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大烈火鑄真金

喬翠翠

抗日戰爭爆發后，大批的愛國知識青年紛紛奔赴延安，他們姐妹相約、兄弟相約、母女相約，他們沖破日寇和國民黨頑固派的層層封鎖來到延安，報考抗大，抗大每天都要接待幾十名，甚至上百名的新學員。據統計，到1938年底就有一萬五千多名愛國青年涌入到抗大學習。在這些青年中，張露萍就是其中優秀的一位。

張露萍又名余碩卿。1921年5月出生在四川成都一個國民黨師長家庭，在抗大學習時改名黎琳，張露萍是她在南方局領導下從事秘密工作時的化名。

張露萍離開家鄉到西安八路軍辦事處，要求去延安，有人曾問她怕不怕苦，她堅定地回答：“到延安就是為追求真理、擺脫罪惡的家庭、死都不怕，還怕苦嗎？”一到延安，張露萍一行人便受到熱烈歡迎，在延安的學長們熱情地幫她們拿行李，而接到張露萍的，正是她后來的愛人李清。

當李清幫著張露萍拿下行李，伸手要扶張露萍下車時，張露萍沒有拒絕，而是大大方方扶著李清跳下車，這一刻，愛情的種子，在二人心中悄悄萌芽。李清比張露萍大1歲，而且都受過高等教育，很快便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二人談理想、談革命，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很快成為戀人。1939年秋，征得組織同意，19歲的李清與18歲的張露萍結為夫婦。

當時張露萍就在抗大四期三大隊五隊學習，初到延安的張露萍，對這里的一切倍感親切，她勤奮學習，刻苦鍛煉，積極勞動、在行軍路上鼓勵同學，回到宿舍照顧生病的同學，她在給親友的信中，張露萍談到了在延安受到的鍛煉和提高：“延安是革命的大熔爐。在‘抗大’，毛主席給我們上課。大殿，是我們的課堂;膝蓋，是最方便的寫字臺。”除了學習，還參加勞動，對勞動最初不習慣，現在也能背八十斤，走幾十里山路了！”她還給家里寄回了一些在延安學習和生活的照片。其中一張身著灰布軍裝，頭戴紅五星的八角帽，腰扎皮帶，腳穿草鞋，顯露出一個八路軍年輕女戰士的英姿颯爽。

在“抗大”學習的六個月中，和張露萍同住一個窯洞的同班同學李隆蔚長期生腳氣瘡，行動十分困難。她們住的窯洞在一個山坡上，離課堂有一段很遠的路。張露萍總是扶著，甚至背著李隆蔚下山上山。不管烈日當空，還是泥濘路滑，從未間斷。每天，她都把李隆蔚的飯菜端到窯洞。有時還用自己的津貼費，給李隆蔚買來滋補品。當李隆蔚瘡痛難忍的時候，張露萍就像大姐姐一樣地鼓勵她，鼓勵李隆蔚要經受住病痛的考驗。在張露萍無微不至的關懷下，李隆蔚不僅沒有缺一次課，而且以優良的成績在“抗大”畢了業。

張露萍天資聰穎，勤奮好學。她酷愛文學，擅長唱歌、演劇、寫詩、作畫。在“抗大”，她熱情地參加文藝演出，主動辦墻報，是眾口稱贊的積極分子。每次延安集會，都會在山頭和廣場上舉行，開會前，各個單位、學校都要拉歌歡唱，大家總要歡迎她起來指揮，而且喜歡她指揮演唱那首流行的抗戰歌曲《干一場》。遇到這種情況，她總是落落大方地站起來，揮動著她那有力而靈活的雙臂，上千人聚精會神，引吭高歌：河里水，黃又黃，東洋鬼子太猖狂....雄渾激越的歌聲，飛出“抗大”禮堂、響徹黃河之濱。這以后，“干一場”也就成了張露萍的外號，每逢大小集會，學校之間相互拉歌，人們都呼喚：“干一場”起來指揮唱歌：而她也從不推脫。

張露萍抗大畢業后就消失了。原來是她受南方局之命，于1939年秋直搗國民黨的虎穴，打入軍統機關，在敵人的魔窟里，她和六個年輕黨員居然建起了紅色電臺，為我黨取得了十分重要的情報、密碼和呼號。1943年這個秘密支部暴露。張露萍等不幸被捕。

1945年7月14日，刑車將張露萍等幾位同志拉到到距息烽縣城三公里的半邊街時，突然轉彎開到快活嶺軍統特務的一座被服倉庫的大門前。特務們要張露萍等人下車休息，說要在這里拉被服到重慶去。

張露萍神情安詳，從容地同戰友們踏上倉庫門口的石階。當她剛走上第七級石階，劊子手們從后面開槍了，有幾位戰友相繼倒在血泊中！張露萍腳上中了一槍，她身軀一震，轉過身來，看了看躺在身后的戰友們。她面露悲憤和鄙夷之色，怒視著劊子手們，用盡力量高呼：“打倒蔣介石！”“打倒國民黨反動派！”“中國共產黨萬歲！”

張露萍的大無畏精神和浩然正氣、嚇得劊子手們膽顫心驚，恐慌萬分，倒退幾步。嗜血成性的國民黨朝著張露萍的胸部射擊。血、染紅了張露萍的衣襟！她緊咬辯梢，怒對暴敵....張露萍同志英勇就義，年僅24歲。

時光飛逝，1983年的李清，早已從延安的學生，變成國家棟梁，在中國遠洋運輸總公司擔任交通部部長、黨組書記、顧問等職，也從一位意氣奮發的少年，成為滿頭銀發的老人。雖然失去愛人張露萍的消息已經40余年，但他對張露萍的愛意，依舊沒有絲毫減淡，只是將自己的思念，深埋心底。也是在這個時候，在葉劍英、陳云等人的證實下，張露萍、張蔚林7人的事跡，逐漸公開，被大眾熟知。這個時候，李清才知道，自己的愛人“黎琳”，竟然就是張露萍，而她從未背叛革命，而是在分別的第2年，便被逮捕入獄，受盡酷刑，5年之后，慘遭殺害。

2005年，在張露萍犧牲60周年紀念日，已經85歲高齡的李清，再次前去看望張露萍，并且寫下“蒼山埋忠骨，浩氣滿大川。夢隨孤魂繞，怎不憶延安！” 的詩句，緬懷自己早逝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