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利芳

每次參加朋友或親戚的宴席,總是讓人歡喜讓人憂。喜的是,喜事喜辦,大家熱熱鬧鬧來慶賀,熱鬧非凡,分享快樂。憂的是,滿桌子的美味佳肴,真正吃的不到一半,剩余的都倒掉了,不免心痛,痛得揪心。
民以食為天。也許是在農村長大的緣故,對于糧食,我打心眼兒里懷有敬畏。沒有糧食,人們將無法生存;沒有糧食,當再大的官又有什么用?沒有糧食,何談幸福生活、國泰民安?
每次吃完宴席,如果主人熱情地給大家發一些食品袋,倡議大家把剩余的菜肴帶回去,我總是欣慰的。但打包的時候也會遭遇不屑或嘲笑的眼光,甚至被別人嗤之以鼻地說沒修養。經主人允許打包帶走,并不是沒出息沒修養,也不是多丟人的事兒啊。相反,我認為“節約糧食光榮,浪費糧食可恥”,打包值得提倡。每當再看到那些刺眼目光的時候,我總是笑著迎上去說:“節約糧食沒有錯,光盤行動,來,大家一起幫忙,把剩下的飯菜打包,讓宴會的喜慶延續下去……”
記得小時候,一到麥忙季節,星星還掛在天邊,父親就喊著我和哥哥一塊兒下田割麥。全家人一字排開,每人把上幾壟麥子,不一會兒,我就腰酸背疼,汗水打濕了衣服,胳膊被麥芒扎得癢疼,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來了。這時,媽媽總是鼓勵我說:“孩子,不怕慢,就怕站。只要你不停下來慢慢割,很快就會到達地頭。”就這樣,我們一家人不停地揮舞著鐮刀,不到半天的工夫,一堆堆麥子整齊地躺在平坦的黃土地上。
隨后,父母把麥子裝上架子車,一車一車拉到麥場里。父親心疼我年齡小、身體弱,不讓我拉車,讓我把田里掉下的麥穗兒撿起來。而那時的我,還體會不到糧食的珍貴,不但不領情,還心想:就那幾個麥穗能打多少糧食啊,非得讓撿,還不如躲在樹蔭下涼快涼快呢!
埋怨歸埋怨,我還得頂著夏日似火的驕陽走在麥茬地里,一個一個地撿,不放過任何一個麥穗,手經常會被硬硬的麥茬劃出很多小口子,也經常被麥芒扎到。
父親拉了一趟麥子回來時,我忍不住埋怨父親:“爸,這能撿多少麥穗啊,快曬死我了!”父親摸著我的頭說:“孩子,你不是學過‘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詩句嗎?我們吃的每一個饅頭,得要多少麥粒才能做出來啊!”
聽了父親的話,我不感覺累了,開始專心致志地撿麥子。等父親又拉回家一趟再回到田里時,我竟然撿了一大捆。回家之后,父親把我撿的麥子單獨用石磙碾了,曬干磨成面,特別交代母親割了一斤肉給我包餃子吃。那時候能吃到肉可是過年的待遇啊!吃著自己勞動換來的小麥面做成的餃子,我才真正體會到勞動的艱辛和收獲后的喜悅。那天,我吃得特別香,也真正理解了“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的深刻含義。
后來等我有了兒子,生活條件已經非常好了,再也不會為吃穿而發愁了。兒子一生下來就在蜜罐里,這不吃那不吃的,非常挑食,把我愁得沒辦法。后來,我就給他講小時候撿麥子的事,還經常帶他回農村老家體驗田間勞作。兒子漸漸不挑食了,連掉在桌子上的米粒也撿起來吃。我想,這都歸功于父親的言傳身教吧。
的確,我們現在的生活越來越好,再也不愁吃穿了,可是還有很多人在貧困線上掙扎,他們連吃都吃不飽,我們憑什么浪費糧食?就算所有的人都能吃飽穿暖,對于從土地上歷經春夏秋冬、陽光雨露、風雨歷練、開花結果的糧食,我們又怎么能踐踏大自然的饋贈呢?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是大自然給了我們生存的空間,怎能不對大自然心生敬畏?
不浪費糧食,吃不完打包,不是丟人的事,這是一種節約新風尚,是骨子里最好的修養。(作者單位:汝州市地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