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利制度與北京上市企業專利產出情況分析*

鄧佳祺，高明珠

（北方工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北京100144）

1 北京市擁有專利的上市企業概況

截止2019年北京上市企業共計346家，作者共收集了320家北京上市企業的信息，其中擁有專利的上市企業共計235家，占比73.44%；85家上市企業無專利產出，占比26.56%。在1985年《專利法》實行初期，北京市上市企業中擁有專利企業數量僅為5家，主要是高新技術產業以及國有企業，分別為：安泰科技、中國石油、中國建筑、中國軟件、工商銀行。由此可見，此時期大部分企業對于專利的保護意識還未覺醒，僅有幾家規模較大，專利利用率較高的企業進行了專利申請。隨著專利法的不斷完善，北京市對于專利保護相應政策的出臺，擁有專利上市企業數量不斷攀升。從圖1 中可以看到，在2000年至2010年擁有專利上市企業數量由53家增長至180家，與1985年至2000年相比，增長率顯著提高，呈現出飛速增長態勢。在此階段上市企業對于專利的保護意識進一步加強。其中制造行業，特別是電子制造業增長尤為明顯。2011年至2019年擁有專利企業由191家增長至236家，與上一階段相比增長率明顯降低，增長較為緩慢，大部分行業由于行業技術飽和以及政府對于專利申請提出了更加嚴格的質量要求，使得大多數行業的上市企業的專利申請陷入停滯。此階段只有高新技術產業還在進行專利的不斷輸出，電子制造、軟件開發、信息服務行業成為專利申請的主力軍。

總體來講，受專利制度影響最大的是電子信息、電子制造行業。專利制度不斷改革使得原來的模仿成本提高，從而促進產業創新效率的提升，因此顯著提升了電子信息、制造行業的創新性。吳磊在《專利制度與企業變革》一文中，運用STATA 計量軟件動態研究得出這一結論。[1]

圖1 北京市擁有專利上市企業變化趨勢

2 北京市專利制度變遷情況分析

我國《專利法》于1985年4月1 日起正式開始實施，前后一共經歷了三次修訂。本文以此為主要依據，并結合圖2情況的反映，將北京市的專利制度變遷分為三個階段：探索期（1985-1997），改進期（1998-2008），發展期（2009－2017）。

2.1 北京市專利制度的探索期（1985－1997年）

專利制度產生于改革開放的大背景之下。對內來說，專利制度的確立是建立以競爭為基礎的市場經濟的基本條件；就外部環境來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許多國家都經歷了經濟衰退期，充分認識到技術創新對經濟發展的重要性以及專利制度對創新的激勵作用，紛紛在國內實施強專利化政策，專利制度不斷國際化。而我國在對外開放之初需要的是能夠和國際交往對象有著共同的國際規則。因此建立專利制度是對內改革、對外交往的必然要求，但總的來說更多是內需的驅使。[2]

基于對內和對外的必然要求，我國通過學習和借鑒西方發達國家專利制度建設的成功經驗，于1984年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并于1985年4月1 日，正式開始實施。我國的專利制度建設正式拉開帷幕。同期，北京市專利管理局成立。北京市政府發布《貫徹國務院進一步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工作決定的通知》（京政發〔1995〕2 號），決定建立北京市知識產權辦公會議制度。

繼1982年8月頒布《商標法》之后，我國于1984年3月頒布了《專利權法》，1989年5月頒布了《著作權法》，并將計算機軟件列為《著作權法》的重要保護實體。這三部法律的頒布實施。標志著知識產權保護法律體系已經在中國基本建立。同時，我國還積極參加知識產權的國際保護，先后于1985年和1989年加入了《保護工業產權的巴黎公約》和《商標國際注冊馬德里協定》。并同許多國家簽訂了一系列保護知識產權協定，加強了對知識產權的雙邊保護。1989年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和中國專利局共同在北京成功地舉辦了“21 世紀專利研討會”，次年，我國參加了由世界知識產權組織主持的簽訂國際專利法協調條約大會，被推舉為大會副主席。[3]

《科學技術黃皮書-中國科技指標》是在我國首先正式使用專利指標的科技政策文獻。第一號《黃皮書》于1992年出版，此后每兩年出版一期，每期都給予專利指標以相應的地位。原國家科委于1994年2月發布了《國家高技術研究發展計劃知識產權管理辦法（試行）》。[4]

2.2 北京市知識產權制度改進期（1998-2008年）

2001年，北京市政府出臺了《北京市奧林匹克知識產權保護規定》。2005年，市人大常委會通過了《北京市專利保護和促進條例》，條例規定“市和區縣人民政府應當將專利工作納入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各有關部門應當遵循鼓勵創新，依法保護，完善服務的原則，做好專利保護和促進工作”。

北京市政府為適應首都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將北京市知識產權局由副局級升格為正局級單位，18個區縣也相繼在科委建立了知識產權局。1985年全年的專利申請和授權量為14372件增長到2005年的383157件，20年增長了近26倍；從1985年4月到2005年12月，全國累計申請專利2257515件。

2008年修改過后的《專利法》，與2000年《專利法》相比，主要是強調了“提高創新能力”，同時將“有利于發明創造的推廣應用”修改為“推動發明創造的應用”，強化了《專利法》在促進發明創造應用方面的功能和作用，與“提高創新能力”一脈相承。[5]

2.3 北京市知識產權制度的發展期（2009－2017）

2009年12月國務院辦公廳專門成立促進中小企業發展工作領導小組，以加強對促進中小企業發展工作的組織領導和政策協調。2011年4月兩部門印發《中小企業集聚區知識產權托管工作指南》以幫助中小企業解決自身知識產權管理能力不足的問題。為加強全國專利信息的公共服務體系建設，國家知識產權局2009年7月印發《全國專利信息公共服務體系建設規劃》，2013年4月發布《全國專利信息公共服務指南》，2006年國家知識產權局制定的《專利費用減緩辦法》允許確有困難的申請人或專利權人減緩繳納有關專利費用，財政部在2009年制定《資助向國外申請專利專項資金 管理暫行辦法》并于2012 進行修改。在促進知識產權運用和融資方面，各級政府都提起廣泛重視，積極與金融機構開展合作。2011年11月商務部成立企業知識產權海外援助中心，2013年開始實施專利行政執法能力提升工程并制定《專利行政執法能力提升工程方案》[6]。2012年，黨的十八大明確提出了“實施知識產權戰略，加強知識產權保護”的指導方針[7]。

2011-2015年間，北京市專利試點合格單位1611家，專利示范單位達到125家。發布了《北京市加強專利運用工作暫行辦法》《關于加強經濟和信息化領域知識產權工作的意見》《北京市加強知識產權糾紛多元調解工作的意見》《專利代理機構等級評定規范》地方標準，貫徹了《政府機關使用正版軟件管理辦法》。專利管理工作逐步完善。2018年10月根據黨中央、國務院批準《北京市機構改革方案》，北京市知識產權局保持市政府直屬機構，同時劃入的市工商局的商標管理職責、市質監局的原產地地理標志管理職責；劃出專利執法職責給市場監督管理局。

2015年12月，《國務院關于新形勢下加快知識產權強國建設的若干意見》（國發〔2015〕71 號）正式印發，首次提出“研究制定標準必要專利布局指南”[8]。2016年7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國務院關于新·Policies and Regulations Research·38 標準科學2018年第2 期形勢下加快知識產權強國建設的若干意見〉重點任務分工方案》。如何結合我國當前的發展形勢以及企業的標準化工作實踐，做好標準必要專利布局指南的編制和實施工作是有關部門、企業和科研機構應重點加以研究的問題[5]。

“十二五”時期，為適應行政管理體制改革的要求，構建知識產權工作的新格局，知識產權行政管理體系進一步健全，實現了知識產權工作的有效管理。修訂了《北京市專利保護和促進條例》《北京市專利資助金管理辦法》，制訂了《關于促進首都知識產權服務業發展的意見》充分發揮知識產權在首都產業結構調整中的支撐作用，釋放知識產權正能量。

同時，北京市大力發展知識產權服務業，成立了全國首家知識產權服務業協會。中關村在全國率先開展了國家知識產權服務業集聚發展試驗區、國家專利導航產業發展實驗區、國家知識產權戰略實施先導區建設和全國知識產權投融資服務試點、全國專利保險試點、全國知識產權評議試點工作。印發了《中關村知識產權領軍企業培育方案》，確定了首批27家領軍企業培育單位。

3 專利制度演進過程中北京上市企業專利產出變化情況分析

圖2 北京市上市企業擁有專利總量變化趨勢

根據圖2 的反映，下面我們將北京上市企業專利產出變化情況分成了四個階段進行分析。第一個階段：專利產出的出現（1985-1997），第二階段：專利數量的穩步上升（1998-2008），第三階段：專利數量的迅速增加（2009-2017）。第四階段：專利總量的減少（2017-至今）。

1985-1996年是上市企業開始出現專利的階段。在這一階段因為一切都處在摸索階段，《專利法》也剛頒布不久，因此各個企業在專利總量這一塊的產出都很少。在1985年，最先擁有專利的企業為中國石油、中國建筑、工商銀行、安泰科技、中國軟件這五家企業。而這五家的實際控制人除工商銀行沒有實際控制人以外，其余的都為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并且中國建筑和中國軟件屬于央企，工商銀行和安泰科技屬于央企，中國石油既屬于國企又屬于央企。中國石油所處的行業為石油開采；中國建筑所處行業為房屋建筑；工商銀行所處行業為貨幣銀行服務；安泰科技所處行業其他科技推廣和應用服務業；中國軟件所處行業為軟件開發。

據此我們發現，在北京市專利制度的探索期和專利產出出現時期（1985-1996年）當中擁有專利數量的很大一部分企業都是國企和央企，它們最先響應國家的號召，企業所擁有的創新能力也是最強大的。同時，它們所處的行業也都是我國的重要行業。以中國石油為例，我們可以觀察到在1985-1996年期間，它的專利總量變化情況如圖3 所示。

在這十幾年之間中國石油的專利總量始終處于穩步上升的情況。其中，1995-1997年專利總量迅速增加。我們推測可能與1992年對《專利法》進行首次修改有關，同時與在1994年4月15 日正式簽署的《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TRIPs）也有一定的關系。因為標志著進入專利制度國際化發展階段，是以《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的簽訂為起點[7]。

圖3 中國石油在1985-1997年所擁有的專利總量變化情況

1998-2008年是專利數量的穩步上升階段。這一階段，隨著專利制度的提出以及不斷改進，擁有專利的北京上市企業數量也有所上漲，共有100 多家，專利數量達到了21263。再次以中國石油為例來進行分析，如圖4 所示。

圖4 中國石油在1998-2008年所擁有的專利總量變化情況

從圖4 中我們發現，中國石油所擁有的專利總量2006年首次達到了1000，我們推測可能的原因有：《專利法》經歷了2000年的再一次修訂。同時，2001年12月11 日，我國正式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成為第143個會員國。專利制度建設經歷了一個由外部環境為驅動力、內部主動改變以順應國際環境并逐漸與國際接軌的過程。

2009-2017年是專利數量的迅速增加階段。與前面的緩慢增長不同，這一階段的專利數量增加的最快，并且在2017年這一年達到了專利數量的峰值，這一年的專利總量為16827。擁有專利的企業數量達到了200 多家，專利數量約為146677。仍然以中國石油為例進行分析，如圖5 所示。

這一階段中國石油所擁有的專利數量漲幅最大，從2009年的2000 多一直漲到了2017年的8892，將近一萬。而發生這一變化的原因，從北京市知識產權制度的發展期（2009－2017）也可觀察到。這一時期頒布的專利制度數量最多；同時，在2008年，《專利法》也迎來了它的第三次修訂。這一次修改過后的《專利法》，與2000年《專利法》相比，有一個重要特點即是在對發明、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專利新穎性標準上，引進了很多國家采用的絕對新穎性標準，取消了現有技術和現有設計的地域限制。有利于提高我國專利授權的質量，提高我國自主創新能力[5]。并且此次是真正源于內在的自覺沖動，也是從被迫接軌到為我所用的轉變[2]。

圖5 中國石油在2009-2017年所擁有的專利總量變化情況

到2011年底，我國專利申請總量躍居世界第一位，成為令國際社會矚目的名副其實的專利大國[2]。

2017-至今是專利總量減少的階段。2017年是一個拐點。從2017年開始，專利數量不再像往常一樣保持增長的趨勢，而是有了明顯的下降趨勢。經過分析我們發現，在專利總量超過100 的87家上市企業當中，共有41家專利數量較2017年相比有所下降，占比47%，46家專利數量較217年相比有所增加，占比53%。從這我們可以發現，專利數量增加的企業數量和專利數量減少的企業數量相差沒有很大，那么可以說明專利數量減少的企業所減少的專利數是大幅度的減少，而專利數量增加的企業的專利數卻是小幅度的減少。為了找到發生這一變化的原因，我們從專利數量減少最多的企業中選擇中國石油為例，從專利數量增加最多的企業中選擇中國電建為例，如圖6，圖7 所示。

通過圖6 和圖7 的對比我們明顯觀察到，專利數量的減少量以及減少比例遠遠大于專利數量的增加量以及增加比例。并且中國石油和中國電建都屬于國企。通過收集到的企業所屬行業信息及以上數據，我們可以推斷出專利數量的減少并非集中在某個行業領域。可能是由政策所導致從而產生的結果。

圖6 2017-2019年中國石油擁有專利數量變化情況

圖7 2017-2019年中國電建擁有專利數量變化情況

根據國家知識產權局發布的數據顯示，自2011年開始，我國的專利申請量連續多年居世界首位。在專利申請量和授權量快速增長的同時，隨著國內外市場競爭的加劇，《專利法》在實施過程中也不斷出現新問題和新矛盾，專利侵權案件不斷涌現，加強專利保護和維護專利權人的合法權益的呼聲日益高漲[9]。

并且存在著數量激增質量不高，發明專利比例小，商業化運用程度低，重大核心技術較為缺乏等問題。因此，需要針對現狀找出問題關鍵，逐步向專利強國邁進。“質量”一詞漸漸出現在多項政策文件的政策目標和任務中，特別是2016年國家知識產權局開始實施專利質量提升工程以來，出臺了多項專利質量提升的專項政策，治理問題專利，提升專利質量，提高專利的技術含量已經成為此階段的重要任務。而知識產權“城市”“強省”“強市”的建設是知識產權強國建設的重要內容，通過對重點示范城市的知識產權建設與管理從而帶動區域和整個國家的創新發展[2]。

由此我們得出結論，自2017年開始出現的專利數量減少問題，是由于國家在專利制度方面對于“質量”問題的重視所導致的。可是，這并不意味者不好的結果，而是說明專利的質量在逐漸提高，專利制度的演變向著成熟階段發展。而我國也在從專利大國向著專利強國邁進。

4 專利制度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分析

發明與創造是社會發展的原動力，技術創新是企業成長與發展的根本要素。專利制度通過對發明成果給予法律上的保護，限制其他企業或個人無償使用他人專利成果，從而使發明創造者獲得更大收益，提升創新積極性和發明動力。針對北京市而言，自《專利法》實施后，緊跟改革發展步伐，針對專利保護、專利資助、專利糾紛等問題提出了一系列相應的制度舉措，北京市擁有專利企業數量不斷攀升。特別是2009年至2017年，專利制度的發展時期，北京市政府對于專利保護重視程度進一步加強。在2008年《專利法》的修改調整中，擴大了專利保護范圍，大力提倡創新，同時也強調了發明創造的應用性[10]。伴隨著經濟發展，使得在這個時期北京擁有專利企業數量和專利申請年總量的增長率達到頂峰。在此之后，擁有專利企業增長率和專利申請年總量呈現出逐年下降趨勢，排除個別行業由于技術飽和限制，主要原因在于2016年知識產權局實施專利質量提升工程，專利申請的審核更加嚴格，從而導致一部分質量不高的專利申請被駁回。從整體數據上來看雖然專利質量提升工程導致了其下滑，但從長遠來看注重專利質量更加有利于對高質量專利的保護、提升企業創新的應用性以及促進高質量發明創造的產生，是對刺激企業創新起推動作用的舉措。

現階段，中國不斷鼓勵自主創新，注重提升專利申請質量，進一步打造技術強國。根據北京市上市企業現狀，目前信息服務、電子制造行業為專利擁有量的龍頭行業，因此建議進一步加強對其專利申請的質量把控，不斷完善專利的審核制度，提升專利應用性以及投入社會生產利用率。另外政策應加強對新興行業專利申請的保護與扶持，促使我國的技術創新全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