出售”審計意見的概率更低,并不會輕易與客戶合謀,而小所則有可能向管理層妥協,現實是否如此,本文進一步檢驗企業涉訴條件下審計師變更方向對審計意見購買的調節作用。
參考陳嬌嬌(2018)、耀友福(2018)的做法,將審計師區分為四大、國內十大、非國內十大,審計師降級變更定義為“四大變更為國內十大或非國內十大”、國內十大變更為非國內十大,升級變更則與之相反,平級變更是指三類審計師內部之間的變更。囿于樣本量限制,變更檢驗時不再設置年度和行業變量,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
無論是升級變更組還是降級變更組,訴訟次數、訴訟重要性兩個維度的檢驗結果顯示審計意見(OP)與LitiCount*SW、LitiAmount*SW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審計意見并沒有改善,變更后更可能得到不利審計意見。平級變更組的檢驗結果顯示,審計意見(OP)與LitiCount*SW、LitiAmount*SW均不顯著,也表明通過審計師平級變更實現審計意見購買并不可行。上述結論表明當前審計市場監管發揮了治理效應,企業訴訟風險大時,通過變更審計師購買審計意見極易引起監管機構和市場的關注,迫于壓力,后任審計師不會輕易妥協。比較起來,審計師可能更愿意以隱蔽的方式“出售”意見,管理層在不變更審計師的情形下支付溢價審計費用更有可能實現購買目的(李青原和趙艷秉,2014)。
1.內生性問題。由于遺漏變量、測量誤差等內生性問題存在,本文使用區域法制環境(Law)作為工具變量進行兩階段最小二乘法回歸。如表5所示,第一階段回歸顯示區域法制環境與訴訟金額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并且區域法制環境與企業微觀狀況沒有直接關系,具有外生性特點,因此,區域法制環境符合工具變量的選擇特征。第二階段回歸結果顯示,審計意見與訴訟金額在1%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與LitiAmount*SW在5%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說明審計意見購買沒有成功,原有結論不變。
2.多節點雙重差分模型。為排除可能存在的反向因果問題,本文使用多節點雙重差分(DID)模型進行考察,通過事件固定、時點固定實現類似DID檢驗的效果,模型如式(2)所示:

式(2)的Treat和Time分別體現事件差異和時間差異,發生訴訟(Treat)的實驗組取值為1,無訴訟的控制組取值為0,時間節點(Time)在發生訴訟當年及下一年取值為1,之前取值為0。式(2)主要關注系數α4,反映企業涉訴前后實驗組與控制組變更審計師對審計意見的固定效應,回歸結果仍然支持已有結論。
3.其他穩健性檢驗。模型(1)按以下方法分別重新進行檢驗,已有結論保持不變,一是用啞變量(是否發生訴訟)替換訴訟次數和訴訟重要性,二是增加市場化程度、國有股權性質、是否受到監管處罰等控制變量,三是用原始涉訴數據回歸,不進行縮尾處理。
已有文獻表明企業陷入訴訟糾紛后可能陷入融資困境,為擺脫困境,企業有較強的審計意見購買動機。本文基于中國A股市場2015—2018年面板數據進行延續研究,檢驗涉訴企業是否實現審計意見購買目的。研究結果顯示,企業涉訴后,審計師能夠關注訴訟事件帶來的審計風險,并在出具審計意見時給予考慮,出具不清潔審計意見的概率增加,審計意見并沒有改善。進一步區分審計師變更方向后,檢驗結果表明升級、平級和降級變更審計師均不能改善審計意見。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建議:(1)監管機構應繼續加大執法強度,形成強威懾力的監管勢態,在審計市場競爭激烈的現狀下,高效監管才能最大程度地緩解內生的審計合謀問題,防范審計意見購買。(2)應警惕隱蔽形式的審計意見購買行為,變更審計師容易受到各方關注,后任審計師迫于壓力不愿與企業合謀,向現任購買審計意見無疑更具隱蔽性,更難察覺,對此應給予重視。(3)企業應加強公司治理和內部控制建設,合法經營,降低自身訴訟風險,避免陷入融資困境,努力實現高質量持續發展,更好地回報投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