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交際視角下中美家庭文化差異研究
——以電影《別告訴她》為例

梁博瀚

中美文化在客觀上存在著巨大差異，而這種差異會給中美兩國人民之間的跨文化交際活動設上一道屏障。因此，了解中美兩國文化差異，避免交際障礙，對推動兩國人民進一步交流有著重要意義。家庭是人類社會構成最重要的部分，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重要的社會單位［1］，家庭文化反映了一個國家的文化特點。因此，研究中美兩國文化的差異，必定要了解中美兩國家庭文化的差異。

一、中美家庭文化差異

（一）家庭組織形式差異

主干家庭，亦稱“直系家庭”，是指以父母為主干的一種家庭形式［2］。這種家庭組織形式多由父母和一對已婚子女組成。而多個有著血緣關系的主干家庭合在一起便組成了擴大家庭或稱擴展家庭。擴大家庭是以父系血緣關系為紐帶組成的自上而下的龐大的家庭組織，一般包括父親的父母，父親的兄弟姐妹，以及他們的兒女。在中國的家庭文化中，主干家庭和擴大家庭一直扮演著重要角色。而在現代中國社會，雖然主干家庭和擴大家庭的家庭形式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不斷減少，但依然占有一定數量。而這種龐大的家庭組織形式對中國人的家庭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電影《別告訴她》中，女主角比莉的奶奶患病，于是比莉的父母以及其大伯一家分別從美國、日本趕來，和本地的姑姑一家聚集在一起，表面上是為了比莉表弟浩浩的婚禮，實際上是為了送奶奶最后一程。一家人組成了三世同堂的擴大家庭，展現了主干家庭組織形式。

核心家庭，是指由一對夫婦及未婚子女組成的家庭［2］。在美國，核心家庭占主導地位，單身家庭的數量也很多，主干家庭和擴大家庭數量很少。一般子女一旦成年，無論成家與否，都會離開父母單獨居住。對于大多數美國人來說，典型的家庭是由小部分人組成，并非一個龐大的家庭網絡。美國人在遇到個人問題時，總喜歡獨自解決，而不是一家人共同面對。在電影《別告訴她》中，比莉一家在美國，實際上分為兩個家庭，一個是比莉父母的家庭，一個是比莉自己的單身家庭。比莉獨自租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即使收到了獎學金申請失敗的消息，也并沒有告訴父母，甚至在回國的時候，比莉也是瞞著父母，獨自回國。雖然是居住在美國的華裔移民，但比莉一家的家庭組織形式呈現出了十足的美式特點。

（二）家庭觀念的差異

1.家庭地位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家庭占據著極為重要的地位。在個人、家庭和團體之中，家庭的地位最高，個人和團體利益次之［3］。中國傳統文化中認為只有家庭和睦才能進一步治理國家，維護國家的和平穩定。在電影《別告訴她》中，當得知奶奶患上絕癥之后，一家人為了能讓奶奶在最后的日子里高興，安排了浩浩的婚禮，并以此為名義團聚在奶奶身邊。實際上，他的婚禮只不過是個幌子，其個人利益，在家庭利益面前顯得不那么重要。在籌辦婚禮的過程中，一家人一起承擔著奶奶病情所帶來的痛苦，而婚禮也是一家人的共同任務，每一個人都在這項任務中扮演者自己的角色，以家庭利益為重，這體現出中國文化中家庭的重要地位。

西方文化重視團體和個人，家庭則要次之。美國作為西方國家的代表，其文化中也將個人利益置于家庭利益之上。相較于中國文化中家庭占據著極重要的地位，美國文化中，家庭的地位雖然重要，但比起個體而言還是相對次要。因此，在美國文化中，每個人都因為其本身而存在，并不因為其家庭而存在。在電影《別告訴她》中，比莉在美國獨自生活，并沒有與父母生活在一起，為家庭做更多的貢獻。父母回國，被留在紐約的比莉依舊過著平常的生活。她參加朋友的生日會、乘坐地鐵在城市中穿梭，以一個個體的身份繼續著在紐約的生活。這體現出美國文化中的家庭并不占據極其重要的位置，至少相較于中國文化中家庭的地位要低很多。

2.家庭內部權力分配

在中國傳統社會中，“內外有別，長幼有序”是一個重要的家庭原則。內外之分并不是僅指家庭內和家庭外，也指的是家庭內部血緣關系的親疏；而“長幼有序”則是強調在家庭內部分配權力要按照輩分和長幼排列順序。在中國傳統家庭中，家長掌握著絕對權力，是家庭的掌管者，其他家庭成員都要聽家長的號令。家庭成員對家長的服從被視為一種道德準則，即“孝”。在電影《別告訴她》中，奶奶已是耄耋老人，又身患重病，但在浩浩婚禮的籌辦過程中依然是事必躬親。值得注意的是，在奶奶去飯店核對菜單的時候，陪同她一起去的是其長子，也就是比莉的大伯，這也體現了在中國家庭文化中家庭內部依照血緣關系和輩分分配權力的意識。

而在美國，平等是家庭文化中極為重要的一個原則。美國人強調個人獨立，家庭成員之間一律平等。家庭中的所有成員都是獨立的個體，而每一個個體都是平等的。涉及家庭的事務，需要每一個家庭成員共同決定；涉及到某一個家庭成員的個人事務，則一般由個人決定。這體現著美國文化中強調的個體平等與自由。如在電影《別告訴她》中，女主角比莉在紐約生活，自己找工作、租房子、申請獎學金，而其父母至多只是給出建議，如讓其多存點錢等，并未參與到比莉個人事務的決策。然而在商討是否讓比莉回國的過程中，比莉的父母又表現出中國家長的特點，他們行使家長的權力，否定了比莉回國的計劃。這體現出居美的華裔移民，雖然深受美國文化影響，但依然無法擺脫傳統中國式家庭思想觀念。

二、中美家庭文化差異的原因

（一）歷史原因

中國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中華文明從未中斷過，因此現代中國家庭文化受到傳統文化的深刻影響。同宗同血緣的繼承制度、封建家長管理制度，促進了家庭的發展，維護了家庭的和睦。［4］這種大家庭式的管理方式，于大的方面而言，有利于維護地方穩定，有利于中央政府的統治；從小的方面而言，也有利于一個家族內部的穩定，有利于促進家族的發展。因而重視家庭的地位，在家庭內部依照輩分和血緣分配權力的家庭文化保留至今。

美國1776年才正式建立，是一個無封建傳統，而受啟蒙思想影響的資本主義國家。在美國建立之初，平等、自由等思想便成為美國文化的內核。美國文化源于歐洲，而歐洲文化則源于古希臘。商業活動的開展使古希臘人很早就擺脫了宗法關系，而將社會建立在財產關系的基礎上。［5］此外，在古希臘神話中，人與神權利是平等的。在基督教中，耶穌主張除神之外，一切人平等，特別是在家庭中，每一個家庭成員都是平等的，耶穌自己就以名字稱呼其母。這些都使得美國的家庭文化，以個體主義為內核，家庭成員一律平等，而家庭的地位居于個人地位之下。

（二）經濟原因

中國是一個典型的農耕社會，農業是古代的經濟支柱。由于傳統中國是自己自足的自然經濟模式，所以產品分配主要在一個家庭內部進行分配。家庭成員不可能每人分配到平均的農業產品，而且必須有能夠主持這種分配的人。因而中國的家庭內部形成了以血緣和輩分來分配權力的模式。為了能讓農業生產取得更多的收獲，就需要一家人的共同努力。家庭所有成員都要服從于家庭這個集體，共同朝一個目標努力，從而獲得盡可能多的農產品。這種農耕經濟就塑造了中國家庭文化中的集體主義觀念和家庭內部權力分配制度，也決定了中國文化中家庭的地位。

相比較而言，美國受到農耕文化的影響很少，而受到海洋商業文化、工業文化影響很深。前文已經說到，美國的文化有著古希臘文化深深的烙印。古希臘文化是以商業為經濟基礎的商業強調的是個體、競爭和平等，強調多勞多得，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這些思想都深植于美國文化之中。而美國建國之初就趕上了工業革命的浪潮，并在第二次工業革命中脫穎而出，工業和商業深刻地影響了美國的方方面面。不同的經濟基礎決定了美國的家庭文化與中國的家庭文化的顯著差異。

三、漢語教學中的中美家庭文化教學

漢語課堂是跨文化交際開展的重要場所。在漢語教學中講授中美家庭文化的差異對于幫助美國留學生了解中美家庭文化，培養其跨文化交際意識有著重要作用。基于前文對于中美家庭文化差異的表現和原因的分析，在漢語教學實踐中，應更好地講解這種差異，以提高學生在涉及中美家庭文化的交際場景中的跨文化交際能力。

首先，通過影視作品來展示中美家庭文化差異，并在此基礎上進行講解是一個好的方法。視覺文化作品相較于其他作品，更有視覺沖擊力，也更容易使學生感興趣。我們可以通過播放一些展現中美家庭文化差異的優秀電影作品如《別告訴她》、《喜宴》等，來呈現中美家庭文化差異，并通過片段分析來引發學生的文化共鳴。此外，這些電影都是美國團隊制作，在美國首映，其內容和背景都包含大量美國要素。因此，用這樣的電影作品來呈現中美家庭文化差異，不僅能令學生印象深刻，也能讓學生更好地理解和接受。

其次，通過小組活動來呈現中美家庭文化差異也是一個好的選擇。小組活動，相對于電影分析，其優點在于讓學生更有參與感，在講授文化的同時可以鍛煉學生的語言交際技能。在小組活動中，角色扮演是一類比較好操作且學生參與積極性較高的活動。我們可以設計一些家庭場景，分別讓學生扮演兩國的家庭成員，從而形成對照，展現不同場景下的家庭文化差異。

綜上所述，電影作為跨文化交際研究的重要媒介，我們可以利用一些像電影《別告訴她》這樣展現不同國別文化的藝術形式，揭示跨文化背景下家庭文化的差異及其背后的原因，這對于跨文化交際研究和漢語教學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