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要謝狗

徐永忠　孫惠華

這天，運河村的寡婦田桂芬從地里回家，發現門前躺了條大黃狗，似乎是被人打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田寡婦是個慈悲心腸的人，見狗實在太可憐，當即幫它處理了傷口，還拿出一些碎肉喂它，并找了幾件舊衣服在院子里搭了個窩，將它收養了下來。

第二天，那條狗活轉來了，而且不肯走了，賴在田家看起院門來。田桂芬很開心，俗話說“貓來窮，狗來富”，如今狗狗上門了，說不準好日子也要來了，于是她給這條大黃狗取了個名字叫“阿黃”。

哪知道這狗狗進門后好日子不來，麻煩卻來了。這天晚飯后，田桂芬只聽阿黃在門口一個勁地叫。她出門一看，村東頭的無賴毛二茍正拿根棍子在追打阿黃，她便沉著臉呵斥：“毛二茍，你干啥？”

毛二茍怒氣沖沖地說：“這條黃狗耍流氓，前幾天睡了我家的母狗花花，我打了它一棍子，沒想到它賊心不死，今天又去惹我家花花。我要打死它！”

田桂芬說：“毛二茍，這‘阿黃我已經收養了，是我家的狗了，你有事說事，打它可不行！”

“哦，你家的狗？”毛二茍看了眼田桂芬，轉了轉眼珠說，“不打也可以，但我家花花不能讓你家阿黃白睡呀，你得賠我花花的名譽損失費。”

狗也有名譽損失費？田桂芬是又好氣又好笑，她不想與毛二茍多糾纏，便問：“你說，要多少？”

毛二茍眼珠子又是骨碌碌一轉，說：“按說，強奸是刑事案件，看在鄉里鄉親的分上，我們私了，名譽損失費加精神損失費，還有懷孕后的打胎費，你馬馬虎虎給一萬元錢算了。”

田桂芬一聽毛二茍獅子大開口，肺都氣炸了，說：“你窮瘋了吧？既然狗強奸狗屬于刑事案件，那你去報案吧！錢，一分沒有！”

毛二茍不愧是個無賴，他見唬不住田桂芬，馬上皮笑肉不笑地說：“桂芬，我也不是一定要錢……你看，我家花花總不能白白給你家阿黃睡了吧？”

“那你想怎么辦？”

毛二茍滿臉猥瑣，色瞇瞇地說：“你家的狗睡了我家的花花，那我和你睡一晚，扯平！”

“呸！”田桂芬毫不客氣地啐了毛二茍一臉。毛二茍也不惱，抹了抹臉上的口水，仍然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

田桂芬不由得火冒三丈，想劈頭蓋臉罵他一頓，突然靈機一動，開口問道：“睡一晚就扯平？”

毛二茍一聽這田寡婦松口了，好像有門呀，連忙笑著點頭：“對對對，睡一晚扯平，扯平！”

田桂芬說了句“好”，指指門口的狗窩說：“那好，今晚你就跟我家的黃狗睡，我讓你睡回去，扯平！”見毛二茍一臉蒙，她不緊不慢地說：“我的狗睡了你的狗，你睡回去，很公平呀，不然我請左鄰右舍來，看看到底是不是這個理。”說著，田桂芬作勢要喊，毛二茍知道這事鬧大對自己沒好處，灰溜溜地走了。

毛二茍哭喪著臉回到家，越想越生氣，這田寡婦是個狠人，自己便宜沒占成，連打嘴仗都沒占到上風。他想來想去，明著不行，他就來暗的。于是，他找狐朋狗友要來了藥狗用的“三步倒”，第二天天不亮就出了門。為了防人發現，他沿著坑坑洼洼的田埂走，一連摔了好幾跤，好不容易到了田桂芬家院門外的一塊水田里，他剛想走過去，忽然發現不遠處有兩團黑影在滾動，仔細一看，肺都氣炸了，原來是自家的花花和阿黃正在親昵地幽會……

毛二茍不敢投“三步倒”了，萬一花花吃了，那就得不償失了。怎么辦？只有先把花花趕走。他彎下身子想摸塊石頭砸狗，誰知道腳下一滑，竟從田埂上滑到了田里。這時，他的腳背上不知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一陣劇痛襲來，他當即“哎呦”一聲慘叫，摔倒在田里。兩條正在幽會的狗聽到了慘叫聲，都跑了過來，花花眼尖，發現倒下的是自己主人，立刻一口咬住毛二茍的領口要往上拖。阿黃見是毛二茍，愣了一愣，接著“汪汪汪”地狂叫起來。

狗叫聲驚醒了田桂芬，她起床走了出來，見毛二茍倒在地上，雙眼緊閉，已昏死過去。這是怎么啦？田桂芬仔細一看，發現毛二茍的右小腿腫了起來，腳背上還有一個黑黑的傷口，呀，不好，這是被毒蛇咬傷了！

田桂芬的臉都嚇青了，要知道，她老公就是被毒蛇咬傷后去世的。當時醫生曾惋惜地告訴她，送醫院太遲了，沒能及時搶救，如果在送醫前能及時放掉毒血、清洗傷口，這條命肯定能保住。

人命大如天呀，田桂芬當即拿手機撥打了120，然后從廚房拿了把剔骨刀，用酒精擦擦刀口，咬著牙給毛二茍放血……

不一會兒，救護車趕到了。經過一番急救，醫生說，由于田桂芬處理及時，毛二茍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事后，毛二茍買了禮物來謝田桂芬，他紅著臉說：“田大姐，我千方百計要弄死你家的狗，你卻不計前嫌救了我的命，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我二茍！”說著，他朝田桂芬鞠了個躬。

田桂芬板著臉說：“二茍呀，你要謝就去謝那兩條狗吧，沒有那兩條狗，我也救不了你。”

毛二茍一臉不解地說：“啊，謝狗？”

田桂芬笑了，說：“對，就是讓你去謝狗！那天，我是被狗叫吵醒的，而且它們是第一救援者，我排在第二。我當時如果不救你，不是連狗都不如了嗎？二茍呀，這做人，別做得不如狗呀！”

（發稿編輯：王琦）

（題圖：佐夫）