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萌之美

石奧雯

摘要：作為清代的著名畫家，金農善于畫梧桐、竹、梅、鞍馬、佛像、人物、山水;他精篆刻、鑒賞，博學多才，嗜奇好古，收金石文字千卷;他考試無果，妻亡無子。曲折的人生、博深的學識和對藝術的癡迷是他個人藝術成功的主要源泉。本文從對淺析金農畫風的基本認識入手，重點分析金農畫風個人成長淵源、思想淵源、時代淵源等方面，對《高梧玉立圖》《梧桐》等金農梧桐題材作品的鑒賞認知總結了金農畫風對藝術界的影響，對中國畫的影響和對本人的影響等。

關鍵詞：金農;梧桐;純萌;美

初識金農是早期聽到美術老師講揚州八怪時，知道他的存在。后來我在畫店里買書，看到了金農的畫冊并被其畫冊封面所吸引，而當時的封面就是金農所畫的梧桐，我看見的時候只覺得這個梧桐長這樣嗎？（因為我以前沒見過梧桐）為什么可以這么萌，這么可愛，我本著好奇之心買了之后，回到家里迫不及待的打開它，就發現了另一個梧桐圖《高梧玉立圖》，我也非常的喜歡。相比于他所畫的別的萌物，我可能更喜歡梧桐吧。

我寫金農不只是喜歡他的梧桐，也是為了從我的個人的角度更深入的了解金農，或對以后的繪畫道路上多填一份積累，但因我喜歡他的梧桐，所以文章上的范圍更多是在于他所畫的梧桐中。在他的畫中，我不僅僅欣賞的是他的筆法、構圖之類的，更重要的是發現，欣賞并吸收他的人生品格。選題時多半是主觀深入，憑自己喜好。

一、金農的生平及時代背景

金農，字壽門，號冬心，又號稽留山民、曲江外史、昔耶居士等。生于清代康熙二十六年（1686），卒于乾隆二十八年（1763），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據金農自述：“家有田幾棱，屋數區，在錢塘江上，中為書堂，面江背山，江之外又山無窮”。金農博學多才，嗜奇好古，收金石文字千卷。精篆刻、鑒賞，善畫梧桐、竹、梅、鞍馬、佛像、人物、山水。金農早年就讀于學者何焯家，后考試無果，人生坎坷，晚寓揚州賣書畫自給，為“揚州八怪”之首。妻亡無子，遂不復歸。他曲折的人生、博深的學識和對藝術的癡迷是個人藝術成功的主要源泉。

明代人文主義思潮的興起是明清大寫意花鳥畫當下性創造的思想依托。朱元璋于公元1368年在應天府（今南京）建立了明朝，經過20年南征北戰，最后統一全國。他對元代的痹癥革故鼎新，在藝術方面恢復了元朝一度廢置的美術機構。帝皇游戲翰墨，其中不乏善書善畫者。明朝經濟繁盛。在思想上，當程朱理學占主導地位時，人文主義思潮在南方逐漸興起，以追求個性解放、人格自由之風，風靡江南。以王陽明心學為發源，對正統儒學的學習，提出“學貴得之于心”，其核心“致良知”，即，知是心之本體。心自然會知。見父自然知孝。見兄自然知弟，見孺子入井自然知惻隱，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而王陽明的老師朱熹則貫徹道家思想，提倡“天人合一”。這二者思想為此時的金農注入了智慧的源泉。

金農善于畫梧桐、竹、梅、鞍馬、佛像、人物、山水，這與當時的書畫氛圍和人文環境是密不可分的。首先，清代延續了明代在傳統的人物畫、山水畫、花鳥畫風格，梅、蘭、竹及雜畫等也進一步發展。其次，生活在康、雍、乾三朝，這期間的三位最高統治者非常崇敬漢族書畫藝術，他們中間的任何一位都有極強的書畫功底。這在很大程度上也帶動了民間書畫藝術的不斷提升。金農生活在這個時期，必然會受到由上自下的書畫文藝浪潮的洗禮，成為這個時期技藝居首、屈指可數的書畫頂尖人物。

二、金農繪畫中的純萌之美

（一）純萌之美是一種回歸自然的省悟

金農一生都有仕途理想，然而卻未能得償所愿，仕途之路坎坷崎嶇，伴隨著博學鴻詞科的結束最終破滅。金農也曾用這樣一句話來疏解他的憤懣之情，“人不送迎山送迎，綿之亙之殊多情”。回歸后的金農開始他的繪畫歷程，他所畫的梧桐雖有引申意義，但更多是他皈依佛門后那種（無欲無求、回歸本真）“禪定”的境界，所謂“如如之體，內如木石，不動不搖，外如虛空，不塞不礙，無能所，無方所，無相貌，無得失”。他回到自然抒寫梧桐純萌之美，這便是他回歸自然的醒悟。

（二）純萌之美是一種拙樸的人生態度

金農筆下作品有一種拙樸的人生態度，樹干與樹枝，其用筆多澀拙筆觸，筆畫中有枯白，所謂“渴筆八分”。而這種用筆又是來自于隸書，是貫穿金農一生的書法藝術主線，他年少時又喜歡諸多金石，并有很多收藏，對隸書的把握是得天獨厚的。而金石上刻字的字本身就有一種笨拙厚重的感覺。所以從他在金石上的研究，受金石的影響從而對隸書的把握并用到繪畫的用筆上，再回看金農，如果沒有在金石中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他也不會畫出具有金石般感覺純萌的梧桐，這自然是一種樸拙的人生態度，就像《大道至簡》中所說，觀其形，辨其意。

（三）純萌之美是一種不忘初心的精神

無論在現代繪畫還是古代繪畫中，一副好畫都離不開純萌二字，純是純真，萌是可愛。比如明代晚期公安派的代表袁宏道以“直抒性靈”為標識，他在《續小修詩》中曾說：“大都獨抒性靈，不拘格套，非從自己胸臆流出不肯下筆。”于是以“真”為貴，以抒“真”，成為了憑詩的標準，而我認為也可體現在金農的繪畫中。“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只有“真”的訴說，才可以表達作者積郁情懷，也只有達“真”，才有個性的發揮，以及獨立存在的價值。再比如說，萌的可愛可以讓人產生憐愛，引起共鳴，更“直抒胸臆”彰顯作者內心。讓觀者與作畫人心性相合，所謂“獨裁與卓識靈心”方能為學者有真正的吸收與運用，把前人的軌跡作為后世的向導，并非緊繩，這樣可以發揮每個人的所長，體現生命的價值。

作為畫者本身，就像字如其人一般，畫也如其人，如果一個人的心性品德不好，那么他的繪畫也就不是美好的。如何看一副作品的好壞，那就要看他的畫中還有幾分純真，就像金農的畫中，他所畫的梧桐，由梧桐及人，七分純真，三分萌動，發人遐思，我見猶憐。正如佛家所說，苦修和自律方能不忘初心。只有不忘初心，始終保持純萌之心，即呈現在作品中的純萌之美。純萌之美也是一個人乃至他的作品保持美好的重要特征。

三、金農畫風的外在表現

（一）金農的梧桐——《高梧玉立圖》（圖1）

在此畫中，我覺得他的樹干很像題字里說的，高梧玉立，樹干堅韌挺拔，蒼老有勁，讓我感覺到他的堅強。其中樹干一大一小，一粗一細形成對比，讓我印象深刻，有一種很多梧桐在一起的感覺。高梧玉立四個字，字體拙而可愛以漆書用筆，讓我感覺這很像小時候寫的字。（只是金農的字是有內涵的，我們僅是把字寫好，寫立整。）梧桐葉，葉片重疊，多而發，墨色濃厚，拙而不顯笨，厚實可愛，重葉與淡葉視覺上形成色差對比，有視覺沖擊但我卻覺得很舒適。葉與干的結合像是金農高潔品格的象征。兩處梧桐花，金農在畫時把前面遮擋的一處葉片省略了，讓人看到梧桐花里面長什么樣，清楚的看到果實，就像剝去外衣，讓我更想了解他自身的本質。最前面的梧桐花，畫的濃密嚴實就像第一印象，但第一印象并非真實印象，所以并沒有什么觀看感，把前面畫的實一點，可以讓我的視線繼續向下一處觀看。這種虛實對比，更彰顯梧桐的生動。

（二）金農的梧桐——《梧桐》（圖2）

本畫以右面重疊的梧桐葉入畫，葉片厚實有力，有楷，隸，漆書之感，葉片整體勢向左，引申到枯枝連接花蕊，讓人有一種凋零的感覺。梧桐花做下勢，使畫面的勢有下垂之感，花瓣輕佻，俏皮可愛。地上的花瓣與上面向下的梧桐朝暉相應，彼此呼應，使畫面勢飽滿，地面的右面花瓣勢向右與畫面右側向左的葉片呼應，將勢回到畫根部分，很像落葉歸根，從而畫面勢飽滿完整。地面左面的花瓣勢向左與左側題字照應，構圖完整而且還頗有太極圖的感覺。與中國傳統文化相結合，道家思想“天人合一”，這也體現在他的這副作品梧桐里。

三、金農畫風對后世的傳承影響

（一）對藝術界的影響

金農因其特殊的人生經歷， 與他人頗為不同， 對藝術界的貢獻當屬他開創的“漆書”為最。起筆多留類似雕版宋體之裝飾銳鋒之角，錯落有致，瘦硬中得到其生拙，老辣中透出稚雅，體現出了他個人的創新精神。此外，他先功于書法，居于“揚州八怪”之首;五十歲開始鉆研畫法，畫法與書法的結合，成就了他古拙簡練、形象鮮明、構圖別致、隨意點染、簡樸疏秀的個性筆法，特別是他畫的梧桐，用筆奇拙、凝練厚重，為后世書畫藝術界提供了精彩絕倫的賞析佳作。

（二）對中國畫的影響

金農因其特殊的人生經歷，極大的影響了傳統中國畫的初學過程。一般傳統的中國畫的繪畫者，都要從傳統方法開始學起，我認為是按照謝赫《畫品》中的六法論學習，即，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物象形、隨類賦彩、經營位置、傳移模寫。簡單來說是表現力（外在表現）、用筆（內在精神）、造型、設色、構圖、臨摹。而金農的經歷則是從金石收藏開始，研究篆刻、書法，而后從事繪畫專業。上手就是骨法用筆，對于初學者可能上手則是傳移模寫。他采用了另一種道路過程，讓我們知道在初學繪畫中不一定是要先從臨摹開始，他的方式，走過的不同道路具有一定的創新精神，開拓繪畫者思維，打破束縛，解放思想，這對追求人格自由之風有很大幫助。也與“揚州八怪”求“新”求“異”的精神重合。

（三）對本人的影響

金農的書法作品和繪畫作品如此之多，還屬梧桐更具純萌之美，是我始終無法忘懷的。正如《論語·述而》：“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也就是朱熹所說的：“蓋心一于是，而不及乎他也。”他的畫讓我感受到了時間的滄桑，飽含了一個人幾乎一生的美感，他的經歷只有自己知道，但是他在畫中想讓別人體會的東西卻很多。我會感覺他有一種大智若愚的精神在，懂得藏露鋒芒，博學又謙虛，看上去像是樸實無華的一個人，這樣的人我很喜歡，也是我想去學習和成為的人。長路漫漫，無論是藝術或是人生都會有方向和目標，而有時我們走著走著卻忘了最初的心意，所以我希望自己可以保持不忘初心的精神和樸拙的人生態度，熱愛自然，在以后的生活中，對自然之美的體會再深刻一些。

四、結論

通過對金農畫風的基本解析，讓我更加深刻了解了金農畫風的自身淵源、思想淵源、時代淵源;通過對金農畫風內在本質的解析，了解了純萌之美是回歸自然的省悟，純萌之美是一種拙樸的人生態度，純萌之美是一種不忘初心的精神;通過對金農畫風外在表現的解析，使我了解了金農梧桐的純萌之美;通過對金農畫風的后世影響解析，使我了解了金農畫風對藝術界、中國畫和后世畫者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