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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瀆鎮在蘇州市區西南,距蘇州市中心12 公里,其名稱來源就富有傳奇性。春秋時期,越王勾踐根據大臣文種所獻策略,先用“美人計”,獻美女西施于吳王夫差。夫差專寵西施,無心理政,特地為她在秀麗的靈巖山頂建造館娃宮,又在紫石山增筑姑蘇臺。勾踐進貢大量優質木材作為建筑材料,支持夫差大造宮室,以此消耗吳國國力。館娃宮和姑蘇臺“三年聚材,五年乃成”,三年間源源而來的木材塞滿山下河流港汊,“木塞于瀆”,后來就把這一帶叫做木瀆。
木瀆古鎮的入口在其西端,是一座四柱三門牌坊,徜徉在古鎮主街山塘街,可見識鎮上古往今來的名人軼事。山塘街一側是香溪,香溪來自靈巖山一條溪流,因當年館娃宮落成后,宮娥在溪邊沐浴洗妝,脂粉水流入溪中生香不退而得名。
剛進古鎮就可看到一座大宅院,門上高懸光緒皇帝的老師翁同龢題寫的“嚴家花園”匾額。光緒二十八年(1902 年),木瀆首富嚴國馨買下當時已有一百多年歷史的前人舊園,重葺一新,更名“羨園”,人們通常叫它“嚴家花園”。這是個宅第園林,住宅坐北朝南,沿中軸線布置建筑,中間朝南三間五進住宅,三面是園林。
嚴家花園里有一個嚴氏家族史館,介紹了嚴國馨的后人。抗日戰爭時期,羨園被炸彈炸毀,2000 年完全按照原樣重建。
位于嚴家花園東200 米處,是清代乾隆年間蘇州近郊著名園林虹飲山房。虹飲山房由東面的秀野園和西面的小隱園兩座明代園林連袂而成,中路為門廳、花廳和戲臺。建筑體量宏大寬敞,既有江南文人園林的秀氣,又兼北方皇家園林之大氣。于大開大合之間,盡顯大家氣度,幽人韻致,別出于蘇州園林一貫之精致傳統,為南北園林不同文化風格巧妙融合于一體的典范。
因為門對香溪,背靠靈巖,“溪山風月之美,池亭花木之勝”,遠過于其他園林,所以乾隆皇帝六下江南每次都到蘇州,住靈巖山行宮,常乘船到虹飲山房前的御碼頭起駕,然后在此游園、看戲、品茗、吟詩。
當時劉墉、紀曉嵐、和珅等隨從大臣就下榻于虹飲山房,擅長書法的劉墉還曾向主人饋贈過墨寶,題寫虹飲山房門匾,留下一段佳話。
虹飲山房的主人是清代文人徐士元,他一位淡泊名利的人,惟喜居家讀書,未曾以和皇帝、宰相們的交往為自己謀個一官半職,終其一生,白丁而已。他有個嗜酒的癖好,而且酒量極大,號稱“虹飲”,加之宅園東面兩百多米有座虹橋,“虹所飲者,橋下之香溪也”,虹飲山房之名即由此而來。
秀野園的秀野草堂現為木瀆“圣旨珍藏館”,內有清代全部十位皇帝的二十道圣旨,外加慈禧太后的一道懿旨。小隱園是清末民初一代“刺繡皇后”沈壽的故居,如今木瀆還有許多蘇繡高手,山塘街上就有專門的繡坊。
香溪很小,最終流入胥江處的斜橋也不過二十來米寬,從嚴家花園西側的王家橋算起,短短的一里多路,從西到東還有永安橋、金靈橋、西施橋、虹橋和斜橋。香溪到斜橋為止,山塘街也到此為止,接下來的道路叫中市街。
斜橋隔胥江相望的是馮桂芬故居。林則徐的得意門生、木瀆人馮桂芬是清道光二十年的榜眼,故邑人稱其宅為“榜眼府第”。他主張采西學、制洋器,啟洋務派先河。
不長的中市街上有一家以鲃肺湯聞名遐邇的百年老店——石家飯店。
鲃魚原來叫斑魚,只產在蘇州附近的太湖,外表極像河豚,才子兼美食家袁枚的《隨園食單》里就有斑魚的做法。采用斑魚之肝,輔以火腿、香菇、筍片等,用雞清湯燒制成的“斑肝湯”,風味獨特,湯清味鮮。
在蘇州民間稱斑魚的肝臟為肺,因此當地飯店把“斑肝湯”叫做“斑肺湯”。
人盡皆知,河豚味道鮮美,然而其毒性也令人望而生畏,肝臟又是毒性最強的部位。然而兩百多年前的袁枚,就沒說過斑魚肝有毒,反倒說是美味,可見斑魚是一種無毒河豚。
河豚初春最肥美,蘇軾有名句“春江水暖鴨先知”的那首詩,其末句“正是河豚欲上時”可以為證,但吃斑魚最佳時間卻在中秋前后。
石家飯店始創于清代乾隆年間,原名敘順樓,1929 年更名為石家飯店。是年中秋期間,被譽為“當代草圣”的書法家于右任先生到木瀆附近的光福賞桂,歸途中在石家飯店用餐,店家特地做了當地特色斑肺湯招待。沒想到于先生對此湯情有獨鐘,贊不絕口,即興揮毫寫下“老桂開花天下香,看花走遍太湖旁,歸舟木瀆猶堪記,多謝石家鲃肺湯”的詩句。
蘇州話的“斑”“鲃”發音接近,而華南和西南又有一類叫鲃魚的淡水魚,陜西人的于先生沒聽清楚,順手將斑肺湯寫成鲃肺湯。云南人的李將軍說于先生錯了,于先生不承認,兩位老朋友起了爭執。后來被寫到報紙上,別人參與進去,爭來爭去,卻把“鲃肺湯”和石家飯店的名聲愈炒愈大。斑魚顧不得和原有的另一種魚名混淆,從此被叫做鲃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